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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記(十三t?)

2024-09-14 15:08:13 作者: 梅子黃了

  偷天記(十三t)

  「氣急攻心, 無甚大礙,休息一會兒自會醒過來。」華伯景慢慢悠悠地從江瑟瑟的頭上和腕上拔下銀針,剛起身便見裴霽舟著急忙慌地坐到了江瑟瑟床邊, 捧起她的手憐愛地注視著她的一呼一吸。

  華伯景上前拍了拍裴霽舟的肩,道:「她真沒事兒,你去忙吧,我在這兒守著她。」

  裴霽舟默然片刻,想著被擱置下來的事情,這才不舍地放下了江瑟瑟手,並塞回了被窩裡。

  「辛苦師父了。」裴霽舟道,「若有情況, 還請師父儘快告知我。」

  華伯景點了點頭, 「有我在,她出不了事兒。」

  裴霽舟這才放心地折返回了縣衙, 剛走到後堂外, 眼尖的程輝便迎了上來。程輝先問了江瑟瑟的狀況, 後又無比欽佩地對裴霽舟揖了一禮, 心悅誠服地說道:「若非王爺未雨綢繆, 派了仇將軍暗中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怕是真就讓他們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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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霽舟沒心思回應程輝的奉承, 他提著袍角大步跨上台階, 問程輝:「人在哪兒?」

  程輝道:「就在裡面, 仇將軍親自看著呢, 就等著王爺過來提審。」

  裴霽舟輕輕嗯了一聲, 轉過門, 便見馬鴻才——不,應該是秦子殊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待在裡面。

  見著裴霽舟, 秦子殊嘴角噙著一抹哂笑,「江小姐還好嗎?」

  裴霽舟匆匆跨了兩步,許是料到了他接下來的行為,仇不言立刻上前用身體擋住了盛怒的裴霽舟,並悄聲提醒著裴霽舟要冷靜。

  裴霽舟將左手背在身後,緊握著拳頭,直至骨節泛白才勉強定了心神。他沒有理會秦子殊的挑釁,而是面向了何安然。

  何安然站得筆直,面色凜然,儼然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情。

  「大人,這其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何母眼巴巴地望著裴霽舟,「我女兒和女婿都是老實本分之人,絕不可能去做傷天害理之事的。」

  「是啊,大人,您可不能為了破案隨便給我們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啊。」何父亦跟著說道。

  裴霽舟知道這兩人並不知情,因而也沒有為難他們。

  實是氣不過的程輝上前質問了一句:「若心中無鬼,那你們為何要悄悄從地道里逃跑?」

  兩夫妻被問得一愣,何安然聞言站出來道:「大人這話說得未免有些太蠻橫無禮了!我和夫君本就有計劃離開此地,奈何大人將我們視作惡貫滿盈之徒,日夜監視,常言道民是鬥不過官的,我們會行此下策委實是無奈之舉!」

  「對啊,我們不跑難道等著被關進大牢嗎?」何母附和道。

  被反咬一口的程輝真是有嘴也說不清,誰叫他手裡沒有確鑿的證據呢,他只得悻悻地望著裴霽舟。

  裴霽舟冷冷一笑,他耐人尋味地看著何安然,直至對方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稍稍後退了一小步。

  何安然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裴霽舟截斷,「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坦白一切麼?」

  何安然微怔,沉著臉狡辯道:「民婦不知王爺在說些什麼。」

  「你知道我的意思。」裴霽舟嘴角同樣揚起一縷似有似無的輕笑,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叫著她的名字,「孫嫣然!」

  「何安然」臉色倏地變了色,她的眸也慢慢放大,不可置信地盯著裴霽舟。

  「您,您在叫誰?」何母與何父皆是一臉迷茫,秦子殊倒是一臉的淡然,想來早已知曉了一切。

  裴霽舟扶著二老坐下,娓聲道:「你們可還記得二十年前那個夭折的嬰兒?」

  何母噙著眼淚道:「從我肚裡生出來的,又怎會忘記?」

  裴霽舟又問:「取名字了嗎?」

  何父回道:「姐妹兩個,分別喚作嫣然和安然。」他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夭折的那個正是我們的大女兒嫣然。」

  裴霽舟點了點頭,再次追問道:「當時給你接生的可是那個死去的陶氏?」見兩人同時點了頭,他才又道,「跟你們說大女兒嫣然夭折的是否也是她?」

  何母抹著眼淚道:「那孫紹和陶氏是我們臨時請來的,因為產下的是雙胎,導致我的身體非常的虛弱,所以兩個孩子都是陶氏在照顧,不曾想才過了兩日,陶氏便告訴我大女兒生下來後便一直高燒不退,終究是沒能救回來。」

