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世界（31）

  末路世界（31）

  地上的生活簡單，單調。曦宸和皓澤帶著同他們一起離開地下城的人來到地上城，這一生活就生活了十年。

  地上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不斷擴大，綠意縈繞在周圍。這裡的消息也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地下城流傳，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裡，慢慢成為這裡的一員。

  他們放下方便智能的能源石工具，扛起鋤頭，在沙子與泥土混合的土壤中耕耘。

  一隻手指長短的蟲子突然鑽出泥土，在土上打了個轉後又回到土裡。

  曦宸將手中最後一棵小苗放入沙坑，直起腰，看向遠方。

  那裡灰濛濛的天空升起漆黑的濃煙，她閉上眼睛，仔細聆聽，細微的聲音透過風沙傳入耳中。

  「又打起來。」同曦宸一起出來栽樹的同伴開口。

  這是地下城那邊又在攻打蟲群，搶奪能源石了。這樣的戰爭在這十年之間早就不知道發生過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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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伴們眉頭緊鎖，滿眼憂色，「又要死去很多蟲子了。」

  「天殺的下層人！」

  「最近不是又有不少地下來的人申請加入我們麼？他們怎麼還有人？」

  「不是也有人回去。」有人嗤笑，「嫌我們這裡日子苦，呵，他回去就能享福？真當他是那群下層人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你要是回去能享福，你就要回去用那些能源石？」

  「那你以——」

  「我艹！你——」

  「欸，好了好了，人各有志，我們這裡的確很苦啊。」

  每天都需要翻好幾個沙丘來種樹，他們可都是早就習慣在智慧機器人的照顧下生活的了。

  「那位大人不是早就研究出代替能源石功能的智慧機器人了麼，為什麼不量產？這樣我們種樹不都能快上不少？」

  「不是說能量不夠麼？現在的天氣一會陰，一會陽的，大人收集的能量好像只能勉強供他的實驗。」

  「嗤，我看——」

  曦宸回到地上城。

  剛推開門進去，皓澤看著曦宸的表情，眉頭就微微挑了起來，「這是怎麼了？」

  「又打起來。」曦宸脫掉身上髒兮兮的衣服，直接走進浴室。

  淨化過的水皓澤已經給她備上了一小盆。

  曦宸擰過娟帕，簡單擦洗。

  皓澤將乾淨的衣裳給曦宸送進去。

  「還有人挑撥，說咱們這裡苦。」

  皓澤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沒事。」

  這樣的人他們已經見過不少了，基本都是地下城那邊派過來的奸細。

  「你之前說的大項目怎麼樣了？」

  「完成了。」

  曦宸挑眉，「什麼時候……」

  噠，噠，噠，

  皓澤走進浴室，「有一段時間了。」

  曦宸一頓，看向皓澤。

  皓澤長臂一伸，一把將曦宸撈進懷裡，「算了，別穿了。」

  曦宸，「……」

  她擡起頭，「沒事了？」

  「嗯。」皓澤將腦袋埋在曦宸的頸間，用力的嗅了嗅，「我想你了。」

  他們雖然都住在地上城，可皓澤一直很忙。

  很快，

  和諧的聲音在床上響起，

  一天一晃而過。

  「不好了！不好了！」

  一日清晨，驚懼的喊聲和響徹雲霄的警報聲叫起了整個地上城。

  曦宸睜開眼睛，凝眸細聽。

  是蟲子的聲音。

  發怒的蟲鳴。

  曦宸快速換好衣裳，走出屋子。

  城牆下面，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的蟲子正在快速向著他們這邊爬來。

  「啊！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只要沒有能源石，蟲子就不會主動攻擊我們麼！」

  「救命，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不，不該這樣，是他們，對，一定是地下的那群傢伙做了什麼！是他們惹怒了蟲子！是他們！」

