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

  顏色

  出了宇宙列車站，坐上狻猊號，他們又回到一天三頓，頓頓不離營養劑的日子。

  晚飯時間，就餐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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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新冬捏著試管，砸吧了一口營養劑，緊接著搖搖頭，語氣頗為感慨：「本來以為去ZG004星球，可以換一換口味，結果現在，就只記得酒的味道了。」

  當時酒局上，王新冬算是喝得比較多的那一位。全程他幾乎都在推杯換盞，喝到稱兄道弟後，差點還沒控制住。

  之後餐桌陸續上了些什麼菜，他就沒那個心力注意，吃也是囫圇吞棗，酸甜苦辣基本沒嚼出個味兒來。

  「有酒還不夠啊？」宋彬調侃他，「你都說了，只是想換一換口味，酒水辣嗓子，怎麼不算一種口味呢？」

  王新冬正好坐在宋彬旁邊，聽見他這麼說，「嘿」了一聲，晃動著肩膀，撞了他一下：「你還來勁了是吧。」

  宋彬體型不比王新冬健壯，差點讓他撞到地上去了。

  幸好王新冬撞過來的瞬間，他快速將手高舉，才避免營養劑灑出去。

  王新冬見狀，趕緊扶住宋彬，速度之快，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眼疾手快過。

  他把宋彬扶好坐下，再不敢放肆，賠笑道：「宋哥，宋大主持人，你沒事兒吧？」

  「有事兒，你還能在這裡。」宋彬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不過他也沒在意，轉瞬又和王新冬玩鬧起來。

  李哲看著他們，笑得開懷，隨後他加入他們，對宋彬說：「宋哥，你也該鍛鍊鍛鍊了，冬哥不胖，都能差點把你撞飛。」

  這話宋彬沒法不在意了，他當即反駁道：「我那是沒反應過來。」

  「可是真要怎麼樣你，別人哪管你反不反應得過來，你說是吧，宋哥。」

  宋彬：「……」

  說得很有道理，但下次別說了。

  李哲還覺不夠，又指著許雁棲道：「宋哥，你看呀，許老師雖然比你高，但看起來和你差不多瘦。如果剛剛冬哥撞的是他，不說他一定穩如泰山，但肯定不會像你這樣，差點掉地上去。」

  李哲點名道姓的許雁棲，剛喝完營養劑，此刻正拿著試管發呆，根本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

  這會兒突聞有人叫他，怔然片刻，才意識到提到他的那人是李哲。

  可明白李哲的話後，許雁棲頓時感到無語。

  不僅許雁棲如此，另一個當事人宋彬更是滿頭黑線。

  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不至於拿他和許雁棲比較，倒不是他有多麼不堪，而是許雁棲的瘦，是那種很健康的瘦，一看就知道他生活規律，平時肯定還有運動的習慣。

  宋彬則不然，他的瘦，就很襯「瘦」字的病字頭。

  「我說得是不是很有道理。」見他們都不說話，李哲還以為他們是被他的話折服了，於是他挑眉，得意道。

  宋彬：「……」

  王婆賣瓜，都沒李哲這麼自賣自誇的。

  王新冬想快點結束這無意義的爭論，三口喝完所有營養劑，可能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快喝完過什麼東西：「好了，我喝完了，許老師快來收試管吧。」

  別再給李哲發揮的機會了。

  ……

  在狻猊號上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大家陸陸續續地起床。

  由於飛船內部空間有限，只有一個盥洗室，所有人都在那裡洗漱，按照平時的習慣，男女分開進去。

  不過嘉賓里女生少一些，為了效率最大化，通常都是男生們先去。

  李哲梳洗完畢，轉身去取工作服的時候，卻看見祁默手裡拿著他的衣服，他端著洗具，不解道：「祁默，你拿我衣服幹嘛？」

  他們工作服一共準備了兩套，方便換洗。

  前幾天去ZG004星球，他們穿的是便服，想著時間充足，就把兩件衣服都洗完烘乾。

  由於狻猊號內部設置有殺菌功能，便都掛在了盥洗室里。

  回來後，他們收一件到摺疊行李當中，另外一件考慮第二天要穿，乾脆還掛在那兒，等早上洗漱完再拿去換上。

  李哲起床後，在房間換上背心大褲衩，就是想著洗漱完，直接在盥洗室里穿上，就沒必要再回房間搗騰一遍。

  結果一轉身，工作服差點易主了。

  「你的？」祁默手裡提溜著衣服，聞言表情呆住一瞬，很快移開視線，看似有些慌張，實際聲音沒什麼起伏，只夾雜著晨起後不久的暗啞。

  他驚訝過後，動作自然地把衣服遞還給李哲，「抱歉，拿錯了。」

  李哲只比祁默矮一點，但他的體型看起來要比祁默壯碩一些，因此他倆的尺碼一樣。

  兩件同樣大小的衣服掛在一起，不注意看，確實容易看錯。而且他們的衣領顏色也很相近，祁默是紅色，李哲則是橙色。

  「嗐，沒事兒，客氣啥。」李哲接過衣服，毫不在意道，「我剛剛看見你拿我衣服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幫我拿的，心裡還小小地竊喜了一下。哇，祁天王居然幫我拿衣服欸，但沒想到你是拿錯了。」

