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2024-09-14 12:57:32 作者: 星期六睡懶覺

  替身。

  那天晚上,葉枝繁反覆為陳漾測量著體溫,基本每隔一個小時量一次,後半夜,陳漾的體溫終於趨於正常,她也困頓的趴在床邊睡著了。

  翌日,微光晃晃,天氣明亮。

  陳漾在朦朧的日光中清醒,他揉了揉發澀的雙眼,按住陣陣發疼的腦袋,正欲起身,眼角餘光看見趴在床頭睡的正香的人。

  柔軟的光線平鋪在她的側臉上,她透亮的皮膚瑩白而細膩,睫毛綿軟纖長的生長著。

  他手指不自覺撫摸上她的側臉,像在撫摸一塊潔白的美玉,觸感滑涼細緻。葉枝繁皺了皺鼻子,翻了個面,躲開了他的手,陳漾有些無奈,不自覺的笑了笑。

  

  他掀開被子,很輕的起了身。半跪在葉枝繁的身側,一隻手托著她的腋下,另一隻手撈起膝彎,打橫將她抱起。葉枝繁身體騰空,驚恐的睜開眼睛,遲鈍了一小會後,錯愕的看向他,陳漾將她輕放在床上後,才俯在她耳邊輕聲說:「乖,去床上睡。」

  葉枝繁含混的搖了搖頭,音色帶著壓不住的倦意,「不能睡了,今天還要拍攝呢。」

  屋內開了空調,陳漾幫她把被子蓋好,笑著說:「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座談會下午才開始呢。」

  「哦。」葉枝繁確實有點迷糊,她問:「是下午嗎?」

  「嗯。」陳漾幫她整理好被子,問:「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上來。」

  「不想吃。」葉枝繁閉著眼睛搖頭,聲音慵懶:「想睡覺。」

  說完,她把臉埋進被子裡,沉沉的睡了過去,陳漾怕她把自己悶死,幫她把鼻孔扒了出來,他打電話讓服務員送來早餐。

  葉枝繁睡了很久,桌上的早餐涼透了,她也沒有醒,陳漾坐在屋內一旁的辦公桌前敲擊著電腦鍵盤,忙著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時不時朝床上看去幾眼。

  突然,葉枝繁的手機響起,陳漾走過去,瞥了一眼,是徐長風打開的,他怕打擾到葉枝繁休息,拿起掛斷。

  沒過幾秒,電話再次打來,陳漾再次掛斷,這樣重複了大概五次左右,陳漾拿起手機走出了房間,他走去屋外的陽台上,點了根煙,才接通。

  電話那邊傳來徐長風焦急的聲音。

  「枝繁,你在哪呢?施玉跟我說昨晚她喝多了,醒來你就不見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陳漾沒說話,手肘支撐著圍欄,他吸了口煙,看著酒店前方的蔚藍大海。

  天空湛藍,雲朵乳白,海鳥盤旋,他想,今天是一個不錯的天氣。

  「枝繁,你怎麼不說話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再不說話,我就報警了。」

  就在徐長風崩潰的下一秒,陳漾淺淺出聲:「她在我這。」

  電話靜止了很長一段時間,徐長風才問:「你是誰?」

  「她前男友。」陳漾說。他不是什麼純潔高尚的人,更不是什麼聖人,不可能當著徐長風的面說出他只是她的普通朋友。

  電話那頭是無盡的沉默。

  陳漾想,他有的時候可能是一個卑劣的人,至少在葉枝繁面前是這樣的,他緩緩吁了口氣,故意刺激道:「白月光,舊愛,懂嗎?」

  好半晌,他才聽見徐長風帶著慍怒的語氣說:「讓她接電話。」他又重複著:「讓葉枝繁接電話。」

  陳漾抽著煙,語氣懶散:「接不了,她還在睡。」

  他聽見徐長風吸了一口很長的氣,語氣隱忍道:「你們……你們睡過了?」

  陳漾咬著煙,笑了兩聲:「我倒是想。」過了兩秒,他語氣又恢復成那副不近人情的冰冷樣:「不過,你了解她就應該知道,她不是那種人,不是那種腳踏兩隻船的人。」

  陳漾說:「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會認真的對待每一段感情。」他煙抽的很急,濃煙嗆進他的肺部,咳嗽了幾聲,他才說:「但凡她是三心二意的人,你覺得,你搶的過我?」

  他的語氣挑釁又霸道,徐長風冷淡了笑了幾聲,不屑道:「你都說了是舊愛,前男友,都是過去式了,我跟你一個可憐蟲計較什麼。」

  他平靜的說:「反正現在,我才是她男朋友,她唯一的男朋友。」

  徐長風哼笑一聲,又尋釁的補充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已經見過父母了,可能在不就的將來,我們會結婚,那時,我就是她唯一合法的丈夫。」

  陳漾成功的被激怒了,他怒罵道:「你他媽也配。」罵完,他想把手機砸了,突然想起這是葉枝繁的手機,他深深的吸著氣,用空氣中的涼意壓制著心裡的怒火。

  過了好一陣,他才制止住那即將噴發的火焰,和那延綿不絕的火山,他嗤笑一聲:「見過父母了又怎麼樣,結了婚又怎麼樣,反正現在離婚率這麼高,我看……你們結了婚也過不久。」

