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2024-09-14 12:56:52
作者: 星期六睡懶覺
出逃。
葉枝繁必須要問清楚,免得給自身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是……來沙漠徒步的,晚上在沙漠露營,被狼群……襲擊了。」男人有點費力的說。
「你一個人?」葉枝繁問。
男人低低的「嗯」了聲。
艹,又遇到一個瘋子,甚至比她還要瘋。
大半夜不好好在家睡覺,在野生動物遍地的沙漠裡露營。
她雖覺得這男人的行為奇特,但也沒想過不管他,畢竟是一條生命。
她收起手裡的刀,走去男人身側,把他攙扶了起來,男人身體清瘦,不像陳漾那麼有力量,她勉強能撐的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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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漾?
她猛然想起,她還得救陳漾呢,她得趕緊走出這沙漠啊。
可這受了傷的男人,該怎麼辦呢?
陳漾和他,只能救一個,她看了眼身側的男人,思考了兩秒,心中已做出了抉擇,她正欲跟男人開口解釋。
遠處,突然傳來一道空曠又熟悉的聲音。
「葉枝繁。」
葉枝繁聽到聲音的瞬間,猛的回頭,隔著茫茫的夜色,視線與他相望。
是陳漾,他逃出來了。
呆楞了幾秒,她的眼眶逐漸開始濕潤,這次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慶幸。
她扔下手中攙扶著男人,拔腿朝陳漾狂奔了過去,身後的男人重重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她聽不見。
她的眼裡,腦子裡,只有站在不遠處的陳漾。
她在離陳漾半米寬的距離驀的剎住腳步,她看著陳漾,笑中帶淚。
陳漾臉上、手背上,全是抓痕,往外翻著,露出裡面嫩/肉,還帶著血/痕。
陳漾似乎毫不在意,他看著她笑的很燦爛,他說:「葉枝繁……我逃出來了。」
葉枝繁一路的緊張和害怕,隱忍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她的眼淚越流越凶,她狠狠的撞進了陳漾的懷裡,聲音啞的不行:「陳漾……對不起。」
她帶著哭腔的說:「還好……你沒事。」
陳漾楞了半秒,隨即緊緊的摟住單薄的背脊,哄道:「別哭了,再哭就成花貓了。」
葉枝繁撒著氣:「我就要哭,花貓就花貓。」
陳漾的聲音溫柔的快要溢出水:「好,那讓你再哭一會。」
她窩在陳漾懷裡好一會,猛然想起一件被她遺忘的事。
她擡頭看向陳漾,陳漾問:「怎麼了?」
「我剛才救了一個人?」
「人?」陳漾眉頭微皺:「什麼人?哪呢?」
葉枝繁側身,往身後指了指,陳漾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果然有一道黑影躺在沙地上,一動不動,陳漾問:「他受傷很重?」
葉枝繁摸了摸鼻尖,看著陳漾有些心虛的說:「本來沒這麼重的。」
陳漾沒聽懂她的話,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葉枝繁抿了抿唇解釋道:「我剛才急著來見你,不小心……把他扔在了地上。」
「……」
葉枝繁又補了一句:「他現在看起來好像比剛才……更加嚴重了。」
「……」
陳漾鬆開她,擡腳往那躺在地上的黑影走去。
他半蹲下,伸出食指探了探那男人的鼻息,吁出一口氣。
還好,還有氣。
他想著葉枝繁要真把人摔死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他想他極有可能會包/庇她。
他沖一旁的葉枝繁招了招手:「過來,搭把手。」
陳漾側過身,後背朝著男人,葉枝繁將男人扶上了陳漾的背上,陳漾背著他,葉枝繁走在陳漾的身側,兩人加快速度往著沙漠的外沿走。
葉枝繁走著走著猛然想起陳漾還受著傷,而如今背上還背著這巨物,不知道能不能撐的住。
她側頭看著陳漾,語氣關心道:「陳漾,要不你把他放下來,我倆扶著他吧!」
陳漾看她一眼,不明就裡。
葉枝繁解釋:「你不也受傷了?」
陳漾釋然一笑:「沒事,我受的都是一些皮外傷,不要緊。」
葉枝繁語氣懷疑:「真的沒關係嗎?」
陳漾一臉無奈:「真沒事,小傷。」
頭頂月光罩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的陰影下,他五官輪廓分明,表情很是淡然。
