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園

  樂園

  祁默所持的票據，有直達遊樂園的專門車輛。

  他和許雁棲商量了一下，他們最終決定乘坐專車前往，而不是由他們自己開車去。

  畢竟門票包含了此項項目，就當是一種新的體驗。

  不過所謂專車，是專門開闢了一條直達的公共運輸線路，但幾乎把全城的路線都囊括進去，只要在約定的時間，到達負二層列車站台上車即可。

  他們二人前往站台時，還是走了一段路，路上偶爾碰見幾個路人，都沒忍住將視線投向他們，不過一些明顯，一些隱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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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雁棲再是一根木頭，也察覺到了過於光明正大的目光。

  這種感受許雁棲只在讀書時經歷過，工作後需要遠離人群，倒是沒再有過。

  按理說，他不該覺得奇怪，但此刻他臉上還掛著張「人皮面具」，這些或似有似無，或大大方方的視線，總讓他有種蒙著臉裸奔的錯覺。

  他眉頭不住地擰了幾下，湊到祁默身邊，小聲道：「為什麼每個路過的人，都會看我們一眼？」

  不是說面目全非罩，人臉識別不出來麼。

  祁默垂眸，掃視了一圈許雁棲的臉，他的五官是有些變化，但帥哥的底子還在。面目全非罩戴上後，只是認不出是本人，又不是真的會使人面目全非。

  許雁棲對他個人的長相優勢，似乎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祁默眸子微閃，突然計上心頭，俯身對許雁棲耳語道：「雁棲哥，有可能他們認出我們來了。」

  「怎麼會，我們不是戴了那個嗎？」許雁棲不解，仰頭望向祁默的眼睛裡，全是信任。

  祁默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心，可稍縱即逝，他還是對許雁棲說：「可能他們猜出來我們戴那個了，雁棲哥，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萬一被人認出來了，明天的頭條新聞咱倆上定了。」

  說著，祁默抓住許雁棲的手腕，一路快走到站台。

  他倆個子都高，腿又長，邁開長腿大步快速行走時，能頂得過別人小跑前進。

  在站台上站定後，祁默才鬆開手。

  然而，他的手心微微發燙，垂到身側後，又感覺有些發癢，於是偷偷蹭了蹭褲縫，隨後心跳卻不由自主地重重跳了幾下。

  剛才上手的時候，祁默只顧著想逗一逗許雁棲，這會兒周圍沒了人，仿佛天地之間就剩下他和許雁棲了，一股遲到的異樣情緒，猛間然襲上心頭。

  他還沒琢磨透那股情緒是什麼，許雁棲就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戴了面罩？」

  祁默還沒緩過神來，聽見許雁棲說話，扭頭看向他，恍惚道：「什麼？」

  此刻許雁棲正雙手叉腰，脊背略彎，胸部有明顯的起伏。

  就算他個高腿長，可還是比祁默矮上幾公分，剛才讓祁默帶著一路走來，多少有些吃力。

  不過此刻他滿腦子都在思考，這面目全非罩到底有用沒用，因此沒有注意到祁默跟他相連了一路的手。

  「就是剛才那些路人，你說他們可能猜出來我們戴面罩了？」

  「呃……」祁默頓時語塞，他逗許雁棲時，倒是想得輕鬆，這會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無奈之下，他絞勁腦汁道：「其實，我也是猜的？」

  許雁棲：「……」

  他的氣已經喘勻了，斜眼瞥向祁默，仿佛在說：「你逗我呢？」

  事實確實如此，可祁默不敢承認。

  與此同時，專車來了，許雁棲走在前面，進到車廂中，尋了個空位置坐下。

  祁默緊隨其後，期期艾艾地在許雁棲身旁落座，得到他一個飛刀似的眼神，祁默又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臀部，只和許雁棲間隔了一個空位。

  今天是工作日，這會兒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他們乘坐的該節車廂中，空曠到只有他們兩個人，除了報站的語音提示，安靜得沒幾分活氣。

  「雁棲哥，」等到報站的語音停止，祁默脖子都快扭成了麻花，他專注地盯著許雁棲，支支吾吾道，「你生氣了嗎？」

  「沒有。」許雁棲嘴上這麼說，實際上他雙手環胸，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全身上下都在透露「我生氣了」的訊息。

  祁默眼睛都快長到許雁棲身上去了，自然沒信他這鬼話。

  他食指和中指立在座椅上，學人直立行走，一點一點地朝許雁棲走去。

  「雁棲哥，你聽我解釋。」祁默嘴裡請求許雁棲傾聽他的理由，可是不等許雁棲回應，他便自顧自道，「我說是猜的，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祁默逐一分析道：「一是面目全非罩並不是秘密，有人知道這玩意兒的存在，不奇怪。」

  「二是外表再怎麼變化，底子也是不變的。雁棲哥，如果你拿你原本的照片，和現在對比，你會發現，多少還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路人覺得你長得像你原本的模樣，也並不奇怪。」

