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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下的棲息地，屋子上配備的燈光碟機散了黑暗，為臨睡前的聚集提供光亮。

  「什麼？返回地球？」聽完宋彬公布節目組傳來的訊息，王新冬吃驚道。

  宋彬瞥了眼王新冬，隨即看向許雁棲。

  他知道許雁棲才是話事人，所以對他道：「還沒有決定，現在只是叫我們商量一下，看看大家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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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一落，周圍瞬間炸開了鍋，可是許雁棲卻沒有說什麼。

  宋彬一時估摸不准他的想法，轉頭問起了其他人的意見。

  其他人的意見倒是什麼都有，其中李哲率先表達：「可是星球試住員不是非必要，最好還是不要離開試住的星球麼，節目組有說叫我們回去幹嘛嗎？」

  宋彬道：「具體沒有詳細說明，就只說了他們有一些新的安排，而且錄播的節目快開播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希望我們能夠回地球宣傳一下，到時候播出效果會更好。」

  怕李哲這些綜藝新人不了解綜藝的錄製，文筱筠解釋道：「雖然綜藝節目一開始就有了文案、策劃那些框架，但是在錄製過程中，其實還會根據觀眾的反饋，做出相應的調整。」

  「沒錯，」宋彬點頭，肯定了文筱筠的說法後，補充道，「還有一點，就是星球試住員的工作比較特殊，我們這些非專業人員，如果長期處在這種人煙稀少，比較封閉的環境當中，怕會對我們的心理產生影響。」

  「有嗎？」李哲環視一圈，看看是否有誰在這方面有所困擾。

  可是他的眼神所到之處，每個人都搖頭否認，於是他朝宋彬攤開雙手：「你看，沒有哇。」

  「沒有當然最好了，可這些事提前預防了，總好過真有了，再去治療。」

  李哲想了想，覺得宋彬說得在理，而且比起節目組新的安排和宣傳工作，他覺得這件事情對他們更重要，所以他同意中途返回地球。

  其他人思索片刻，也陸續表示同意。

  於公，回地球宣傳，對於這檔節目後續的播出效果，大概率是有一定的幫助。於私呢，下班後能回到家裡，應該是很多人最樸實的願望吧。

  目前他們做不到每天都能回家，可偶爾一次，就像是突然接到了放假的通知，實在是讓人難以拒絕。

  於是乎，萬事俱備，就只欠許雁棲這縷東風了。

  宋彬收集完其他人的意見，又看向許雁棲，問他：「許老師，你有什麼想法？」

  「沒有，」許雁棲搖頭，「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回去吧，不過節目組有說什麼時候嗎？」

  宋彬道：「沒說具體時間，就說我們要是決定回去的話，最近就可以了。」

  「行，那明天開始，我們返回飛船。」說著，許雁棲起身，「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然後他便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

  其實回不回去，對於許雁棲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

  在來這裡之前，華四海就跟他交代過，他此行是錄製綜藝節目，跟他以往的工作方式會不太一樣，如果節目組有什麼安排，其他嘉賓都沒有異議，那麼他聽從安排即可。

  最重要的是，這檔綜藝叫《走進星球試住員》，旨在了解和宣傳星球試住員的工作，並不是非讓他們在這顆星球上試住成功。

  剛才宋彬都說了，節目組除了在節目上有一些新的安排，就是想讓他們回去幫忙宣傳，這和他們的宗旨相一致，許雁棲覺得沒有必要反對。

  一開始他之所以不說話，也是為了奉行華四海的交代——聽一聽其他嘉賓的意見。

  既然全票通過，那他更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然而，望著許雁棲離去的身影，宋彬擔憂道：「許老師這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啊，我怎麼感覺，他剛剛並沒有說出他的想法啊。」

  李哲也踅摸出不對來：「好像是欸，許老師說的是大家同意的話，就回去。」

  「可能大家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吧。」

  「是嗎？」李哲看向出聲的祁默，驚訝於他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來，同時不明白他話里的依據來自何處。

  祁默頷首，卻沒有繼續解釋。

  「也有道理，」蘇荷道，「感覺許老師雖然不愛表達，但不是那種容易受別人影響的人。這或許和他的工作有關吧，長期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的確，從他砍拱樹的那些行為來看，事前事後都一個人決定，如果這次他真不同意，大概率還是會說出來的。」王新冬道。

  「說起拱樹，」王新冬又嘖嘖稱奇，咋舌道，「我還以為我們回來，會在一扇扇拱門下穿梭，沒想到這玩意兒把我們追成那樣，轉頭就鑽回地底去了。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時候去。」

