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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言定干戈

2024-09-14 13:01:18 作者: 風竹月夜

  第十二章言定干戈

  從朔方大營直走到戎軍駐地,路途不算很遠,但為避嫌疑,她不得不繞了一點彎路。趕馬到達目的地時,天色已將薄暮。

  上官陵跟著戎族士兵進了大帳,只覺一陣腥膻味撲鼻而來。她擡目一望,便見帳中有幾名大漢,俱是橫眉抱臂站在那裡。唯有當中一人,大馬金刀地坐著,手持一把牛耳尖刀,面前架著火盆和羊肉。

  想來便是戎王了。

  「你是桓國派來的?」那戎王開門見山地道,「我這裡不歡迎桓國人,見一個殺一個。你竟然敢來送死?」他哧哧陰笑了兩聲,尖刀一揮:「來啊!」

  「且慢!」

  上官陵突然出聲打斷,雙目炯炯地對視著戎王,平靜而又字句清晰地道:「我不是桓國人。」

  「我是昭國人。」

  「昭國?」戎族顯然對桓國之外的地方知之甚少,幾人一時反應不過來,神色間一片迷惑。

  上官陵於是十分體貼地解釋:「昭國,是北桓的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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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中眾人面面相覷,最後戎王狐疑地開口:「你是說,你是桓國的敵人?」

  上官陵抿唇一笑:「可以這麼說。」

  她原本就生得俊美,這一笑便連平素的冷肅之色也消退了,面容中透出一種耀目的光彩來。

  那戎王被這一笑震了一瞬,又聽說她與桓國為敵,心內喜悅,便立刻換了一副神態語氣,大笑著招呼她道:「桓國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來啊,倒好酒來!小兄弟請坐!」

  上官陵也不扭捏推辭,道一聲謝,便大大方方地坐了。

  旁邊一名大漢似乎不滿自家大王如此輕信,暗地裡扯了扯戎王的衣袖。戎王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低聲道:「且聽他說些什麼。」於是轉回頭來笑問:「你們昭國和桓國有什麼仇啊?」

  上官陵聽到此問,臉龐的線條驀然繃緊,修眉凝蹙了起來,眸中流露出不可抑止的慍怒之色:「他們攻打過我們,搶走了大片土地,還強行帶走了我國公主!」

  「哦?」戎王與身邊那人對視一眼,悄悄點頭:「果然如此,還真是深仇大恨。」心裡已有一半相信,又恐怕對方是桓國故意派來虛張聲勢恐嚇自己的,眼珠左右一轉,出言探問道:「這桓國真的有這麼厲害?我們常年和他們打仗,同樣也沒能討得多少便宜。」

  「其實也不是他們有多厲害。」上官陵卻並沒有繼續鼓吹北桓的強悍,反而收斂了怒容,淡淡道:「只是因為我國當時不了解他們的情況。」她話鋒一轉,忽道:「所以,我實在不願看見您重蹈我國的覆轍啊!」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戎王不禁奇怪:「什麼意思?」

  「貴族常年在這一帶遊蕩,這裡的桓國將士與你們打了很久的交道,對你們十分了解,倚仗朔方一帶天然有利的地勢和作戰經驗,你們當然討不到好處。」上官陵分析道,「大王何不離開這裡,繞去東邊?桓國東北的地形平緩易攻,且那裡的守衛從來沒有和你們接觸過,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以貴族的驍勇,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東邊?不行不行!」戎王連連擺手,「東邊是烏奴的地盤,我們要過去,還得先和他們打一架!」

  「所以說大王不了解情況,容易錯失良機。」上官陵一副惋惜的語氣,「烏奴月前剛被桓國打敗,撤去了北海。桓國原本駐東北的軍隊也因戰事結束撤走了大部分。大王不趁此時占領東邊,圖謀桓東,更待何時?」

  戎王撫摸著鬍鬚,沉默良久。上官陵正待開口,站在她近旁的一名大漢猛然喝道:「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怎麼知道你不是來誆騙我們撤軍的?」

  「我說的字字是真。」上官陵直視著他,眼神鎮定自若,「大王如若不信,盡可派人去東邊打探消息。」

  古人無復,洛城東。

  城東有最淒清的湖景,湖畔有最寥落的園林。但即便最寥落的去處,也偶有熱鬧的時候。

  「這可怎麼洗呀?」女孩子嬉笑著從房門裡追出來,一個趔趄撞到前邊的采棠身上,差點將可憐的小侍女撞了個嘴啃泥。采棠險險站穩腳跟,回過臉來央求:「拜託你了小公主,回屋玩去好嗎?我洗個硯台而已,有什麼熱鬧可看的?」

