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2024-09-14 12:53:39 作者: 蘭萋萋

  第78章

  自打謝亶被扣押後,裴凝鶯沒再關注過黃林黨的事,但現下將近年關,各種年貨交易頻繁,江南一帶的生意難免讓裴凝鶯注意到。

  謝亶走後,謝家的經營由人把關監督,中間物價消失,貨物流動得更廣泛,規模更大。

  裴凝鶯又特地扶持了幾家當地商賈,由朝廷撥款帶動周沿各家一起經商,狠狠打擊了一番謝家獨斷。

  等到謝家的勢力足夠渺小,裴凝鶯適時公布了黃林黨教頭身份。

  此外,她還將興辦政策,減輕海禁,鼓勵江南地區的沿海商賈大家對外經商,減免市舶司抽分。

  另一邊,朝廷之中,裴凝鶯配合裴縱,掃除不少貪官污吏,裴縱也順理成章地坐上戶部尚書的位置。

  她依舊沒忘當初光祿寺的事兒。

  

  她清查帳本,嚴格控制購入支出,安插了許多人手從中監督,又好生規範宮中膳食安排,嚴禁鋪張浪費。

  許是在仇凜英身邊待久了,也許是她也是那般人,直接親自下場罷了鄭少卿的官,重新排了人頂上官位。

  雷厲風行,她必要將貪污腐敗的勢力連根拔起。

  有關財政,她不敢放鬆。畢竟有那場夢在,她知道仗是定然要打的,既然有仗要打,那財政就不能落下,供糧必不可少。

  仇凜英偶爾會在其中幫襯,每當議論太后的聲大了,他便接手處理,是以,當今還是他的名聲最臭。

  除夕夜裡。

  裴凝鶯不喜歡在宮宴待著,便回宮處理案折,如今的奏摺部分會抱去承元殿,但大多還是在菱荇殿。

  財政處理好了,那就該去找夢中那名女子了。

  裴凝鶯依稀記得她長得不算白,但很高,眉眼犀利,銀甲在身看不出身形,但既然都是女將了,身形必不會嬌弱。

  她想著,有些犯愁。

  難不成去軍伍裡面把女軍士一個個抓出來認?

  裴凝鶯想得出神,趴在案上一動不動,忽然身前的光被遮去,她擡頭,露出滿臉臉愁巴巴。

  仇凜英把她硬生生拉起來,「怎麼了?」

  裴凝鶯可憐兮兮地靠在他身上,「我想回家。」

  想回家,想找她姐。

  想回家,想找她祖奶奶。

  這是裴凝鶯今天說的第五十遍想回家。

  仇凜英把她抱起,走到外殿去。

  外殿的八仙桌上,架著一口鍋,正咕嚕咕嚕煮著東西,香氣瀰漫整個殿室。

  裴凝鶯來了勁兒,從仇凜英身上下來,跑到桌邊坐下,正準備動筷,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就我們倆麼?」

  仇凜英走近落座,「嗯。」

  他不想解釋。

  他只是單純只想和裴凝鶯待在一塊兒。

  裴凝鶯吃著吃著,算是發現了,無論什麼時候仇凜英都要給她的飯菜里加上胡蘿蔔。

  她忽略,涮了些羊肉,蘸著碟吃得津津有味。

  倏然間,「轟」地一聲,花窗外綻開滿天璀璨煙火,五彩斑斕的光照亮整座皇城。

  裴凝鶯望向窗外,連手裡的羊肉都沒心思吃了。她忽然想起去歲,去歲新年,也是和仇凜英在一起的。

  她全心賞著煙花,卻突然喊了他一句,「仇凜英。」

  「我在。」

  「黃鼠狼要給你說新年快樂!」

  「好,黃鼠狼新年快樂。」

  .

  掌印夜宿在菱荇殿,已是屢見不鮮的事兒了,沉葉備好水後就拉著浮桃回耳房待著去了。

  浮桃最初不大懂,可隨著年齡長大,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她不會議論什麼,只是經常問起沉葉,掌印待主子如何。

  掌印如何待主子,主子不在意,主子只在意掌印又偷懶!