  祁默：「……」

  他還是更慶幸他是拿錯了。

  「哲哲，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裡嗎？」王新冬圍觀全程，洗漱完走過來，一邊取下他的衣服，一邊對李哲說。

  李哲捂著胸口，往旁邊「yue」了一口：「有話咱就好好說，有仇咱就狠狠報，別疊詞詞，噁心心。」

  話雖如此，但李哲還是好奇道：「是森麼？」

  王新冬抱著衣服，嘴巴抿成一條線，瞥了一眼李哲後，嘆了一口氣才說：「就是你的自信。」

  「真的嗎？」李哲憨笑道，「我隊長以前老說我不夠自信，叫我不要怕，就是干，沒想到退役之後，我反倒是達到了他的要求。」

  對此，王新冬無話可說了：「……」

  不過走之前，他還是留下了一句真心話：「你這樣其實挺好的，希望你能夠繼續保持。」

  李哲忙不疊地點頭應好，祁默在一旁聽了兩句，就拿好衣服，說了句「走了」，便離開盥洗室，回房間換衣服。

  不遠處，許雁棲默默將一切看在眼裡。

  回想起剛才祁默的反應，他不由地皺了一下眉。

  只是這個小插曲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之後再也沒有人提起。

  ……

  所有人整裝待發，他們又一次在艙門口集合，待艙門開啟，陸續走下飛船。

  狻猊號於出發前的位置著陸，當外面的景色緩緩映入眼帘，大部分人一時恍若曾經，仿佛回到了第一天到達時的場景。

  王新冬「哇啊」一聲，一邊走出狻猊號，一邊笑著說：「好像回到了剛來那天，一恍，我們都離開地球快一個月了。」

  「對呀，」蘇荷也感嘆道，「沒來之前，我還有些擔心呢，生怕自己不適應，給大家添麻煩了。」

  「蘇荷姐，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遇見拱樹那次，你可是中堅力量啊。我還聽見宋哥跟冬哥誇你，說你車開得又快又穩。」

  文筱筠從台階上跳下去，緊接著一個扭身，在空中直接旋轉，面向蘇荷，笑呵呵地說。

  「對對對，當時我那個後悔呀，」王新冬拍了下大腿，語氣里滿滿都是悔不當初，「早知道，我就不去坐李哲的車了。」

  說完，他還應景地嘆了一口氣。

  李哲走到王新冬身旁，不服氣道：「怎麼，難道我車技不好嗎？」

  王新冬順勢躲到宋彬身後，雙手搭著宋彬的肩膀上。他比宋彬高不少，只得佝僂脊背，才能讓更瘦削的宋彬將他勉強遮擋。

  他從宋彬身後探出頭，對李哲說：「就是太好了，尤其是你甩的那幾個漂移，差點沒把我心臟甩出來。」

  「你還說呢，我的腰還差點讓你抱斷了。」李哲上前，王新冬跑開，隨後李哲圍繞著宋彬去追王新冬。

  王新冬邊跑，還邊指著李哲說：「注意你的用詞啊，有些話可不興這麼說啊。」

  果不其然，彈幕很快跟上：【又是他們仨。】

  【三個年紀最大的男人。】

  【他們仨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與此同時，某個cp粉在夾縫中，隱約有壯大的趨勢：【我們許老師和祁默，明明是男生中年紀最小的兩位，卻承擔了年長者的沉穩。】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扭曲，還是默許cp之間的緣分。】

  【姐妹們，兄弟們，快去星際網的cp社區，我們的「默許」cp已經安家落戶了！沖啊！去壯大我們的家園！】

  許雁棲看著眼前吵吵嚷嚷的畫面，難得與他們的想法一致，開始懷念起第一天。

  只是他懷念的是大家還會相互客氣，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很少會說別的話，而且就算有話要說，也會先舉個手。

  哪像現在，彼此之間熟悉得可怕。

  「好了，好了，」玩鬧得差不多了，宋彬再一次撿起他的老本行，出來主持局面，「不玩了，我們出發吧。」

  於是一行人按照第一天分好的兩隊，再度啟航。

  不過走到當初遇見玄鳥的地方時，王新冬一時技癢，又模仿起了玄鳥的叫聲。

  許雁棲原本在看光腦，收集數據，突聞熟悉的聲音，他心裡一驚，可這次他有所防備，先看了一眼天空。

  果然只有湛藍的天，潔白的雲，連一隻蒼蠅的身影都看不見。

  不用思考，許雁棲就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了。

  他轉頭看向王新冬，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王新冬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就是想著故地重遊，一時沒有忍住。」

  說著，他收起笑容，嚴肅地承諾道：「許老師，你放心，下次你不吩咐我叫，我就一定不會叫。」

  許雁棲：「……」

  誰沒事會讓別人亂叫。

  不過王新冬態度良好，許雁棲也不打算說什麼，他點了下頭，繼續整理他的數據。

  之後的幾天裡，他們過得十分平靜。

  除了偶爾碰見一些長相奇特的動植物外，再沒遇見過拱樹那樣的生物，追得他們狼狽逃竄。

  可就在這麼四平八穩的日子裡，宋彬突然接到了節目組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