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2024-09-14 12:27:46 作者: 草莓糯米糍

  第 47 章

  漫瑤神情麻木地繼續往前走,一段段被刺殺的回憶湧入她面前。

  十四歲,第一次知道潭允花錢刺殺她,她怒吼著,無措著,委屈著。

  「長姐,我要殺了潭允,我要殺了他。」

  漫舒抱著她,一遍遍安慰她。「長姐知道你疼,不哭不哭,我的阿瑤,受苦了,長姐幫你教訓回來啊!」

  她擡手拂過眼角的淚珠,冶煉場。

  父親置之不理,斥責道:「你是姐姐,別跟弟弟計較,再說阿允也不會真的殺你,實戰演練對你成長大有裨益。」

  小漫瑤小心翼翼道:「父親,可是阿瑤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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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十分委屈,她時刻謹記著練武場上只有師傅沒有父親,練武場下,沒有師傅,只有狡猾的敵人。

  她不懂,父親怎麼會是敵人。

  漫雲軒語氣冷淡道:「習慣就好。」

  小漫瑤低著頭,「是,父親。」

  小漫瑤剛拿起劍,開始練武,她娘就來了,吵架聲在她耳邊迴響。

  長姐的勸導迴響在耳邊,鈴鐺聲也在她耳邊奏響。

  「阿瑤你要記住有得必有失,你所失去的不是因為你做的不好,而恰恰是因為你太好了。有你這個珠玉在,醜陋之人自慚形愧才去厭惡你。」

  小漫瑤猶豫地問道:「父親也是醜陋之人嗎?」

  漫舒毫不猶豫的肯定道:「是的,長姐的小珠玉,笑一個。」

  漫瑤睜開了眼睛,眼眸氤氳著眼淚,枕頭早已被打濕。

  她啞著嗓子問道:「和田,什麼時辰了?」

  一道溫和有磁性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已經戌時了。」

  漫瑤扭頭看去,掙扎著起身,商陸連忙扶她靠著床榻 ,她疑惑道:「你怎麼在這?」

  商陸欲言又止,眼眸多了一絲傷情。「和田姐去打水了,給你備好了沐浴池,我不放心你。」

  漫瑤冷聲道:「我沒事,跟和田說一聲,把水撤了吧,我今晚去竹園睡。」

  說著她便起身下床,不料,商陸一把抱住了她,她蹙起眉頭,下意識摟住了他脖頸。

  商陸道:「我送你去,你身體還很虛弱。」

  漫瑤點點頭,她又不是個變扭的人,指著方向,他一路暢通無阻地往竹園走去。

  她臉龐距離他的胸膛十分近,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呼吸在她耳邊輕輕拂過。

  周圍的喧囂仿佛靜止了般,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漫瑤擡眸,夜色相融,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她的目光之上,清晰看到他的耳尖泛著紅意。

  她擡手附上了他的臉頰,隨口問道:「是不是著涼了?」

  商陸抿唇,別過臉去,神色有些慌張道:「沒有。」

  漫瑤拍了怕他肩膀,道:「你放下我吧,我自己進去。」

  商陸沉默了一瞬,乖乖地將他放下,忍不住出聲叮囑道:「入睡就別哭著睡了,難受。」

  漫瑤一愣,嗯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

  商陸低著頭,情不自禁地擡起手摸著臉上的餘溫,她是不是對別人也這麼好?

  漫瑤一見到漫舒就撲進了她懷中,放聲大哭了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商陸站在門口身體微微一僵,敏銳的耳朵還是聽到了她的哭聲。

  在他眼中,還從來沒見漫瑤大哭過。

  第一次見她哭,是余長老的葬禮上。

  第二次是她抱著薔薇的屍體回來那天。

  第三次便是現在。

  商陸深深地看了眼緊閉的門口,在試煉島被樓無情他們打的遍體鱗傷也沒見她落淚,是什麼噩夢讓她如此委屈。

  不過外界傳聞倒是不假,這漫宗大小姐比漫瑤是不太受寵了些,這院子都及其的小,還沒有青鸞居一半大。

  這竹園也及其的簡陋,看上去不像是個大家閨秀住的地方。

  漫瑤抽泣著鼻子,趴在漫舒懷中。

  漫舒低眸溫柔地看向她,撫摸著她的發間,聲音放軟道:「又做噩夢了?」

  漫瑤像個小孩子一般委屈的嗯了一聲。

  窗外,悄然吹起一陣晚風,一隻白色的鴿子赫然停留在了上面。

  不一會,便飛到漫瑤手上,她起身從鴿子腳下取走信。

  她慢慢打開,迅速瀏覽了信。

  龍淵閣內訌,二堂主柴霍誤以為雷君殺了柴元寶,故設計除去了雷君,屍體葬於齊山鎮,少主斬殺龍淵閣三位堂主已被天下人知曉,龍淵閣高價通緝少主,望知。

  溫謝。

  漫瑤把信遞給漫舒看,蹙眉道:「柴元寶是我們殺的,怎麼成雷君殺的了?」

  漫舒看完將信撕碎了,攥於手心,緩緩道:「雷君我知道,龍淵閣十位堂主里排行第七,他是梅雪的徒弟,也是研製那絕命清風而聞名的毒醫。莫要糾結了,有人背鍋總是好的,你鋒芒太露,不是好事。」

