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2024-09-14 12:27:18
作者: 草莓糯米糍
第 27 章
林蕭起身往中央走去,頓時低沉而有力的鼓聲如同雷鳴般震撼。
鼓聲一起,漫瑤便不見了蹤影。
溫蘭起身走了幾步,說道:「貴客臨至,我已命人在南島設宴,大家吃好喝好,明日再戰。」
要真是只有茶水,恐怕長老院那裡罰她更重。
漫瑤走到地牢,守衛替她打開了地牢的門。
牆邊微弱的燭光搖曳著她的身影,她面色冷冽,往裡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十分重。
牆上潮濕而冰冷的氣息侵蝕著她,空氣中瀰漫著霉味和血漬腥臭味。
漫瑤一一掃視過去,不知和田將他關押在哪。
地牢的地面鋪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走在上面發出沉悶的迴響,偶爾傳來老鼠的吱吱聲,讓人不寒而慄。
老鼠四處逃竄後周圍靜得可怕,只有她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死寂的氛圍。
其他困守在裡面的人好似都沒有生氣,連來人都不曾擡頭看上一眼。
漫瑤很快便找到了困守的上官新浩,她打開門走了進去。
他的雙手被粗糙的繩索捆綁著,手指因長時間的掙扎而腫脹發紫,指節處的皮膚已經磨破,露出鮮紅的血肉。
漫瑤沒有絲毫彎彎繞繞,直接問他道:「前幾日是不是風雲堂的人刺殺了禾長老?」
上官新浩滋著牙,施捨般擡起眼,眼中儘是對漫瑤的不屑,隱隱約約帶著幾分敬佩。
他說道:「誰?」
他頭腦如同漿糊一般,絲毫不知道漫瑤問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漫瑤整張臉都氤氳在了黑暗之中,聲音很是平靜,但攥緊的拳頭出賣了她的內心。「海之終點。」
上官新浩思索了一番,擡眸看向地牢里那幾縷透光的窗欞,他大概也沒想過這輩子還會被人關第二次暗無天日的地牢里。
到底比不過那次的屈辱,想到這他的心情自然順了幾分。
「應該是吧,我還記得那群廢物空手回來,我一個不高興就都殺了。」
上官新浩輕淺的聲音散在空中,帶著挑釁,十分欠揍。
此時,暗牢的角落裡,傳來老鼠的吱吱聲,這尖銳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每一次聲響都像是尖銳的針尖,無情地刺入她的心口。
漫瑤背過身去,低下了眸子,遮去了那抹淚花,心口猛地窒息了起來,有些呼吸不暢。
她站在陰暗處,這暗牢困住她,吞噬她,啃食她。
初夏快至,卻有刺骨的寒意。
石壁上的水珠,在微弱的燭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冰冷而沉重。
她只能感受到那冰冷的石壁。
她轉過身去,與他眼神對峙著,雙手緊緊握住,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一字一句,咬牙道:「仲春之月,十有三日,是不是你們派人去海島的?」
上官新浩對上她通紅的眼眸上,心口好似被貓撓了一下,抿著唇,久久沒有開口。
直到漫瑤瀕臨崩潰,一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他傷口上,他面色瞬間猙獰了起來,她狂怒道:「你說,你說啊。」
上官新浩咬牙,額頭上的細汗滴滴落下,還有幾滴頑皮地在他睫毛上,他忍著痛意,挑逗她道:「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偏不說。」
他剛說完,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漫瑤冷聲問道:「何事?」
漫星行了個禮,心疼地看向她,道:「小姐,長老召見你。是擢考茶水之事,還有關於你囚禁上官新浩的事。」
漫瑤嗤笑一聲,那張清冷的臉上似笑非笑的,眼角的紅意還未散去,她好笑地問道:「是要放了他?」
漫星急忙上前攙扶住了她,她一夜未睡又操勞擢考,身體遲早受不住,道:「是。」
上官新浩聽後,突然癲狂大笑起來,他那同情得意的目光落在漫瑤身上。
他命令漫瑤道:「聽見沒,還不給本大爺鬆綁。」
跟在漫星身後的侍衛不忍抽了抽嘴角,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漫瑤推開了漫星,冰冷的臉上也染上了幾分笑意,擡手使力摁著他的傷口,溫柔道:「既然你這麼想離開,那我偏不放」。
同樣的話奉還給他自己。
她溫柔的聲音和上官新浩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漫星嘆氣,他都說了只要上官新浩沒開口是勸不動漫瑤放人的,還硬要把他從水星屋裡拉出來。
漫星象徵性地勸了勸,道:「阿瑤,這是長老命令。」
漫瑤哦了一聲,臉上絲毫不在乎,無所謂道:「他一日不說,本小姐便一日不放人。」
以往她想要繼承家主位置,她努力練武,刻苦學習,不敢鬆懈,遇不公鞭此身從不曾反抗。
但這次不一樣。
余長老,禾長老,他們的死,絕不能因為他們是叛徒就此揭過去。
他們背叛了鯤門,可以自戕,可以被鯤門人處死,也可以贖罪而死,絕不能因為外人殺戮而亡。
漫星不解,問道:「阿瑤,你要違背長老命令嗎?」
那她以往刻苦努力都因為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上官新浩而毀之一旦?
