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犬

  鼠犬

  把許雁棲拉到一邊，宋彬先說：「許老師，我知道你沒有什麼想法，可能是覺得我們出發前，培訓過，是知道這些事兒的，所以不明白筱筠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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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雁棲肯定地點了下頭，對於宋彬懂得他的想法，感到一些慰藉。

  「你沒有錯，但是呢，有一句話叫知易行難。」宋彬繼續說，「我們培訓時，確實用過這些設備，可當時只是會用，沒經歷過隨身攜帶，然後還要吃東西的這個過程。不說筱筠了，要不是我今天還沒那個過，否則的話……」

  宋彬不禁打了個冷噤，對此也表現得有些接受不能。

  王新冬接過話，說他也會如此，另外，他還感嘆道：「筱筠到底年紀最小，代謝就是快。」

  宋彬用力瞪了一眼王新冬，暗示旁邊還有攝像頭，讓他說話注意一些。

  王新冬朝宋彬比了個「OK」的手勢。

  祁默全程都沒有說話，不過視線始終注視著許雁棲。

  許雁棲則靜靜地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直到李哲問他：「許老師，你剛當上星球試住員那會兒，不會這樣嗎？」

  他才搖著頭說話：「不會。」

  其他人：「……」

  宋彬一語道破其中的關鍵：「我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王新冬和李哲點頭附和：「我也知道了。」

  宋彬：「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清楚。」

  王新冬和李哲繼續點頭：「我也是。」

  就在他們絞盡腦汁，思考如何讓許雁棲明白其中的意味，許雁棲突然道：「我知道的，每個人都不一樣，不明白別人的行為，不代表別人就錯了。」

  就像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一紮堆，就會有那麼多話可講。

  另一邊，經過蘇荷耐心的勸解安慰，文筱筠慢慢冷靜下來。

  她回想剛才和許雁棲發生矛盾的過程，知道許雁棲只是站在他專業的角度上，看見了她的非專業行為，表達了他的疑問。

  何況一開始也是許雁棲先發現她沒有胃口，還過來關心她的身體情況。而且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文筱筠覺得許雁棲對於人情世故，大致是不擅長的。

  專業能力如此強悍，還是史上最年輕的星球試住員，其他方面有所欠缺，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人無完人。

  「對不起，蘇荷姐，孟白姐，」文筱筠想清楚後，還真覺得她是有些矯情，於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是我太較真了，還難為你們來安慰我了。」

  蘇荷輕笑著搖搖頭：「我說這些呢，是不想讓你難過，更不想讓你自責。這件事呢，你和許老師都沒有錯，只是因為習慣不同，產生了分歧。溝通好了，問題解決了，就好了，讓你自責，反倒是我不對了。」

  「沒有，沒有，」文筱筠連連擺手否認，「蘇荷姐，這事兒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怎麼沒有呢，我們可是一個團隊。」蘇荷說，「專業上的事呢，有許老師、陶隊長和李副隊，但我作為大姐，在和你們的相處上，自然要多一份責任。」

  蘇荷說話時，許雁棲走了過來，對文筱筠說了聲「抱歉」。

  文筱筠受寵若驚，著急忙慌地給許雁棲說「對不起」，同時還伴隨九十度鞠躬。

  好在還有其他人幫忙打圓場，這件事情才算是過去了。

  最後文筱筠那管營養劑，她還是喝了。

  喝的過程中，她全程都在慶幸，慶幸還好這是營養劑，只要她眼睛一閉，嘴巴一張，頭一仰，手再猛地一灌，忍一忍，就過去了。

  她都不敢想像，這營養劑要是換成了正常的飯菜，對她而言，會是怎樣的折磨。

  本來昨天她還有些嫌棄營養劑的口感，覺得不實在，沒有米飯菜餚吃起來那麼令人滿足。但今天的她不一樣了，從此以後，她就是營養劑最忠實的信徒！

  文筱筠作為營養劑目前最老大難的食用者，她的問題一經解決，許雁棲就能快速進入下一個步驟。

  之後的幾天，他們都相安無事，再沒發生過矛盾。

  直播的過程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嘉賓們提問，許雁棲解答，再然後，氣氛組一陣插科打諢，有效提升了許老師枯燥小課堂的趣味性，維持住了綜藝的熱度。

  只是彈幕里，許雁棲從「許老師」之後，還榮獲了「許直男」的稱號。其他人默默把該稱號看在眼裡，只要許雁棲沒有過問，他們就當作不知道。

  如此錄製了幾天，一場小小的變故，在他們於第三個棲息地落腳後，悄然發生了。

  ……

  天色逐漸昏暗，許雁棲一行人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了當天的棲息地。

  之後他們按照以往的方式，由四個人去安插安全屏障，其餘人布置屋子，為今日份「落戶」安營紮寨。

  第一次祁默搶先體驗了一把屏障，後面為避免爭執，大家一致同意宋彬的提議，按照年齡的降序，換一個場地，就換一個人體驗，做到每一碗水都能端平。

  這一次，輪到了王新冬跟著許雁棲他們去。

  王新冬從今天一早開始，整個人就一直處在興奮的狀態中，越是臨近那個時刻，他越是克制不住。

  他起身等許雁棲給他屏障期間，一時技癢，接連模仿了好幾種動物叫聲，都是這幾天路上遇見過的。

  一聽見王新冬炫技，許雁棲就跟條件反射似的，軀體總是先腦子一步，下意識做出一些反應。但或許是最近的「脫敏訓練」頗有成效，這會兒他只是腳步停滯了幾秒，很快又走到王新冬身邊。