  「你們是親眼看著女兒死去的?」裴霽舟又問。

  何父搖了搖頭,道:「女兒沒了,哪兒還忍心看啊。」

  裴霽舟嘆了口氣,對二人道:「你們該看一眼的,所謂高燒夭折的話都是陶氏的謊言,你們的女兒根本就沒有死,而是被孫紹兩口子偷走了。」

  「啊?」兩人驚得瞪大了眼睛,隨即又欣喜地說道,「這麼說,我們的嫣然還活著?她現在在哪兒?」

  裴霽舟默不作聲地看向了「何安然」。

  兩人的視線隨之也落在了她的身上,但他們兩夫妻卻是不信,何母道:「這是我的安然啊,我不可能認錯的。」

  裴霽舟問她:「何安然是你們從小帶到大的,她身上可有明顯的胎記?」

  何母思索片刻後道:「安然小時候摔過一次,因而在她的左肩後面留下了一塊拇指大的疤痕。」

  聞言,裴霽舟立刻招來了丫鬟,並對何母說道:「那就勞煩夫人帶著她到後面驗明正身。」說完又給仇不言遞了個眼色,仇不言會意地上前對著何母和「何安然」作了個請的手勢。

  「何安然」完全沒有抵抗機會,被衙役推搡著去了後面的屋子,半刻鐘不到,幾人便出來了,且從何母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此「何安然」非彼何安然。

  「如何?」裴霽舟氣定神閒。

  心中糾結矛盾的何母沒有回話,一旁奉命檢查的丫鬟稟道:「回王爺,此女子身後確實有一疤痕,但其傷口還未完全癒合,看著應是近些日子才形成的新傷。」

  「內子前幾日不小心受了傷,堪堪傷在了原處。」秦子殊為夫辯解道,「郡王爺憑此斷定內子身份有疑,實是難以讓人信服啊。」

  裴霽舟輕哼了一聲,再次轉向何母道:「想來你也看來出了,這個不是你的女兒何安然,而是那個被陶氏偷走的長女何嫣然,你不想說實話,是想保護她,但你就不想知道何安然去哪兒了嗎?」

  何母激動得一哆嗦,忙問:「我的安然在哪兒?」

  裴霽舟冷眼看著何嫣然,道:「那得問她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何嫣然別開臉,她用力地掐著手心,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落入裴霽舟的圈套,「我就是何安然。」

  「你不是。」一道虛弱且堅定地聲音從屋外傳來,眾人齊齊望去,見江瑟瑟佇立在門外。

  「你怎麼過來了!」裴霽舟趕緊上前把江瑟瑟攙進了屋裡。

  江瑟瑟用那雙還未褪去紅血絲的眼睛掃了秦子殊一眼,慢慢走近何嫣然,並趁其不備抓起了她的手,「何家雖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何安然卻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她的手上不會生出這麼厚的老繭,更不會有這麼多的創傷。」

  「我雖與她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她給我的印象卻很深。」江瑟瑟淡聲道,「她性子活潑,熱情,像燕子一般雀躍,喜歡胭脂水粉以及各種有趣的物件,而你卻與她截然相反。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胭脂店見面的那次嗎,你選中的那些胭脂中有的是她買過的,也有的是她嫌棄不要的,也是從那天開始,我便覺得何安然好像變了一個人。」

  「空口無憑!」何嫣然冷哼道,「既然你們說我不是何安然,那何安然呢?要不你們把她找來,與我對峙?」

  「你敢這麼說,想必是知道她來不了吧?」裴霽舟道。

  何嫣然沒有回答,而她的父母再次向裴霽舟追問起了何安然的下落。

  「你就這麼確定我們找不到她?」裴霽舟緊緊盯著何嫣然。

  見何嫣然不說話,裴霽舟又自顧說道:「想必你是在十日前,於何安然探望父母后返程的路上對她下的手吧?」

  何嫣然的嘴角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

  裴霽舟繼續道:「何安然帶有隨從,你定然不能明目張胆的下手,因此那一路上方便你下手的機會不多,而懷水縣城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你應該暗中跟了何安然很久,知道她喜歡胭脂,於是將她誘到了胭脂鋪,再趁機用與她幾乎完全一樣的相貌將她哄騙到了別處,殺人,埋屍,一氣呵成!許t是在腦海中練習了無數遍,連你自己都沒有想到會進行得這般順利!」

  「什麼?」何母驚呼道,「您是說我的安然死了?」

  見裴霽舟沒有否認,傷心欲絕的何母跌坐在了地上,何嫣然見狀趕緊去扶她,卻被母親抓著手質問為何要殺何安然。

  「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麼下得去手?」何父抱著妻子,兩人頓時哭作一團。

  「她是你們的女兒,那我就不是了嗎?」何嫣然崩潰地哭訴道,「你們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是什麼日子嗎?我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沒有穿過一件好衣裳,被人當作牛一樣使喚,動輒打罵不說,那姓孫的還,還——」

  就在何嫣然要倒地之時,秦子殊趕緊上前將她攬在了懷裡,替她擦去了淚水並溫聲安慰著她。

  稍微緩和下來後,何嫣然才接著道:「原本,她所擁有的這一切該是我的,我才是你們的長女,你們與馬家定下的娃娃親也是我的,我只是想,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我有錯嗎?」

  「可你所受的苦並不是何安然造成的,你完全可以回去找你的親父母,他們定會接納你的,又為何偏要置何安然於死地?」裴霽舟大聲質問道。

  「我......」何嫣然語結,喃喃道,「他們說,我出生後身體一直很虛弱,家中花了很多錢也不見成效,父母嫌棄我是個累贅,便將我給丟棄了......」

  「天殺的孫狗陶賊!」何父何母奔過去摟著女兒哭嚎道,「他們害得我們一家好苦啊!」

  「兒啊!我們要是知道你還在世的話,就算傾家蕩產也會將你尋回來的。」何母道,「你怎麼就不能來問問我們呢?」

  何嫣然亦是泣不成聲,但事已至此,後悔已然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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