第 4 章
2024-09-14 15:08:44
作者: 九柚
第 4 章
翌日,岑安錦和馮香梅起了個大早,吃過飯就往清河村走。
梨花溝距離清河村有十幾里山路,岑安錦現在身嬌體弱,剛爬上一個小山坡就開始氣喘。
「歇會兒再走。」馮香梅停下來,將背著的水壺拿給岑安錦,「喝口水,出汗沒有?」
「沒。」岑安錦搖搖頭,有點不開心。
她原來也是警校高材生,不說戰無不勝吧,那身體素質確實槓槓的。
有一次渣爹來學校找她麻煩,礙於規定,她不好親自揍他,便引著人在操場跑圈。最後渣爹累到口吐白沫,岑安錦還臉不紅氣不喘。
哪像現在,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實在礙事。
等這事結束,不,今天晚上回去就要開始鍛鍊。
「上坡是累,下坡會好些。」馮香梅敏銳察覺到岑安錦情緒不好,趕緊安慰道,「你爸前幾天還說要買輛自行車,要是早點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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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一半,就自動停下來。
「走吧,我歇好了。」岑安錦知道她是想起岑大山,心裡難受,起身往坡下走去。
兩人邊走邊停,走了快一個小時,才走到受害者家附近。
「就是那家人被殺了。」馮香梅遠遠便停下腳步,害怕、同情和難過交織在一起,她拉住岑安錦,低聲道,「你身子本來就弱,別走太近,免得撞到什麼東西……」
岑安錦也停下來,左右看看:「這家人跟村子裡其他人關係不好嗎?」
受害者家的房子單獨建在路口的一處斜坡上,距別的人家目測直線距離最近也有好幾百米。
「可能是吧。」馮香梅也不確定,畢竟她只是偶爾回娘家會路過,跟這個村子裡的人不熟,「我倒是聽說過一點關於這家人的事,但不知道真假。」
「沒關係,都可以說。」書中這就是個懸案,到最後也沒說真兇是誰,岑安錦缺少信息。
馮香梅表情略有些為難,又拉著岑安錦後退幾步,方才耳語般對她道:「他們說這家男人是當兵的,打仗的時候受過傷,那方面……受了影響。我之前過路,見過幾次那男的,一條腿確實是瘸的。然後,就有他老婆偷人的傳言……可能是閒言碎語太多,他們才搬出來修的房子。」
說完便雙手合十朝四周拜了拜,低聲念叨:「打擾勿怪,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們找到兇手……」
說到這裡,馮香梅忽然頓了頓。
這不是警察該幹的事嗎?
如果警察都抓不到兇手,她們又怎麼可能抓到?
兇手殺了一家四口,連三歲小孩都沒放過。而這家還有個當過兵的男人,兇手殺他們連鄰居都沒驚動,可見十分兇殘。
她們兩個弱女子連自保能力都沒有,她怎麼就鬼迷心竅帶著小錦跑來調查了呢?
可是昨天小錦給她的感覺,真的很可靠,她簡直像被下了迷藥一樣。
現在清醒過來一想,還是覺得不妥。
萬一小錦出點什麼意外,別說岑大山,她自己都過不去。
她是長輩,得保護小錦。
「小錦,我們還是回……」馮香梅一擡頭發現岑安錦不在原地,再一張望,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小錦!你別上去!」
岑安錦竟然已經朝受害者家走了上去。
「媽,你就在下面等我。」岑安錦知道她相信鬼神,回頭沖她擺擺手,「我很快下去。」
馮香梅臉都白了,嘴裡念叨著「不行,不行」,還是哆嗦著跟了上去。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喝問。
岑安錦一擡頭,就看到七八個人從受害者家房子後面轉出來,個個神色不善。
「我們只是路過。」岑大山現在是最大的嫌疑人,岑安錦當然不會主動暴露自己身份,「看這裡被圍起來……是怎麼回事啊?」
「死人了。」
「快走吧,這裡不是你們看熱鬧的地方……」
有人嘴快,但話還沒說完,走在前面頭髮花白的老人一擡手,所有人就都噤聲了。
老人穿一身粗布衣服,眉心紋路深刻,雙目沉沉地盯著岑安錦:「看你們兩個也不像能走遠路的樣子,應該是附近幾個村子的吧?這麼大的事,會沒聽說?」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看向岑安錦兩人的眼神也瞬間變得警惕。
馮香梅本就在擔心,見狀更是莫名心虛,從表情到動作都不自然起來。
岑安錦也有點意外,不過她看起來很淡定:「大家別急,我們其實……」
「那女的是岑大山媳婦!」但就在這時候,有人認出了馮香梅。
「岑大山不就是殺害友文全家的兇手?」
「對!他婆娘這時候來肯定沒安好心!」
「太過分了!」
「我打死你們!」
一群人都氣憤不已,其中一個年輕男人尤其激動,眼眶都紅了,看到院子裡有把鐵鍬,一把抓在手裡就朝岑安錦母女倆衝過來。
馮香梅本就害怕,這下更是心驚膽戰,拉起岑安錦就跑。
岑安錦沒有準備,被她拉得一個趔趄,腳下踩中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徹底控制不住身體,眼看就要朝山坡下栽倒。
就在這時候,一隻手伸過來,揪住了她的衣服後領。
