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2024-09-14 12:57:00 作者: 星期六睡懶覺

  醉酒。

  號碼還沒撥出去,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聽那腳步聲,葉枝繁知道是陳漾回來了。

  葉枝繁想了幾秒,還是打開的房門,去了客廳,可客廳里空蕩蕩的,沒有陳漾的人影。

  葉枝繁在客廳站了一小會,想著陳漾估計已經回了房間,心裡空落了一會,便也打算回去睡覺。

  正欲轉身,她聽見身後有人叫她:「葉枝繁,你是在找我嗎?」

  葉枝繁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愣,她拍了拍心口,隨即扭過身,陳漾正在站在客廳跟廚房連接的廊道盡頭看著她,暈黃的燈光裹挾著他,讓他看起來,沒有平常那麼硬朗,溫和了許多。

  他的目光很深,很深的看著她,嘴唇抿成一條線,沒有想要講話的樣子。

  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又好似講了千言萬語。

  葉枝繁說:「沒,我聽到了動靜出來看看。」

  「看什麼?」陳漾問。

  

  「沒什麼…」葉枝繁抿了下唇,找了一個荒唐的理由:「以為…以為家裡進賊了。」

  陳漾看著她那窘迫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人…還是這麼愛找藉口。

  他配合著她演戲,同樣也配合著她的語氣:「那…那看到了嗎?」

  葉枝繁懵怔了幾秒,問:「什麼?」

  「賊。」陳漾抱著臂問:「看見了嗎?」

  葉枝繁困惑的搖了搖頭,明明她只是扯了個謊,而陳漾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她不相信陳漾是真的看不出來,那隻剩一種可能,陳漾在逗弄她。

  等著看她的笑話嗎?

  哪知,過了小半分鐘,陳漾眼睛裡帶著笑意的說:「我倒是看見了一個。」

  「什麼?」

  「賊。」陳漾說。

  「啊?」葉枝繁脫口而出:「唬人的吧,哪有賊呢。」

  陳漾看著她笑:「真有。」

  「那呢?」葉枝繁是真的懵了,陳漾看了她一會,才說:「在我眼睛裡啊。」

  葉枝繁持續不清醒的狀態,她想了好久,才意識到陳漾說的『賊』是她,陳漾的眼睛裡正正好好的倒影著她的影子,他的雙眼正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葉枝繁清醒過來後,怒罵道:「陳漾,你才是賊呢,你長的才像賊呢。」

  陳漾懵了好一會,才無奈的笑出來了聲。

  這女人的腦迴路還真是不安常理出牌,他這麼赤裸裸的告白,她都聽不出來,竟然以為是在罵她。

  偷心的賊。

  這繞口的土味情話,被她這麼一打岔,他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空氣冷靜了一會,陳漾走出廊道,去了客廳的沙發處坐下。

  他看著站在房間門口的葉枝繁,細細的打量了一會,越看越發覺這女人,怎麼才兩天沒怎麼打照面,就看著瘦了許多呢,腰肢纖細了一圈,臉看著似乎也沒了幾兩肉。

  雖然,她原本就不胖。

  這樣端詳一圈下來,更是覺得她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陳漾垂下眼,從兜里掏出煙盒來,他掏出一根含在嘴裡,擡眼看向站的像座碉堡似的葉枝繁,問:「要抽菸嗎?」

  葉枝繁點了點頭,繞過茶几,在他的身側坐下,她拿起桌上的煙盒,也含了一根在嘴裡,正準備去拿火機點燃,陳漾抓住了她的手腕,陳漾笑的有點痞,他說:「我幫你。」

  接著,陳漾傾身往前,離她一個手掌的距離,他停住了,葉枝繁呆在那裡,沒敢動,她看見陳漾用自己燒燃的菸頭點了她的煙。

  葉枝繁屏住了呼吸,陳漾含糊的說:「你吸一口啊,這樣燃不起啊。」

  葉枝繁鬆了呼吸,她輕輕的吸了口氣,吸進她肺腑的不僅有濃烈的菸草味,還有陳漾頭髮上的洗髮水味,還有一種他身上獨有的味道。

  她想,這可能是荷爾蒙的另一種詮釋。

  沒有很好聞,但獨屬於他,一種奇特又刺激人心肺的味道。

  陳漾突然問她:「要不要去門外坐坐?」

  葉枝繁思考了一秒,沒問什麼,應了句行。

  兩人把板凳搬去了院裡,坐在長方形的矮板凳上,吹著風,抽著煙。

  一擡頭,月亮很大很圓,有點低,好像墊一墊腳,就能觸碰到。

  過了一會,葉枝繁說:「陳漾,有酒嗎,我想喝點。」

  陳漾垂眼,看了一眼她的手,還纏著繃帶,他說:「還受著傷呢,就別喝了。」

  葉枝繁說:「我想喝。」她的語氣婉轉,聽起來像在撒嬌。

  陳漾哪抵的住,雖然葉枝繁可能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任何異常,但在陳漾聽來,她就是在撒嬌,他拗不過,只能勸道:「那…少喝點?」