  「你洗呀!」沈安頎捂著臉笑,「你一個人待在外面多孤單,我陪你呀!」

  自從弘恩寺實施禁令,沈安頤便每日在自己住所抄寫剩餘的經卷,雖然往來交送麻煩了些,但有闊別多年的小妹每日伴在身邊,卻也平添幾分溫暖慰藉。唯一的麻煩是沈安頎初來乍到,看到什麼都好奇,連見采棠替姐姐洗筆硯都要顛兒顛兒地湊上去。

  采棠頭痛,卻也無法可想,只得不作理會,快步走到墨池邊打算趕緊洗完了事,誰知才將硯台放到水中,耳邊又炸開一聲歡呼。

  「啊呀好可愛!」沈安頎一臉興奮地撲了過來,忙忙地捋袖子,「我來洗我來洗!」

  原來那洗硯池中養著幾尾魚,硯台一浸入池水,便在水波中暈綻開朵朵墨花,如夏天的雨雲一般,那魚就仿佛在層層墨雲下空游,別有一番奇妙意趣。采棠是看慣了的,倒不覺如何,沈安頎卻是頭回見到,新鮮非常,不管不顧一把將硯台從采棠手裡奪了過去,在池水裡來回攪盪,極其開懷,格格笑個不停。

  采棠一看這小祖宗哪裡是要認真洗硯的樣子,怕她玩壞,急道:「你這樣不行,積墨洗不掉,還要把硯弄糟!等我拿木炭和皂莢來!」

  沈安頎全當耳旁風,趴在池沿邊看水中漾開的絲縷墨跡,如煙似霧,繚繞著墨暈中忽隱忽現的魚尾,正玩得開心,忽覺指尖觸處粗糙不平,拿起來一看,卻是硯石底面刻了幾行字。

  「置之冰凝,悽然似秋;噓之露泫,熙然似春。唯有德以自潤,能不言而治人。」她對著念了一遍,詫怪道:「這是什麼呀?」

  「這是硯銘。」素手纖纖,不聲不響地伸過來拿走了她手中硯石。

  「姐姐?」

  沈安頤將她從墨池邊拉了起來,彎腰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很無奈又很溫柔地責怪:「這石頭池子冰冷的,當心玩著涼了。」說著拉過她被水浸得如紫芽姜般通紅的小手,低頭呵了一口氣,握在自己手心裡輕輕地搓揉。

  沈安頎滿不在乎,依然沉浸於發現新事物的樂趣,甜笑著擡頭:「姐姐,什麼是硯銘啊?」

  「就是刻在硯台上,記錄硯石特色的文字,一般硯台上都有。」沈安頤仔細地幫她搓著手,隨口解釋了幾句,突然有點疑惑:「安頎,你在宮裡都不讀書寫字麼?」

  「書也讀,字也會寫幾個。不過女孩兒家嘛,還是做針黹女紅的時候多!」

  沈安頤怔了怔,這才想起依昭王宮中習俗,公主們的主業並不在於文墨,而自己若不是由於殷王后篤信佛法,常被委任替她抄寫經文,大概也沒有多少機會接觸桓王宮中字帖書籍。

  女子通曉書理,究竟又有何用呢?

  莫名的,她心裡忽而生出一點難受和孤清,凝視著親妹的眼神,也仿佛蒙了一層沈安頎看不懂的惘然。

  「姐姐,你怎麼了?」沈安頎雖不懂,心思卻畢竟細膩,見狀連忙關切。

  沈安頤淡笑著搖了搖頭,拉著她在幾步外的石凳上坐下,替她將鬢髮輕掠至耳後:「安頎,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過幾天我正好要進宮請安,屆時我會請求王后派可靠的人送你回家。我不在你身邊,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除了直接負責護送的人,其餘的人誰也不要相信。」

  「啊?姐姐不和我一起走嗎?」沈安頎本來聽到回家還很高興,結果聽到後一半頓時泄了氣,「我瞞著外公跑出來,就是為了帶姐姐回家啊!那個大個子要不說能帶我來找姐姐,我才不跟他跑這麼遠的路呢!腳都快磨破了……姐姐你又把我一個人送回去,那我不是白花了這麼多力氣?姐姐……你,你跟我一起走嘛!」

  「小公主,您就別說傻話了。」沈安頤還未答語,便聽采棠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們公主要是這麼容易就能走,我早就攛掇她跑路了。」她走過來把手裡拎著的小簍子放在石桌上,一邊往外拿東西一邊說話,語氣悶悶而又不平。