  哭喊咒罵的聲音減小，曦宸看到幾個地上城的負責人出現在城牆上，她悄無聲息的離開。

  穿過一棟棟已經修復的很好的建築，曦宸來到皓澤的研究室。

  廳里很靜，

  她看著柜子上面擺滿的小零件，小玩意，看著地上城送給皓澤的各種感謝。

  他穿過大廳，走進裡面的房間。

  嘎吱，

  她輕輕推開房門。

  房間很黑，並沒有開燈，皓澤坐在他最常坐的椅子上面，見到曦宸進來，勾起唇角笑了。

  「曦曦，你來了。」

  曦宸點頭。

  此時，皓澤的身上插滿了管子，管子裡面閃過星星點點的金屬光澤，而管子的另一端則插在一個占滿一面牆壁的巨大機器上面。

  曦宸看向皓澤的手臂，那裡衣服翹起一點，露出白色的晶狀顆粒。

  皓澤看見曦宸的視線，他臉色變了一變，快速伸出另一隻手拉下衣角，「那個，我……」

  在曦宸平靜的眸子下，皓澤敗下陣來，「對不起。」

  「這就是你的大項目？」

  千方百計的瞞著她。

  曦宸面無表情的開口。

  皓澤張了張嘴，訥訥點頭。

  「說吧。」

  皓澤緊張的扣手指。

  「怎麼，你都想去死了，還打算瞞著我。」

  皓澤愕然擡頭，轉而又覺得他想做的被曦宸看透並不奇怪。

  他一直覺得要不是曦宸有意順著他的意思，他的任何行為，任何想法都瞞不過她。

  皓澤想了想，將之前思考的所有回答都否去，他如實開口，「我是人造人，又不是正常的人造人。」

  他慢慢伸出手，撩起身上的衣服，大片大片白色的晶狀顆粒出現在他的皮膚上。

  「能源石。」

  皓澤點頭，「對，我是我爸用他的血肉和能源石製作出來的。」

  他一隻手扣住腹部的一塊白色晶狀顆粒，皓澤一用力，顆粒被他從身體上扣下來，鮮紅的色彩透過晶狀顆粒的縫隙流出，皓澤臉色白了白，因為痛苦，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輕輕喘了口氣，張開手心，露出手心裏面的白色晶體，「這個能源石沒有任何污染，也沒有任何能量。」

  他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曦宸，「但它們卻能遮蓋住能源石的波動。」

  曦宸突然猜到了皓澤身後這台儀器的作用。

  用皓澤一個人的命掩藏起所有能源石的位置。

  果然，

  皓澤開口，「這樣戰爭就會消失。」

  通往的，他也會消失。

  曦宸按住皓澤的腦袋，將人按到自己懷裡，「決定了，一定要做？」

  皓澤閉上眼睛，乖乖的被曦宸抱著，「嗯，對不起。」

  噠，

  屏幕上的進度條進入倒計時，曦宸看去，她知道，一旦倒計時結束，皓澤的生命就會被插在他身上的這些管子吞噬。

  「曦曦，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見到你了。下個世界，下下個世界。」

  「嗯。」

  皓澤彎起眼睛，可彎起的唇角很快又不受控制的落下，哪怕他勉力勾起，也很難真誠。

  再見到曦宸的皓澤還會是他麼？

  他沒有那個翼人的記憶，哪怕看著曦宸與那個翼人的相處，他也想不起來。

  他們真的是一個人麼？

  就算他們是一個人，他其實也不想……

  「會想起來的。」曦宸好像看穿了皓澤的心思，她輕輕拍著皓澤的後背，「等以後，小澤都會想起來，不論哪個世界，你就是你，從來都只是你，沒有變過。」

  皓澤仰頭，

  叮！

  屏幕響起，

  管子中的金屬光澤開始運動，皓澤聽見咔擦咔嚓的聲音從他的骨頭髮出。

  「唔。」皓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痛，

  好痛，

  骨頭好像被打碎了，血肉好像再被無數把刀刮割。

  血液逆流，靜脈寸斷，

  只是眨眼間，皓澤就幾乎成為一個血人。

  「不疼，不疼。」曦宸輕輕拍著，劇烈的疼痛隨著曦宸的輕拍竟然好像消失了。

  皓澤愣愣擡頭。

  轟，

  轟隆，

  雷霆在天上聚集。

  皓澤臉色一變，「曦——」

  「你知道的，我為你而來。你已經做了選擇，你離開後我就會離開。」曦宸安撫的揉著皓澤的腦袋，「那這點雷劈不劈下來就無所謂了。」

  皓澤不再吭聲，安靜的縮在曦宸懷裡，感受著他最後的溫暖。

  「曦曦，能遇見你真好。」

  「曦曦，我愛——」

  咔擦，

  變成晶體的人驟然碎成粉末。

  曦宸一掌打出，頭頂即將落下的雷霆瞬間散去，她接住掉落下來的水藍吊墜，從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