  徐長風無語了好一陣,才問:「不知道這位先生是從哪裡看出來我跟枝繁過不久的?」

  「長相。」陳漾依舊那副拽樣,「你們沒有夫妻像。」

  電話那頭徹底的沉默了,徐長風是一個溫和的人,他不像陳漾這樣能胡扯,只能冷淡的說了句:「我跟枝繁感情很穩定,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勞你這位『前任』操心。」

  說完,徐長風不等陳漾說話,便掛了,他可能實在不想在跟陳漾這個混不吝的胡攪蠻纏下去,他跟陳漾不是一類人,口頭上,他可能占不到任何便宜。

  陳漾輕哼了聲,「就這點膽,還敢跟你『爸爸』叫囂。」

  接著,他扭頭透過玻璃門看了一眼屋內依舊在熟睡的人,點點按按刪除了和徐長風的通話記錄。

  -

  葉枝繁睜開眼時,便看見了陽台上背對著她的陳漾,他穿著黑色襯衣和黑色西褲,襯衣的袖口挽起。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撐在圍欄上,夾在手中的煙,燃了厚厚的菸灰,他沒什麼動靜的看著遠方的海。

  「陳漾。」她出聲叫他,聲音卻因為長久的不說話,嘶嘶啞啞,她使勁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嚨舒緩了不少,聲音也大了些,「陳漾。」

  陳漾猛的回頭看她,他停頓幾秒後,朝她走過來,眸光中澄著淺淺的笑意,「醒了?」

  「嗯。」葉枝繁問:「幾點了?」

  陳漾看了一眼腕間的手錶,「十二點二十五。」他又看向她,「餓了沒?」

  葉枝繁點頭,說:「有點。」她又說:「我想喝水。」

  陳漾說:「好,我去倒水。」

  「謝謝。」葉枝繁說。陳漾即將走出房間的腳步頓住,他側著頭,沒看葉枝繁,只看向他視線內的某一物。葉枝繁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她聽見陳漾很空洞的說了一句:「葉枝繁,你不要跟我這麼客氣。」

  「不然,我會覺得,我很多餘。」

  葉枝繁停頓幾秒,隨後很輕的抿了下唇,目光追隨著走出屋內的背影,黑色原本是收縮色,但穿在他的身上,依舊顯的他的背脊那麼壯闊,像一幢熊熊屹立的山峰,安全又可靠。

  大概半分鐘後,陳漾端著玻璃杯走了進來,他把手中的水杯遞給她,站在床邊沒動。葉枝繁接過,仰頭喝了一大口,水是溫熱的,乾涸的嗓眼瞬間被濕潤浸透。

  喝完,陳漾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問:「還喝嗎?」

  她搖頭,脫口而出:「不用了,謝謝。」

  陳漾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沉默的看著她,過了兩秒,他無謂的笑了聲,似在笑她多此一舉,又似在自嘲。

  後面,陳漾叫了送餐服務,兩人默不作聲的吃完飯,葉枝繁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一開門,施玉便將她推搡出門外,施玉沖她使著眼色,張著嘴用口型說著什麼,葉枝繁沒聽清,問:「你說什麼?能不能大聲點?」

  施玉趕緊捂住了她的嘴,眼神躲閃,屋內傳來男人的聲音:「施玉,是枝繁回來了麼?」

  「啊?」施玉眼神慌亂,扭頭沖屋內喊著:「不是啊,是服務員。」

  徐長風已經朝門口走了過來,葉枝繁也扯開施玉的手,推門而入,施玉無奈嘆了口氣:「枝枝姐,我也幫不了你了,你昨晚一夜未歸,徐醫生……他都知道了。」

  當葉枝繁看見徐長風那張依舊笑的如沐春風的臉時,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幾下,他語氣溫和的像什麼也沒發生過:「枝繁,回來了。」

  葉枝繁輕輕的「嗯」了聲,跟著徐長風走進了房間。

  她拿起桌上的純淨水,擰開喝了一口,徐長風的聲音突如其來:「昨晚……睡的還好嗎?」

  葉枝繁猛的被含在嘴裡還未下咽的水嗆住,她咳嗽的很厲害,臉色通紅,徐長風走去她的身後,幫她輕撫著背,「別嗆到了,我只是隨便問問,不過一個前男友而已。」

  「前男友?」葉枝繁強忍著咳嗽,「什麼……什麼前男友?」

  「沒事的,枝繁,我不介意的。」徐長風幫她理著鬢邊的頭髮,「只要你現在……喜歡的是我就行。」

  葉枝繁持續懵怔狀態,到底什麼前男友啊?她哪來了一個前男友啊?

  徐長風把她身體掰正,面朝自己,他的手扣在她的肩頭,低頭湊進她,目光筆直的看著她:「枝繁,你喜歡我嗎?」

  葉枝繁靜默著,她垂眼盯著徐長風白色T恤的英文字母。

  上面寫著。

  standing.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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