  宋彬笑著說：「所以說歐域長看見拱樹，才會那麼激動。來得突然，走得更突然，保存條件還那麼苛刻，許老師能砍下那麼一截，也是真的厲害。」

  「既然如此，我們也別在這兒瞎猜了。」李哲起身道，「時間都不早了，還是回去睡覺吧，明天，我們可是要踏上回家的路了。」

  「回家」兩個字，勾得他們心癢難耐，當即再也顧不上想其他事情，光是這這兩個字，就占據了他們所有心神。

  「對，」王新冬跟著起身，他和李哲勾肩搭背，一起前往臨時盥洗室，「早點睡著，就能早點醒來，然後我們就離回家更近一步了。」

  這顆星球沒有月亮，漆黑的夜晚，全靠他們屋子外的燈光照明，但此刻，他們心底同時升起了一輪圓月。

  自古以來，月亮都是鄉愁的載體。

  今時明月照我還。

  ……

  第二天一早，他們便啟程返回飛船。

  有越野機車，還有文筱筠這個「人型導航」，他們比預計要快一些到達狻猊號。

  此次回程，他們沒有公布出去，按照節目組的意思，是打算在宣傳會上，給到場的觀眾一個驚喜。

  於是昨天晚上，節目組的官方社交平台，就放出了這幾天不會直播的消息，叫觀眾們第二天別等了。

  雖然直播的攝像頭停了，但還有錄播的在。

  回去路上，除許雁棲和祁默跟個秋天的癩蛤蟆似的，戳一下才會動一下，其他人就少了一些顧忌，偶爾還會口若懸河，把許雁棲和祁默襯托得更加少言寡語。

  之後在宇宙中航行了幾天，他們如期回到了地球，狻猊號即將著陸時，不知誰嘟囔了一句：「總感覺，不管在哪兒，回來的時間，都要比去的時候短一些。」

  許雁棲耳邊恍惚飄來這麼一句話，但此刻他正和登陸口的航空樓連線，需要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著陸，全程必須全神貫注，因此沒注意到這話是誰說的。

  狻猊號著陸成功，許雁棲腦海里又浮現出這句話。

  他一時有些驚訝，因為這次他們飛行的時間，是要比出發少1個小時14分鐘左右。

  不過找不到說話的人，許雁棲便將此事拋諸腦後。

  按照指示熄火下船，已是傍晚，天色趨於昏暗，但空中無一朵雲彩遮擋，澄清中還有些許透亮，仿佛靜謐的湖面。

  湖中一輪圓月，如倒影浮在水面。

  走出狻猊號，率先看見月亮的是宋彬，見此情形，他不由地停下腳步，駐足感嘆：「月亮真圓啊，今天是十五嗎？」

  文筱筠聞言，打開光腦查看日期：「不是，今天是十四。」

  「等到了十六那天，會更圓。」蘇荷笑著聽他們二人的對話，離家近一個月歸來，看見圓月，她心理也頗有幾分感觸。

  不過外面還有人在等著他們，他們腳步不停，一邊坐上擺渡車，就著月亮聊了兩句，一邊平穩地到達了大廳。

  大廳里，很多人聚集在此，場面熱鬧非凡，愛說話的，不愛說話的，似乎都能聊上兩句。

  其中一部分是節目組和研究院的人，另一部分則是經紀人和助理。

  當許雁棲等人一露臉，大廳里的人安靜了一瞬，隨即紛紛上前去和他們打招呼。

  許雁棲走在比較靠後的位置，人還沒到大廳，就先聽見了七嘴八舌的聲音。

  他的腳步一滯，險些原路返回，想要離開這片「是非之地」。最要命的是，眾多說話聲中，好似還夾雜了一道他熟悉的聲音。

  仔細分辨，果不其然，研究院來的人正是華四海——他們院裡第一話癆。

  於是乎，許雁棲想離開的心更強烈了。

  祁默則走在許雁棲的身後，剛好可以觀察他的反應。

  他看了一眼許雁棲突然停下的步伐，疑惑地挑了下眉，上前去，站在許雁棲身旁，問他：「怎麼了，許老師？」

  走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停下來了，是沒看見來接他的人麼。

  許雁棲搖搖頭，表示沒事，很快又邁開步子走過去。

  只是許雁棲剛一冒了個頭，華四海就瞧見了他，他連忙過來，一把抱住許雁棲的雙手。

  他的表情相當熱切，宛如革命年間遇見了志同道合的同志。

  「小許啊，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啊。直播我們全院上下，次次不落，都有看。你表現得很好，領導還常常跟我誇你呢，說我們沒有選錯人。」

  許雁棲被華四海握住了雙手，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樣。

  他的表情和華四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似兩個演技差距懸殊的演員在演對手戲。

  鏡頭在華四海那裡，感情真摯，情緒飽滿，令人為之動容，一移到許雁棲臉上，則是毫無波動，一潭死水。

  明明處在同一維度下，卻像兩個不同維度的人。

  只是許雁棲的眼睛眨得頻繁了些，令他看起來有些許露怯。

  不遠處，祁默將一切默默看在眼裡，正疑惑時，接他的的人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