岑安錦穩住身形,艱難地從衣領里探出脖子,回頭看了眼。
她猜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滑稽,因為她看到了一雙帶笑的眼睛。不過那笑意一閃即逝,視線瞬間變得極具壓迫性。
眼睛的主人個子挺高,穿一身黑,乍一看挺瘦。
但岑安錦對這種身形很熟悉,看得出來,他不是瘦,只是精幹。這人脫了衣服,一定有一塊塊線條分明的腹肌——這是長期訓練的結果。
這大概率是個軍人。
「沒事吧?」一個穿警服的年輕人緊跟著跑上來,問道。
男人搖搖頭,鬆開手。
岑安錦道了聲謝,見馮香梅沒事,才擡頭往上看。
「沈警官,你怎麼來了?」那群人瞬間收斂,在老人的帶領下迎下坡來。
「你們怎麼回事?」沈警官正是那位穿警服的年輕人,他眉頭一皺,「這麼多人欺負兩個弱女子?」
「他們是岑大山的家人,肯定也不是好人!」那個拿鐵鍬的男人已經放下了鐵鍬,但神色依舊憤怒。
「胡說!」沈警官更生氣了,「別說現在岑大山只是嫌疑人,還不能確定為兇手。即便他是兇手,他的家人只要沒有參與作案,那就是無辜的。都什麼年代了,還講連坐那一套呢?」
鐵鍬男還有些不忿,但那位老人搶先開口了:「沈警官說得對,剛才是我們衝動了。不過,你們今天來是案子有進展了嗎?兇手什麼時候才能確定?」
「這位是市里來的莊隊長,現在案子由他負責,他想來看看現場。莊隊很厲害,肯定能查明真相。」沈警官面對老人,神色頓時溫和許多,又對那位莊隊道,「這位便是受害者何友文的父親,那是他弟弟何友武,他倆是雙胞胎。」
他說的死者弟弟,便是那個鐵鍬男。
「莊隊,我哥哥一家死得太慘了。」何友武哽咽著道,「你們可一定要為他們主持公道,讓兇手殺人償命啊!」
「放心,我們肯定依法辦事。」莊隊頓了頓,忽然問道,「你們這麼多人聚集在受害者家,是在幹什麼?」
「昨天是老大一家的頭七……」何老深深嘆了口氣,「我們過來燒點紙。」
眾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沉重。
沈警官剛想寬慰兩句,卻聽到岑安錦清脆的嗓音從頭頂傳下來:「昨天晚上頭七,你們總不能在這裡燒了一整晚的紙吧?所以,今天是過來看看他們有沒有收到嗎?」
他們互相介紹的功夫,岑安錦已經悄無聲息在受害者家轉了一圈,這會兒正蹲在一堆灰燼前扒拉著什麼。
「那些灰動不得啊!」
「簡直大不敬。」
「會不會說話,真難聽。」
「這兇手家人的態度也太囂張了!」
「好過分。」
……
他們這邊的動靜又吸引了一些來看熱鬧的村民,人群一片譁然。
「你個死丫頭!你在幹什麼?!」何友武急匆匆往上跑,要去拽岑安錦。
可他剛伸出手,就被那位莊隊握住了手腕。
「莊隊,你什麼意思?」何友武掙了下,感覺對方的手像鐵鉗一般,不滿道,「你一再為難我們死者家屬,卻對兇手家屬處處保護,你是不是想包庇……」
「大哥,你是屬爆竹的嗎?一直炸個不停。能不能讓人好好說話?」岑安錦拍拍手,直起身打斷他道,「我數過了,這屋前屋後,大大小小總共有十堆灰燼。我們附近幾個村子可都沒有這樣燒頭七的規矩,你們福水村,如此與眾不同嗎?」
何友武表情凝滯一瞬,眼神閃躲,迅速避開她的視線。
「老大一家死得太慘,村民們看不下去,有些便自發過來燒點紙錢。」何老頭就要淡定很多,深深看著岑安錦,「可以理解吧?」
「燒紙錢可以理解。」岑安錦攤開手掌,露出裡面小半張沒燒完的符紙,「燒符咒可就沒安好心了吧?老伯你一定不能忍,對不對?」
這次何老頭臉色也微微一變,眉心縱橫交錯的皺紋好像更深刻了一些。
「還有,雖然你們遮掩過,但做得並不是很細緻……」岑安錦踢了踢腳下的草叢,「這幾滴血跡,一看就是最近才灑上的,你們總不會說是受害者的血吧?我看不像燒頭七,怎麼更像是……做法事?」
這次連圍觀村民都開始竊竊私語。
何老頭跟岑安錦對視一陣,忽然轉頭對兩位警察道:「莊隊長,這裡不相干的人太多,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行嗎?」
莊隊收回打量的視線,點了點頭。
何老頭帶頭,之前那些人也跟著他,朝屋後走去。
岑安錦默默綴在隊伍最後。
走出幾步,前面的莊隊忽然轉身,攔在岑安錦面前,說:「案情相關,各位就別看熱鬧了。等查明真相,警方自會通報。」
這話看似是對所有人說的,其實針對的是自己。
岑安錦很不爽:「我找到的線索,你們不帶我?」
「岑同志。」莊隊語氣溫和,態度堅決,「你的身份,不適合參與到案子中,請相信警方。」
岑安錦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她現在又不是警察,可以不那麼守規矩。
「你不帶我,我就天天去你家門口蹲著。」不過,岑安錦其實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跟他耍賴。
誰知道這男人連表情都沒變一下,轉身就走,還對沈警官道:「別讓其他人跟來。」
岑安錦:「……」
她還想說什麼,腦子裡忽然【叮】一聲,系統面板隨著機械音同步出現。
【觸發情報:莊問笙住在縣公安局對面的招待所202號房。】
岑安錦:「……」
這系統是不是有毛病?
正經情報一個沒有,這種事情它跑得倒是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