  沈安頤便笑著打趣:「看,采棠都比你懂事。」

  「公主!」采棠著惱地跺腳,「什麼叫『都』?好像我原本很不懂事一樣。」

  「我不管我不管嘛!」沈安頎執拗地捂住耳朵,一頭扎進沈安頤懷裡,抽噎著道:「我……我很想姐姐。可,可你連多陪我一天都不肯,這麼著急送我走……」

  沈安頤心中一痛,抱著她柔聲勸慰:「我也希望陪你在一處,可你留在這裡,真的不安全,我沒法放心。」

  「你不放心我在你身邊,倒放心把我交給不認識的人!」

  「這……」沈安頤猛咬住唇瓣,悄然低了眉眼,纖密羽睫如迎風蟬翼,難以自禁地顫動。她何嘗真的放心將親妹交託他人之手?可是……

  「我孤身在外,沒有可以信託的人。若不藉助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朔方城外大營。

  「將軍!」一名軍卒飛奔進帳,「稟將軍!戎族撤兵了!」

  木几旁對弈的兩人互看了一眼,謝琬將手中棋子一扔,站起身問:「真的?」

  「真的!」報信的軍卒喜不自勝,「我們眼睜睜看見的!派出去的探馬回報,確實是撤走了!」

  謝琬不可置信地回頭去看上官陵,那人卻似事不關己一般,神色悠閒地打量著棋盤,聞訊只回眸向她輕輕一笑。

  「公子真乃神人!」謝琬三步並作兩步跨近前來,一把握住她,心情有些難以按捺的激動:「此番退敵,公子功不可沒!不知公子是如何使他們不戰自退的?」

  「也不過是陳明利害,讓他們覺得撤退是最好的選擇。」上官陵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語調謙和,「主要還是將軍英勇,眾軍士用命,在下怎敢居功?」

  「公子不必過謙。」謝琬笑道,「公子是難得的人才,在下回成洛後,定要向龍門舉薦公子!」

  當今之世,各國為了壯大自身力量,紛紛設立了薦閣搜羅察舉人才。與昭國執符台、長楊登臨閣相似,龍門天闕作為北桓薦閣,所推舉的人才能夠直達天聽,但考察標準也是一等一的嚴格,洛中士子每每望其門而難入,欲求一紙薦書而不可得。

  誰知上官陵聽到這話,非但沒有露出喜色,反而微微斂容。

  謝琬一詫:「怎麼?公子不願?」

  「將軍,」上官陵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沉聲道:「在下有一事相請。」

  「什麼事?」

  「將軍回去後,切莫向任何人提起在下的事。」

  謝琬愈發不解:「這是為何?」

  上官陵負手而起,長嘆了一口氣。

  「將軍不知,在下原是昭國大夫。」她眉宇微蹙,神色間似有倦意,「這次來北桓本就是避禍出朝,若竟讓昭王得知在下還曾為將軍劃策,上官陵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謝琬神情震了震。這幾日相處中,她能感覺到上官陵不像普通的旅客,卻沒想到對方原本就是一國大夫。她雖受官不久,但也並非對朝堂傾軋之事全無耳聞,看著上官陵微郁的模樣,也能稍稍想見其中艱險。少頃,她平復了心中波瀾,寬慰道:「何至於呢?桓昭之戰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何須如此避忌?」

  「話雖如此,畢竟人言可畏,何況君心難測。」

  「也是……」謝琬嘀咕著,思來想去也別無他法,只好道:「你放心,我不對人提起便是。」

  「如此多謝。」上官陵唇角細揚,「戰事既了,將軍也可早日回家與家人團聚。這些士兵和你一起走嗎?」

  「哦不,他們大多是當地和附近的子弟,留下一部人馬守城,其餘人就地解散回家。」

  「那很好,省了顛沛之苦。」上官陵頷首低喃了一句,擡起頭來拱手道:「叨擾許久,在下也該告辭了。將軍路上保重。」

  「公子來去自如,真是令人羨慕。」謝琬一笑,「若不是這裡還有些餘事,定要拉著你同行。」邊說邊挽了她,手臂一伸:「我送公子出去,請!」

  鉤陳宮。

  「公主!公主留步!」

  千機公主的視線從咫尺之遙的宮門上收回,落在眼前攔路的小內侍身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本公主給母后請安,憑你也敢攔我?」

  「奴婢不敢,但娘娘不在宮中,請公主暫回玉駕。」

  「不在宮中?那去哪兒了?」

  「奴婢,奴婢不知。」

  小內侍戰戰兢兢,看千機公主柳眉一豎,只當她立刻就要發作起來,卻忽見她轉了臉色,輕輕一哼,平了聲氣道:「那也無妨,我就去宮裡等著,等母后回來。」

  「不不不公主,您,您不能進去!」小內侍臉色驚惶,竟已急出了一頭汗來。千機公主眼一眯,不悅之情溢於言表:「怎麼?怕我偷了什麼寶貝不成?當賊一樣防著?」

  「奴婢,奴婢不敢啊!」小內侍撲通跪倒在地上,死死拽著她的長裙下擺,磕頭連連,「實在是……是娘娘走之前交代的,她不在宮裡的時候,不許任何人進來。您也知道娘娘的脾氣,奴婢們也只能照辦。還請,還請公主發個慈悲,體諒體諒奴婢們……」