  葉枝繁點點頭:「好。」

  陳漾進了屋裡好一會,最終抱出來一瓶白酒,外加兩個空杯。

  葉枝繁默了兩秒,問:「喝白的?」

  陳漾笑著說:「嗯,快入冬了,喝點白的,暖和。」

  他放下酒瓶後,又進了屋子一趟,等他在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件外套,他丟給葉枝繁一件:「穿上。」

  葉枝繁這才發覺,臉凍的有點僵硬,手也是。

  陳漾丟給他的外套是男款的,她穿起來有點大,袖子也很長,她往上卷了兩圈。

  露出了一截白花花的手腕,在瑩白的月光下,更顯白淨。

  陳漾給她斟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他舉起酒杯看著她說:「來,第一杯,慶祝我們莫名其妙的緣分。」

  「莫名其妙?」

  陳漾說:「是啊,如果不是那場沙塵暴,我們原本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

  葉枝繁想了想,也笑了,『莫名其妙』這個詞,用來形容他們的相遇,確實很貼切。

  她端起酒杯,和陳漾輕輕的碰了下,杯口相交的那一刻,她無緣無故的想起她和陳漾接吻的時候,陳漾廝磨著她的唇,就如此刻的杯口,如此親密。

  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漾在一旁勸著:「唉,葉枝繁,你緩著點喝,這酒很烈的。」

  葉枝繁直接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杯子放在桌面上時,裡面滴酒不剩。

  她語氣豪壯的說:「再來一杯。」

  陳漾捂著酒瓶子:「葉枝繁,我真沒跟你開玩笑,這酒真烈。」

  葉枝繁腦袋有點暈,她睨了陳漾一眼,說:「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幾杯酒而來,對於我來說,無非比水辣一點。」

  「……」

  陳漾說:「你確定?」

  葉枝繁直接俯身向前去陳漾懷裡搶:「拿來吧,小氣鬼。」

  陳漾被她突然的舉動唬的呆了兩秒,手一松,酒瓶子被她奪了過去。

  葉枝繁給自己又倒了一杯,她舉起杯子說:「那這第二杯,就當謝謝你當初救了我,和收留了我。」

  說完,還不等陳漾反應,又一杯下肚。

  陳漾哂笑一聲:「行,你有種,等會自己回房間,別求著我幫你。」

  葉枝繁只覺得眼睛也有點暈,她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在晃動,離她好近,好像要朝她撞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月亮依舊是晃的,她想今晚的月亮一定是喝醉了。

  -

  兩個小時後。

  陳漾看著躺在地上賴著不起的女人,頭有點疼。

  他點了根煙,想冷靜一會。

  地上的女人:「陳漾,快扶我起來,我還能喝,我沒醉,我酒量好的很,一次喝它個兩斤一點問題都沒有。」

  吸完最後一口煙,陳漾把菸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他站起身,走去葉枝繁身邊,半蹲下來:「葉枝繁,快起來,我送你回房間。」

  「不要。」葉枝繁眼睫虛掩著,醉意很明顯:「我還要喝。」

  陳漾無奈嘆一口氣,語氣溫和道:「乖,咱不喝了,喝多了明早起來頭痛。」

  說著,陳漾去扶她,葉枝繁劇烈反抗,在地上打滾:「不要,我不起來…我還要喝。」

  陳漾掐了掐太陽穴,他只覺得,這女人喝醉了真挺難纏。

  他問:「葉枝繁,你想怎麼樣?」

  葉枝繁還真認真的想了會:「我想騎馬。」

  「……」

  這大半夜的,他上哪去給她整馬?

  他還沒能想明白,就聽見葉枝繁說:「你…趴下,給我當馬。」

  「……」

  葉枝繁正拿食指指著他,要不是他跟葉枝繁一起喝的酒,看著她把那大半瓶白酒都灌了下去,陳漾真以為她是裝的,只是為了耍他。

  「換一個要求。」陳漾正在跟一個躺下地上的醉鬼商量。

  葉枝繁嗓門撐大:「不、行。」

  陳漾趕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等會把我阿媽和隔壁鄰居都吵醒了。」

  葉枝繁使勁的扯著、拍打著陳漾捂住她的那隻手,看這架勢,有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感覺。

  陳漾忙哄道:「好,好,我答應你。」

  不過讓他一個大老爺們,趴在地上給她當馬/騎,那也太跌面了。

  最終,他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

  宋景言是被門外的吵鬧聲驚醒的,他透過沒有關嚴實的門縫,正巧看見了門外的一幕。

  院子裡,月光皎皎,女人正跨坐在男人的脖頸處,她張開雙臂,迎著風:「陳漾,風好大啊,好舒服。」

  風把她的長髮吹的亂飛,掛在她的臉上,掛在她的脖頸。

  下面的男人,緊緊的抓住她的腿彎,他語氣無奈:「葉枝繁,你抓緊點,別掉下來了。」

  女人不為所動,依舊迎著風,風輕輕的拂著她的面。

  宋景言的手掌慢慢攥緊,攥成了拳,指甲嵌手心裡。

  他緩了口氣,手扶上大門,朝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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