  漫瑤低低嗯了一聲,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漫舒溫柔地拂過她的碎發,問道:「前日是你闖長老院吧!」

  漫瑤不可置信,趴在床上,自顧自地玩著被子。「長姐怎麼知道的?」

  這幾日長老院可都還沒放棄找她和漫星,她還以為整個鯤門都不會知道是他們倆呢。

  漫舒笑而不語。

  漫瑤撇嘴,抱著她的腰撒嬌道:「長姐,你又瞞著我,你告訴我嘛!」

  漫舒卻笑著躺下,給她掖好了被子。「好好睡覺。」

  「長姐,是不是阿星告訴你的?」

  「還是我院子裡有長姐的人?」

  漫瑤孜孜不倦地問著。

  問著問著便閉上了眼睛,漫舒嘆氣起身,貓著身子下床找藥。

  輕輕地解開了漫瑤的衣裳,給她換藥包紮。

  次日。

  漫瑤提著兩壺酒,打開了臥室里的暗門,黑漆漆一片被燭火點燃,燭火的暗影籠罩著漫瑤,她擡腳緩緩走了進去。

  銀千塵正翹著二郎腿,躺在長椅上,哼著小曲,一手桃子,一手葡萄,愜意極了。

  一聽到腳步聲,他立即放下腿坐端正。

  見到是漫瑤,眼淚哇的上來,雙手緊緊握住了大鐵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道:「少主,我錯了,這什麼破地方啊,我茶不思飯不香的,少主你大人有大量啊。」

  漫瑤開口道:「抱歉,將你私自關在這裡,不出兩年我必回放你離開。」

  銀千塵一臉石化?兩年?要關自己兩年?

  他一臉委屈巴巴地放話道:「不行,你這是綁架,是重罪,我身後可是還有數萬士兵,你最好祈禱他們不會踏平鯤門。」

  漫瑤點點頭,笑著道:「我等著。」

  她一步一步走到銀千塵身邊,蹲下來和他對視著。

  漫瑤神色詭異,笑著的弧度愈發迷人,同是獵手銀千塵感到了威脅。

  她道:「你和商陸很早就認識吧,換句話說你們偽裝身份來我這,是為了什麼?」

  銀千塵立即反駁道:「你別冤枉我倆啊,我和他就碰巧認識,比較投緣而已。」

  漫瑤淡笑不語,瀟灑地打開酒壺,另一壇遞給了銀千塵。

  銀千塵見狀,心一沉,她這肯定的語氣似乎是知道了什麼?難不成那瘋女人告訴漫瑤的?想到這個他瞬間打消掉這個想法。

  那瘋女人要說,那天就說了。

  難不成商陸那邊出事了?

  漫瑤也沒急著催促他,反而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一口喝著酒看著他的臉色。

  若是她來之前有五成把握,而現在她有十成把握她說的都是真的。

  漫瑤一步一步誘惑他道:「你說你想要什麼,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實現,當是補償你未來兩年。」

  銀千塵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要氣凝決。」

  漫瑤臉上很平淡,像是早便知道他們的目的一般。「你要來做甚?練功?」

  銀千塵打開酒罈子,擡眸看向臉色蒼白的漫瑤。

  「碰」,碰杯聲掩蓋住了銀千塵的嘆息。

  若是他們不對立,想必他們和漫瑤真的能成為知己。

  他眼神憂傷迷離,撥開雲霧也看不清裡面的憂愁。

  漫瑤認識他以來,第一次這種表情在他臉上浮現。

  「我想救我的妻子。」

  銀千塵沉重,帶著絕望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暗室里響起。

  漫瑤一言不發地喝起了酒,似乎是在思量他說的話。

  她調侃道:「你這麼花心的人,居然為了妻子來找氣凝決,連命都不要了?」

  銀千塵坦然一笑,空洞的眼神都是柔情,不似平日裡的浪蕩花心。「若是能救她,我的命,給你又如何。」

  銀千塵剛想繼續開口,卻被漫瑤打斷了。「雖然我不知道天下是怎麼流傳氣凝決的,但是它只是一本內功功法,不是什麼靈丹妙藥,更沒有什麼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漫瑤質問道:「你也是會武功的人,這一點不會不知道吧?」

  銀千塵抿唇,眼神真摯,迫切道:「我知道,但我妻子中的是寒蟾蜍,是至陰之劇毒,唯有氣凝決的烈陽內力,在輔助血魔蠍,就可以將毒逼退出來。」

  漫瑤沉默著,一口一口喝著酒,就在銀千塵認為無望,擡起酒罈子就往嘴裡灌酒。

  漫瑤突然問道:「你的妻子還能撐幾年?」

  銀千塵攥緊了拳頭,一臉痛苦地說道:「最多不超過兩年。」

  漫瑤淡笑道:「那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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