  快到除了祁默，其他人都沒有發現。對此祁默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沒有說什麼。

  安插完屏障回來，各自的屋子都鋪設完畢，許雁棲照例取出營養劑，任他們自行來拿。

  通過這段時間朝夕相處，許雁棲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間拉近了不少。

  前幾天，他們還是零碎地站在某個位置，今天卻圍坐在一起，品酒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輕酌試管。

  許雁棲雖然沒有緊挨著他們坐，可也在外圍的不遠處。他和他們看似兩個陣營，實際還是一體。

  「這玩意兒，初次喝挺稀奇的，」王新冬砸吧了一下唇瓣，感嘆道，「喝多了，更稀奇了。」

  宋彬嗤笑一聲：「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怎麼了，我們王視帝喝夠了營養劑？」

  「哪能啊！」王新冬趕緊搖搖頭，朝宋彬瘋狂眨眼睛，示意宋彬別給他挖坑，這會兒可還在直播中，「我是敬佩許老師，還有陶隊和李副隊，愛崗敬業，無私奉獻。」

  宋彬知道王新冬有些嫌棄營養劑是真，但佩服許雁棲他們也是真，於是他隨口說了兩句，便大發慈悲地放過了王新冬。

  王新冬卻是閒不住，扭個頭問許雁棲：「許老師，你們以前工作的時候，盡喝營養劑嗎？」

  許雁棲早就一口乾完了營養劑，還扔進了回收袋裡，現在只是坐在那兒等他們。

  猛然聽見王新冬這麼一問，他微微怔然片刻，剛要回復「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我是，其他試住員不一定。」

  又有新知識可以聽了，王新冬追問，其他人作洗耳恭聽狀。

  許雁棲：「……」

  「有些時候會去中轉站，在那裡可以吃點別的東西。」許雁棲無奈解釋道。

  所謂中轉站，一般都是一些開發比較完善的星球，或者駐軍的宇宙軍艦基地。

  在那裡，享用的食物沒有未開發星球嚴苛，除營養劑外，還有地球上帶去的食材，只要管理得當，不在外星球上種植、餵養，破壞生態環境即可。

  而且當技術和研究達到一定水平，甚至可以食用當地星球的動植物。

  總體來說，可選範圍比工作期間的星球試住員要多得多。

  就是星球試住員什麼時候去一次中轉站，就因人而異了。因此王新冬哪怕喝營養劑，喝得嘴裡都淡出了鳥味，也沒有問許雁棲要不要去中轉站。

  但許雁棲自己提了，王新冬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於是他見縫插針道：「許老師一般什麼時候去中轉站呀？」

  「有事兒會去。」許雁棲見他們拖拖拉拉的，總算是喝完了，就一邊起身回收試管，一邊回答王新冬。

  王新冬覺得可能有戲，暗喜道：「啥事兒啊？」

  許雁棲想了下，舉了幾個例子：「生病，補給，請求支援等。」

  這些事情太具體了，目前也沒有發生，王新冬心裡瞬間沒了底，於是他換了種方式問：「許老師以前去過幾次？」

  似乎猜到了王新冬接下來要問的問題，許雁棲想也沒想地回答：「零次。」

  王新冬的心徹底涼了：「……」

  夜色漸深，宋彬覺得今日份直播可以結束了，正準備去關掉攝像頭，祁默突如其來一道驚呼叫住了他的腳步：「鼠犬！」

  「什麼？」宋彬吃了一驚，緊跟著看向祁默，見他墨鏡掛在衣領，雙眼明顯凝視著某個位置，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沒忍住大叫了一聲：「臥槽！這什麼玩意兒？」

  只見土裡鑽出一些老鼠體型大小，但擡起臉，卻是各式各樣的犬類品種，光是他們能叫出名字的，就有柯基、松獅、博美等。

  眼下不管喜不喜歡狗的，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畢竟老鼠身上長個狗臉，誰見了誰不怵。

  許雁棲就沒什麼感覺，他先聽見祁默第一個認出了「鼠犬」，目前可能還是唯一一個，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隨後他收回目光，站出來主持大局：「這是鼠犬，雖然是雜食動物，但只吃素和腐肉，危險係數很低。大家冷靜，站在原地不要亂動，聽我下一步指令。」

  許雁棲話里的腐肉，還是讓一些人心驚膽戰了片刻，他們雖然身體還有些顫抖，但都聽話地站在原地不動，小心地盯著地上的鼠犬。

  「很好。」許雁棲見狀，難得誇讚了他們一句。

  備選的棲息地和上一處棲息地，距離都差不多，而且天快黑了，回熟悉的地方，總比去陌生的地方方便，許雁棲心裡很快有了成算。

  他吩咐道：「鼠犬會出現，安全屏障肯定已經受損。陶隊，李副隊和我去收屏障，其他人注意腳下，別碰到鼠犬，去收屋子，趁著天還沒黑透，今晚回上一處棲息地。」

  「收到！」

  許雁棲點點頭，叫上陶孟白和李哲。待他們回來後，其他人利索地收拾好一切。

  眼見鼠犬的數量越來越多，許雁棲不敢耽擱，快速檢查了一遍，就拿出光腦，打算調出之前的地圖，儘快趕到上一個棲息地。

  手指懸在導航的界面上，他卻沒有立刻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