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國際刺繡展一舉讓漾萱在國外知名度暴漲，同時國內身價暴漲。

  羽瀾立在書房窗前，俯瞰樓下，又是一年花草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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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頭喜鵲高歌，園子百花爭艷，陽光不分貴賤普照萬物，桌上燙金邀請函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她眉眼帶笑，這份邀請函比漾萱的利潤漲幅更讓她開心。

  邀請函落款人名叫Miya，這個名字羽瀾不陌生，曾在刺繡展上與她有過一面之緣。Miya之前沒接觸過刺繡，展會時一眼愛上繡品，連續三天向她請教，兩人便加了聯繫方式，時不時溝通。

  看到邀請函，她今日才得知，Miya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Mars的太太，而Mars在Christie財團的地位舉足輕重。

  Christie財團和尚奕辰不和已久，不知道這位Miya在她先生心裡的地位如何。

  心底雀躍半晌，第六次看向時鐘，發覺才剛過去半小時，搖頭笑笑，下樓。

  樓下合歡已有五米高，細小的花瓣像一把把絨扇迎風搖曳。

  天色漸漸暗下來，霧氣從四周蔓延，羽瀾在樹下久立出神，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回頭，尚奕辰穿霧而來，掠了一身涼意。

  正要擁上前，尚奕辰突然停在三步外，他臉上笑容放大，晚風將合歡吹落枝頭。

  他在沁人心脾的花香與漫天飛舞的合歡中單膝下跪，從口袋掏出戒指盒，小心翼翼舉過戒指，聲音既有力又溫柔。

  「嫁給我吧。」

  羽瀾擡手，合歡花不偏不倚落在她的腕骨處，隨即滑落地面，徒留手腕一陣癢意。

  她看著無名指的戒指，笑了笑，「我們已經領證了。」

  尚奕辰目光深情：「還缺一個婚禮。」

  兩人在合歡下相擁許久，羽瀾從他懷中起身，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合歡嗎。」

  「想求...合家歡樂，家庭幸福。」

  羽瀾擡手碰上他的唇：「現在想求夫妻恩愛。」

  那棵樹沒挨過深冬，這棵已長成。

  尚奕辰頓了下，低下聲音：「他很好，不用擔心。」

  羽瀾悵然：「我知道。」

  她悄悄去見過父親，雖生活不再如從前富足，但也不至於太過貧窮。

  思思還算懂事，搬去普通居民樓後不曾吵鬧。她想，就這樣吧，她已經有尚奕辰了。

  腰間陡然受力，她被橫抱在懷，尚奕辰低頭看她，耳語：「真想讓你明天不用早起。」

  羽瀾嬌憨：「晚了。」

  繡花機器經過數十版改進，比當初的要求更新了數倍不止，尚氏聯合漾萱共同贈予學校，學校為了表達感激，專門安排記者會。

  尚奕辰此時不滿，這不是恩將仇報麼。

  枝頭合歡花已收攏，臥室窗簾隔絕夜色，同時阻斷聲音傳遞。

  ~

  翌日，羽瀾穿了件v領長裙，腰間松松垮垮掛著珍珠腰鏈，盡顯曲線完美，隨著她的動作，腰鏈在她腰側晃動起伏，隱約勾勒出長腿筆直。

  她對著衛生間鏡子整理妝容，頸下玫瑰一如既往耀眼。

  助理在門外催促，「羽總，要開始了。」

  羽瀾頷首，跟在她身後進入內場，尚奕辰已經在沙發入坐，見她進門，視線緊隨她的身影，沒再離開，羽瀾趁還沒開始，所有人都在忙著最後一遍調試設備，悄悄口型比劃，讓他控制住自己，不要太過分。