  千機公主被他求告得心煩意亂,她一向高傲,更不願一直在王后宮門口和個太監糾纏鬥嘴惹人笑話,便煩躁地揮揮手:「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你也給我起來,別搞得像我欺負你似的!」

  小內侍眉開眼笑地從地上爬起來,千機公主瞪他一眼,一拉裙擺轉身,說走就走。

  端如是溫馴的,千機公主要來她就陪著來,要走也就跟著走,絕不多置一詞,直到跟著千機公主拐進一條窄巷時,方才突然意識到不對:「公主,這不是回咱們宮裡的路。」

  「回宮幹什麼?」千機公主餘氣未消,隨腳亂踢著石板,「我就到處走走散心,不行啊?」

  端如只好忍笑應著:「行……」

  主僕兩個一前一後,才剛走出十來步遠,忽見牆裡走出一名宮女,手裡捧著一個盒子,和二人相向走來。二人心下大奇,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側牆面上開了一扇小門。

  雙方相距得近了,千機公主認出來人:「這不是母后宮裡的繡珠麼?」

  繡珠擡頭見是她,臉色刷的一白,眼眶張得老大,眼珠都不轉了:「公主……您,您怎麼會在這兒?這裡不是您該走的路。」

  「本公主愛走哪條路走哪條。」千機公主不咸不淡地說著話,手卻已經極快地摸上她懷裡的盒子,剛掀開寸許,繡珠便慌忙伸手「啪」地按了回去,飛快往側邊一讓,彎了彎腰道:「那公主請便,奴婢,奴婢先行告退。」

  千機公主眼神陡利,正要開口,卻似想起什麼,微微壓下了眼皮,笑道:「行,你去吧。」

  繡珠如蒙大赦地應了一聲,腳不沾地地走了。

  這會兒便連端如也覺察出異樣來,望向身旁主人:「公主,這……」

  千機公主沉下臉色:「我先回朱雀宮。端如,你在這附近候著,看她回來就領她來見我。」

  「是。」

  千機公主的朱雀宮,堪稱桓王宮中最華美的所在。宮人們私下提起千機公主本人時或許臧否不一,但若提起朱雀宮,卻無不神往歆羨,都道王后娘娘待千機公主勝似親生,各地買來貢來的珍玩奇器,除了大王那裡,都第一個送到朱雀宮。至於其他瓔花寶珞等物,更是四季不缺,件件極品,將個朱雀宮裝飾得如瑤池仙殿一般。

  然而此刻,坐在這「仙殿」里的千機公主,臉色卻委實不怎麼好看。

  「公主。」端如走進殿來,身後跟著誠惶誠恐的繡珠。後者偷眼打量了一下別無他人的宮殿,在坐榻前惶惑地跪下:「見過公主。」

  「說吧,」千機公主直截了當,「那盒子裡裝的是什麼?送到哪兒去了?幹什麼用的?」

  繡珠身上一個激靈,低垂著頭頸道:「奴婢不知。」

  千機公主冷笑:「我看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想活了。」

  繡珠遲疑地捏了片刻手指,囁嚅著開口:「是……是一些香囊,送去外面市集上,賣了換錢。」

  「我看著也像。」千機公主點點頭,隨即嗤道:「這可奇了,我們宮裡就拮据到這地步?堂堂王后宮中,還需要賣針線換錢用?」她突然拍案而起,一步逼到繡珠面前,拎起她的衣領喝道:「你說不說實話?!」

  繡珠不防她瞬間變臉,毫無準備之下對上她聲色俱厲的模樣,直要嚇破膽,頓時就哭了出來,口不擇言地道:「公主,公主饒過奴婢!奴婢若敢泄露一個字,娘娘非殺了奴婢不可!」

  千機公主一把抄起針線笸里的剪刀,壓著她的脖子怒道:「你要不說,本公主現在就殺了你!」

  「公主饒命!」繡珠涕淚交橫,顫著嗓子道:「的確……的確是讓送到宮外賣的,至於做什麼用,奴婢不知。只是聽玄晞王子說過……」

  「說過什麼?」

  「說什麼只要這東西起效,太子活不過十天……」

  千機公主的眼神驀然凍住。

  「送了多少出去?」

  「玄晞王子說這材料難找得很,一共只有三十六個……」

  千機公主不說話,目睛不動地盯著她,繡珠啼哭得更凶了,淚眼模糊地告饒:「公主……公主饒命!別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了。」

  「哼。」千機公主鬆開她,「今天的事別告訴母后,知道吧?不然第一個受罰的可是你自己。」隨手拿起茶几上一隻碧玉獅子撂在她懷裡:「賞你的,滾吧。」

  「謝公主開恩!謝公主!」繡珠轉悲為喜,爬起來抹抹眼淚,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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