  裴凝鶯拿軟枕砸仇凜英,「你不准睡!」

  仇凜英又打算歇了,他沒有事忙,很開心。

  吃了就睡,那是什麼?那是狗,是豬!

  關鍵是他這人巴不得她削官革命,她還不能威脅他了。

  氣死了!!

  裴凝鶯越打越不解氣,想拿軟枕捂死他得了!

  仇凜英忽然抓住她手腕,坐了起來,「娘娘,打疼了。」

  裴凝鶯冷哼,「疼?軟枕怎麼會疼!狗怎麼會喊疼?狗只有打才會長記性!」

  仇凜英將她強拉到床邊坐下,收走她的軟枕,窩進她的頸肩,「你叫我辦書肆,給你辦好了,都開張了,生意不錯。你叫我清查黃林黨,已經繳清,但有部分餘孽投靠了赤度國。另外,赤度國開外有一國有意與衛國互商。所以,我可以不是你的後路了嗎?」

  裴凝鶯的氣一下就蔫了,他怎麼知道她之前把他當後路!?

  叫他說出來,還挺……不好意思的。

  裴凝鶯抿了抿唇,她早就沒把他當後路了,一開始她想的是,大不了就與他魚死網破,可越陷越深,她早已不願那樣,最差,也就是和他同歸於盡罷了。

  但很顯然,同歸於盡也不是她最想要的結局。

  她沒有當賢明太后的志,更沒有想分他的權,她只是想有能力,不再被人欺負,希望衛國平安,昌盛自然是最好。

  裴凝鶯慢慢抱過仇凜英,「不是,你不是後路。」

  仇凜英信了,他鬆開她,俯首親吻她的嘴唇。他總是不能習慣她盯著自己,儘管已經不會像從前一樣失態,可耳尖依舊會不由自主地泛紅。

  裴凝鶯伸手摸著他的耳尖,她才明白,他從前不是熱,而是害羞。當然,她也從來沒料到過堂堂司禮監掌印,竟然會在她面前害羞。

  她更不會料到仇凜英明明什麼事都做盡了,耳尖還是會泛著淺紅。

  她另一隻手去解他的系帶。窸窸窣窣的衣料相磨,在這靜室內如此突出。

  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直到殿門被敲響,「主子,陛下在承元殿哭了!」

  裴凝鶯突然清醒,攏衣下床,臨走時,她意外發現了一件水紅色的披風,披風上繡著一隻胖乎乎的小鶯。

  和去年她燒掉的那件一模一樣!

  她看出來這是仇凜英繡的了。

  裴凝鶯眼眸亮亮,踮起腳吧唧一口親過仇凜英,歡快道:「仇掌印好貼心!凝鶯最喜歡仇掌印啦!」

  仇凜英臉一熱,別開臉不看她,跟在她身後一起走。

  衛軾哭了,因為有許多人上奏說他任用了一名女官,敗壞規矩。

  裴凝鶯將摺子都抱給了仇凜英,自個兒去安慰衛軾。

  衛軾哭得一抽一抽,鼻頭已經擦破了皮,他抽噎道:「我是不是,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裴凝鶯擡指擦去他睫毛上的淚珠,柔聲細語:「怎麼會呢。為官,是為民,無關男女之別,只要其人清、慎、勤,便可以任用。你認為那女子辦事如何呢?」

  衛軾哽咽一下,道:「裴尚書說,說那名女子行事果決,有決策,會謀略,我才會、才會想任用她,我、我不知道其人如何。」

  聽到裴縱,又聽到裴縱推薦那女子,裴凝鶯心中微驚,不免想到夢中那女子。

  她拍拍他的背,學著祖奶奶抱她一樣去抱衛軾,「裴尚書確實為小陛下著想,但小陛下在聽信以前,仍舊要先做了解,無論是否為親信。」

  她身上的披風毛茸茸的,帶著她的體溫,那些溫暖襲向衛軾,衛軾依賴地靠著她,「我明白了。」

  裴凝鶯:「不要在意旁人所指,若凡事都聽從他人意見,反倒叫你做不好事。」

  衛軾點點頭,「好,我明日就去查那女子,之後再決定是否繼續任用。」

  仇凜英沉默覽下這一幕,盡收裴凝鶯所有的小表情。他低頭去看摺子,執筆寫了幾個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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