  尚奕辰勾了勾嘴角，揶揄笑笑，被她警告瞪一眼，小幅度點頭。

  採訪開始，兩位記者穿著優雅，語氣隨和，從刺繡專業知識採訪到和學校合作原因，從漾萱和尚氏合作，聊到漾萱成立至今，又聊到刺繡大賽。

  大家都知道刺繡大賽時羽瀾的繡布被污，因為當時替羽江年隱瞞，沒人知道墨水是羽江年送進去，所有人都以為羽瀾自己不注意。

  丸子頭記者隨口問：「有沒有過遺憾。」

  羽瀾淺笑搖頭，成立公司以來的每一步，她都覺得是必經之路，好壞都是經歷，不算遺憾。

  很快笑容淡去，又說：「有。」

  尚奕辰坐在沙發上，少了些氣定神閒。

  短髮記者：「哦？」

  羽瀾低頭，撫摸玫瑰吊墜，語氣略有惆悵：「我的項鍊被我弄丟半年。」

  話音落下，尚奕辰怔住，隨即猛地回頭，嘴角不受控上揚，他從未想過，原來控制表情也需盡全力，只能深深低頭。

  在羽瀾的認知里，項鍊只丟失了三個月。

  他知道，羽瀾說的不是項鍊。

  兩位記者注視羽瀾表情變化，對視一眼發覺有大瓜，緊跟著說：「好精緻的玫瑰。」

  「是啊，想必是對羽總很重要的人送給您。」

  羽瀾直視前方，大方承認：「是。」

  尚奕辰不自然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偏過視線，眸光深邃。

  丸子頭記者打趣：「記得很早之前錦晟集團林總曾向羽總求婚，項鍊該不會是林總所贈吧？」

  羽瀾表情微妙，餘光瞥了眼尚奕辰，對視後馬上收回，淡聲：「不是。」

  短髮記者：「網上有人說曾在淮城見到您和林總月下散步，如今林總身邊似乎已經有其他人，您還是單身，感情方面會不會有挫敗感。」

  尚奕辰揚聲反問：「她為什麼要有挫敗感？」

  一句冷聲質問仿佛令房間溫度都下降許多。

  空氣凝固半秒，短髮記者尷尬笑笑，為了有爆料硬著頭皮繼續說：「當年林總苦追羽總，羽總不答應。如今錦晟今時不同往日，仿佛很久沒聽到林總和羽總往來的消息了。羽總會後悔當初的選擇嗎？」

  記者問話再次被尚奕辰截胡，「為什麼要用一個男人的取捨決定她的成敗，漾萱公司從成立到走向世界，只用了三年，這難道不比陌生男人的選擇更能體現她的價值？」

  連續被反問回去，短髮記者面色窘迫，不明白自己多問幾句八卦，怎麼好像惹這位不開心。

  她擡眼觀察羽瀾，只見羽瀾直直看著尚奕辰，杏眼波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等記者開口，尚奕辰正色與羽瀾對視，平靜道：「羽總，我認為，倘若結局美好，所有過程都可以被原諒。」

  丸子頭記者眼神動了動，暗道，尚奕辰幾乎不接受採訪，即便有推不開的，也只是公事公辦，不會多留半分鐘。漾萱和尚氏的聯合採訪，她沒想到尚奕辰會親自來，更沒想到尚奕辰還會接這種明顯八卦的話。

  她眼珠轉轉，意有所指：「看來尚總對羽總的八卦也很好奇。時間還早，羽總要不要講講？」

  尚奕辰眼神欠奉，依舊和羽瀾對視，仿佛整個房間只有彼此：「你稱作遺憾的事情在我看來只能算作回憶，回憶不必萬事美滿。」

  丸子頭記者笑堆說：「怎麼感覺尚總是知情人？項鍊不會是尚總送給羽總吧。」

  羽瀾強迫自己錯開視線，擡手整理頭髮緩解尷尬，心裡後悔，尚奕辰在旁邊，她怎麼能當著記者的面說遺憾。

  有心想將話題回到正軌，兩位記者旁敲側擊，緊追不放，餘光瞥了眼尚奕辰，恨不得現在就把人趕走。

  她說錯失態，他跟著湊什麼熱鬧。

  羽瀾矢口否認：「不是。」

  尚奕辰舌尖掃過牙床，被氣笑，沒開口。

  羽瀾：「換個問題。」

  短髮記者：「採訪是實時直播，羽總自己說出來了，就別賣關子了，想必屏幕前的觀眾也都好奇呢。」

  「是啊。」

  羽瀾瞥了眼尚奕辰，嗔怒瞪他，話都是他說出來，現在他清閒坐在一邊喝水，自己反被追著問。又不滿兩位記者，誰先開口就去找誰，老追著她問幹什麼，她看起來比尚奕辰好說話嗎？