  三就是，那些人會看你，大概率是覺得你長得好看，而我只是沒忍住，想要逗一逗你罷了。

  可是這些話，祁默就不敢說了。

  話音剛落，祁默的食指和中指就走到許雁棲身邊，輕輕點了點他的胳膊。

  許雁棲垂首看向那兩根小心翼翼的手指頭，活像是點頭哈腰，沒甚骨氣的模樣。

  就像它們的主人，逗趣時不管不顧，踢到鐵板了，才知道著急。

  「好了，我知道了。」許雁棲搖搖頭，拂掉祁默的手，大發慈悲地不跟他計較了。

  ……

  「地表第一遊樂場已到達，請需要下車的乘客們有序下車，歡迎再次乘坐。」

  報站聲響起前，許雁棲和祁默早早站在了門邊，等待下車。

  他們緩緩走到遊樂場門口，檢了票，入了場，順著路標往裡走去。

  裡面環境廣而開闊，除了一個個充當著園區工作人員的機器人，幾乎感受不到半點人氣。

  坐上空位無一人的列車，來到空無一人的遊樂園，哪怕是在白晝，太陽高懸空中，散發熱度，許雁棲的汗毛也不禁豎起，一陣毛骨悚然之感湧上心間，頓時後悔答應祁默來這兒了。

  可是老話都說了：「來都來了。」他現在還能打道回府不成，說出去不知道祁默又要怎麼逗他了。

  還好行至園區中央，還是能瞧見其他人的影子。

  那些人跟祁默一樣，拿的都是園區內測的票。

  不過大工作日跑來，也是少見。但一想到他和祁默也是工作日跑來遊樂園，許雁棲默默地舔了下唇瓣。

  這座遊樂園整體占地面積一般，和人口還未呈爆炸式增長前的樂園，是完全沒法比較的。

  只是曾經聞名遐邇，如今只在歷史上見真章的樂園，許雁棲一個都不曾去過。

  他不幸降生在人口爆炸的後現代階段，關於樂園的所知所聞，也是昨晚臨睡前，在房間裡查資料查到的。

  祁默沒提要來遊樂園之前，許雁棲或許都沒想過要去了解一下。

  幸運的是，隨著星際領域的開拓，土地資源緊缺有所緩解後，樂園死而復生，今天許雁棲還能光臨這片土地，感受一下幾百年前小孩的快樂。

  這座遊樂園主打的就是一個復古懷舊風格，摩天輪、雲霄飛車、跳樓機一應俱全。

  儘管許雁棲太空飛行多年，這些項目難以刺激到他的腎上腺素，可頭一次玩這些，他的感受還算新奇。

  根據從大門進來的行駛路線，他們第一站是海盜船。

  該項目屬於中等刺激難度，既能激起遊玩之人的些許興奮值，又能在接下來的項目中，讓興奮值不斷累積，不至於一下子達到最高閾值，進而開始陡崖式下跌，影響後面的遊玩情緒。

  海盜船放在第一個位置，再適合不過了。

  許雁棲坐完下來，腿不打顫，頭不發昏，只嘴角微微勾起，以示他玩得還算不錯。

  祁默是許雁棲開心，他就開心。同時他心底暗自鬆了一口氣，上車前的事，看來許雁棲應該是不在意了。

  接下來的遊玩項目，就是按照刺激難度不斷累積進行的布局，可能有些刺激難度會因人而異，但是大差不差，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由於遊樂園面積不大，遊樂設施相隔不遠，人少還不用排隊，最後好像除了摩天輪還沒玩，一系列項目玩下來，也才臨近中午。

  許雁棲和祁默一一體驗下來，精神依然亢奮，可是身體還是感到些許疲憊。

  此刻太陽已經盡職爬到了半空，離地面最遠，但也是越來越熱的時候。許雁棲抹掉額頭上的汗水，轉頭看向祁默，無聲詢問他接下來幹嘛。

  祁默遞到半道的紙巾，在見到許雁棲粗獷的擦汗方式後，又默默往回收。

  他思索片刻，決定收好紙巾，也用手抹掉臉上的汗水。

  不過祁默嘴角的笑意依舊在掛在臉上，他和許雁棲一樣，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來這種樂園遊玩。

  收到許雁棲眼神的訊號，祁默問道：「雁棲哥，你餓了麼？」

  玩了這麼久，說不餓肯定是假的，於是許雁棲誠實地點了下頭，祁默便帶著他，找了一家主題餐廳吃飯。

  餐廳以太空作為點綴，行至其間，恍若漫步在宇宙之中。就是燈光有些昏暗，隱在灰濛濛燈光中的餐食，多少不好勾起食客們的食慾。

  只是許雁棲和祁默真是餓了，三兩下就解決了午飯。

  吃完午飯，祁默從一旁的可攜式冰箱裡拿出兩盒冰淇淋，遞到許雁棲面前，讓他先挑選。

  「雁棲哥，這是星球狀的冰淇淋，我拿的是ZG004和ZG008兩顆星球，你要哪顆？」

  這兩顆星球都是許雁棲至今試住成功的星球，並且前不久，他們還去過了ZG004星球。

  那裡開發得很好，已經有一部分人搬過去居住了。

  許雁棲看著祁默的手，原本想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他伸手，接過ZG004星球形狀的冰淇淋，小聲地向祁默道了謝。

  祁默笑著看他接過去，說了聲不客氣，就撕開包裝，直接咬了一口。他牙口好，幾下吃完冰淇淋，就拿起園區地圖查看。

  園區主打復古路線，連紙質地圖都有，不過連接光腦，也可以查看地圖。

  借著昏暗的燈光，祁默湊近掃視了一圈，對許雁棲說：「現在只有摩天輪和鬼屋沒去玩了，但大白天坐摩天輪又曬，景色還沒有晚上好看，如果你想玩的話，等我們留到晚上再去，怎麼樣？」

  許雁棲沒有意見，讓祁默安排就好。

  這一安排，祁默就把他們安排進了鬼屋。

  大白天太曬，鬼屋又涼快，那裡自然是一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