好像臉上的傷口對他來講,不值一提。可是葉枝繁看著那幾道深深的口子,她知道,就算恢復,那也是會留疤的。
但那傷口對於陳漾來說不是醜陋,而是炫耀的資本,是的,陳漾可以在她面前炫耀一輩子了。
這傷疤一點都不難看,很附和他的個性,野性。
-
大概半個小時候,兩人終於走出了沙漠,停車處那家唯一的小店也關了門。
世界靜悄悄的,只有風聲,呼嘯呼嘯的刮著。
偶爾能聽見幾聲昆蟲的鳴叫。
兩人使著力,將受傷的男人擡去後排躺著,並用安全帶將他綁好,男人哼唧了幾聲,又沒了反應。
陳漾坐上駕駛位,兩人驅車一路往回趕。
路上,葉枝繁問著陳漾離開之後的事,陳漾說的不具體,他像是怕她擔心,只寥寥的說了幾句。
葉枝繁不死心的追問,而陳漾緊閉著嘴,不肯在多言。
葉枝繁心頭泛起一陣酸澀,她知道陳漾是為了不讓她擔心,但陳漾的沉默不語,反而讓毫不知情的她心中更加愧疚。
她也不好再去追問,反正,只要陳漾逃出來了便好。
陳漾活著,就好。
-
到了家,已經接近凌晨兩點,村子裡黑壓壓的,沒有了燈光,陳漾給男人餵了幾口液體葡萄糖,幫他掖了掖被子,便沒在管他。
他走出房間,葉枝繁正在門口處等他,她提著那個塑料的藥箱子,一把拉住他的小臂往客廳去。
她臉色緩和,但語氣冷淡。
「坐下。」她指了指面前的沙發。
陳漾也不敢惹她,他乖乖的在沙發上坐好,手放在膝蓋上,腰背挺直,一點也不敢馬虎。
葉枝繁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打開藥箱,拿出碘伏和棉簽,給陳漾的傷口消毒。
她看著那些被撓過的痕跡,心裡酸楚的厲害。
陳漾似是怕她又要哭,忙安慰道:「真沒事,一點也不疼。」
葉枝繁吸了下鼻子說:「陳漾,這麼深的口子,會留疤的。」
陳漾默了一下,隨即笑出聲:「幾條疤而已,我一個大老爺們,不在乎這些。」
葉枝繁說:「可是留了疤,會很醜,你會娶不到老婆的。」
陳漾安靜了幾秒,定定的看著她問:「那你覺得丑嗎?」
「不醜。」葉枝繁脫口而出。
陳漾笑了:「那不就得了。」
葉枝繁懵怔了一會,反應過來時,臉頰和耳廓都充斥著一股熱氣。
她聲音很輕的說:「我覺得那道疤,很有疤氣。」
「疤氣?」陳漾揚眼看她。
「男人氣概,爺們氣概……很酷。」解釋完後她竟然有些不太好意思再去看陳漾。
陳漾看著她笑,意味不太明朗。
過了會,他說:「還好……不在你臉上。」
她的心臟跟隨著陳漾話里的停頓,靜止了幾秒。
燈光很靜謐的打在陳漾的臉上,他的笑容很淺,卻讓人覺得很安心。
-
第二日,葉枝繁起了個大早,因為她心裡裝著事,睡的不太安穩。
她敲響陳漾的房門。
屋裡沒有聲響,她又敲了兩下,接著便傳來陳漾略帶倦意的聲音:「葉枝繁,你別敲了,我起來了。」
他的聲音有著剛起床的沉悶,低低的,有些性感。
葉枝繁聽的有點心動,她很想上手摸一摸陳漾那因為說話而上下滾動的喉結。
她想手感一定不錯。
隨即,陳漾的那張臭臉猛然出現在她腦海里,她覺得她應該沒這個膽。
-
兩人收拾完畢後,共同攙扶著那受了傷的男人,一起去了村子西頭宗哥的那家診所。
進了門,宗哥被陳漾臉上的口子唬了一跳:「漾子,你昨晚幹嗎去了?」
陳漾沒答。
宗哥又沖他擠了擠眼睛,小聲問:「哪個女人下手這麼狠,真他媽牛/逼。」
陳漾眼神平靜的看著宗哥說:「母狼,撓的。」
宗哥呆了幾秒,吶吶的說:「那確實,也算…女的。」
他又問:「你去幹嗎了?怎麼被狼抓成這樣了?」
陳漾指了指病床上正昏迷不醒的男人,說:「你再問下去,他就沒命了。」
宗哥這才意識到,這狹窄的屋子裡,除了他和陳漾外,還有兩個多餘的人。
一個安安靜靜的站著,一個不明不白的躺著。
他自然是先救助那個躺著的,宗哥在男人的身體上仔細檢查的一番,語氣有點詫異:」真是奇了怪了,他只是表皮層被撕裂,怎麼會昏迷這麼久,這……失血也不多呀!」
葉枝繁突然嗓子有點發癢,她輕微的咳嗽了兩聲,謹小慎微的說:「宗哥,要不……你檢查一下他的腦袋。」
宗哥表情愕然,但手上的動作沒停,他在男人腦袋上摸了一圈,最終停在了後腦勺的位置,驚喜的看著葉枝繁道:「還真讓你蒙對了,他後腦勺有個巴掌大腫塊。」
葉枝繁尷尬的笑了兩聲:「運氣好……瞎猜的。」
一旁的陳漾神情憋悶,但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傻子才看不出來,他分明是想嘲笑她。
葉枝繁狠狠的瞪了陳漾一眼,陳漾沒再看她,他垂著腦袋,胳膊肘抵在膝上,肩膀一下又一下的聳動。
還好他的笑是無聲的,不然葉枝繁必定要惱怒。
宗哥給男人上完藥後,又給他掛上了消炎的藥水,陳漾廠子裡忙,走不開,他上完藥,包紮了下,便走了。
照顧男人的工作,自然而然的轉接給了葉枝繁。
畢竟人是她救回來的,她不可能不管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