  被問急了，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這是我們的私事。」

  記者馬上抓住重點：「我們？」

  「兩位是...」

  尚奕辰低低笑了一聲，嗓音磁性：「再問下去，我回家該哄不好了。」

  「啊。」記者一臉挖到寶藏的驚喜。

  尚奕辰問：「還有其他問題嗎？」

  記者還要說話，尚奕辰看了眼羽瀾紅透的側臉，快一步開口：「感情問題我可以單獨接受採訪。」

  聽到可以單獨採訪，記者當即改口：「沒有了。」

  機器關掉，羽瀾起身就走，尚奕辰看著她的背影眼含笑意，擡腿跟上。

  歐式羅馬柱水晶燈倒影著兩人身影，一前一後，尚奕辰擡手拉住她，笑道：「生氣了？」

  羽瀾嬌聲冷哼，背對他站在原地。

  尚奕辰圍著她繞過半圈，站在她身前，道：「項鍊不是我送的？」

  羽瀾耳尖泛紅，小聲：「回家了。」

  學校距離臨江有相當一段距離，湊巧可以路過君庭別墅，遠遠看著別墅門前花園，羽瀾眨了眨眼睛，莫名對這裡有幾分懷念。

  這是他們開始的地方。

  尚奕辰順著她的視線回頭，想了想，溫聲：「我們好像沒有逛過這裡的花園。」

  羽瀾絞著手指，心內自嘲，那時候每天想些有的沒的，胡亂糾結，生生錯過好多時光。

  兩人下車，楊媽從大門走出來，「先生，羽小姐。」

  花園百花怒放，在滿地翠綠薄紗中，奼紫嫣紅遍開。

  低頭河水清澈見底，蜻蜓無意輕點水面，粼粼波光順著落點翻開圈圈漣漪。

  羽瀾偏頭，尚奕辰站在橋上等她，背靠欄杆，身形放鬆，「羽瀾。」

  「嗯？」

  尚奕辰朝別墅方向擡下巴，「你準備什麼時候讓她改稱呼？」

  「你的人，你問我嗎？」

  蝶影在她身後飛舞，陽光熱烈，她站在光下，肌膚瓷白美艷動人。

  兩人直到天黑才回臨江，羽瀾進門，入目房間內擺滿婚紗。

  她愣了下，回頭。

  尚奕辰垂眸與她對視，哄聲：「婚期定在9月好不好。」

  9月，兩人初識。

  「你...」

  「你只管試婚紗，剩下的我來安排。」

  羽瀾走過去，擡手撫過婚紗，眸光驚喜：「尚奕辰。」

  「這些是典藏款和新款，晚會裁縫過來量體。」

  羽瀾笑了笑，心下瞭然，項鍊都要親手做的人，怎麼可能會選現成的婚紗。

  量體後，選定款式，接下來尚奕辰早出晚歸，羽瀾守著日曆，巴巴等著9月的到來。

  接下來的日子，上班總是心不在焉，唐棠抱著手機，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突然的響聲讓羽瀾霎時回神，無奈笑笑。

  不就是結個婚嘛。

  她已經和尚奕辰相處那麼久了，還有什麼好激動的。

  唐棠歪著腦袋看她，滿眼促狹：「想什麼呢，我就開個門，差點把你嚇得蹦起來。」

  羽瀾嗔怪看她，「怎麼了？」

  「喏。」

  手機擺在辦公桌上，是尚奕辰的實時採訪。

  「我更願意將她比作玫瑰，耀眼、帶刺，偏偏陷於囹圄。」尚奕辰說：「選擇隱瞞是為了玫瑰生長更加恣意。比起尚太太，她會更喜歡被人稱作羽總，我尊重她的喜好。」

  記者端著深思的模樣：「折得玫瑰花一朵，憑君簪向鳳凰釵。玫瑰象徵美好、浪漫，用於愛情很合適，只是有一個缺點——帶刺。」

  尚奕辰：「這不是缺點，她需要鋒芒。」

  ......

  「欸，你去哪？」唐棠在身後喊。

  「回家。」

  唐棠在身後喊：「我下個月訂婚，你別忘記。」

  聲音隔開在門前。

  司機一路加速，他們在門前相遇。

  尚奕辰還沒從詫異回神，羽瀾快步上前，輕輕踮腳，在他耳邊低聲：「如果對象是你，尚太太的稱呼也很令人歡喜。」

  夜色拉開帷幕，門前花園靜謐，他們在無人的晚夜深擁。

  交吻無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