漫瑤擡眸,冷靜問他道:「無論我怎麼努力,我都是給溫璟鋪路的,不是嗎?」
漫星搖頭。「不是的。」
聲音有些無力,他不是長老,不是家主,無法決定她的未來。
但在他心裡,漫宗家主位置一直都是漫瑤的,若她不是家主,那他這個祭司也不會承認溫璟。
漫瑤道:「無論是不是,我都不在乎,因為我相信我足夠強,溫璟就取代不了我,但阿星,總有事情比家主位置更重要,比我的理想更重要。」
那是兩條活生生的生命,那是他們的家人。
漫星嘆了口氣,道:「知道了,我去說情。」
說罷便往外走去。
他對於這個結果一點也不例外,漫瑤是個重情之人,禾長老和余長老都對她有恩,不可能坐視不管。
漫瑤看向上官新浩,道:「沒有本小姐的允許,誰也別想從這裡把你放出去。」
說罷,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既然嘴這麼硬,該泡泡水,說不定就軟了。」
上官新浩看著漫瑤和兩個侍衛擦肩而過,那兩人便走了進來,牢門被關上,光亮也散去了。
半刻鐘後,漫瑤走了進來,上官新浩奄奄一息地看向她。
漫瑤細細打量著他,他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黑衣服上還往下滴著血滴,眼睛半睜半閉,眼中那微弱的光芒已經快要熄滅。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顫抖,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雙腿無力地耷拉著,仿佛已經沒有了知覺。
空氣中一片死寂,她笑道:「還不肯告訴我嗎?」
上官新浩奄奄一息道:「那日龍淵閣確實派人去了,但是都沒回來,之後的我們便不知情,至於你說那什麼禾長老那次,不是龍淵閣親自出馬,是風雲堂的人。」
早說晚說都一樣,因為只有她一出去自然打聽得到,倒不如用這換他一條命。
漫瑤若有所思道:「誰人不知,風雲堂是隸屬龍淵閣。」
上官新浩胸口起伏著,用盡全身力氣朝她嘶吼著。「漫瑤,你別太囂張。」
漫瑤厭惡地擡手擦了擦臉蛋,示意道:「看來這焰火還沒消下去,那就丟出去海里吧,滅滅火氣。」
兩侍衛點點頭,道:「是,漫少主。」
上官新浩瞪著她,被兩個侍衛沒有任何尊嚴地扛著走,他粗喘著氣放話道:「等你落在我的手上,我讓你生不如死。」
漫瑤輕笑出聲,淡淡道:「可惜,不會有這一天。」
因為,在她有生之年裡,龍淵閣註定了毀滅。
兩人剛把上官新浩扛出去,另一個侍衛又走了進來,行李道:「漫少主,有人在鯤門外托我帶一句話給您,問你還來嗎?」
漫瑤身體頓了頓,一臉懊惱,一時想著快點審上官新浩,忘記了商陸還在等她。
她走出鯤門後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商陸,旁邊還有一個專門搭建了睡椅,懷中還抱著美人。
而商陸靠在樹上,似乎睡著了。
漫瑤走過去,問銀千塵道:「你和商陸關係…這麼好了?」
這都黏在一起,是怕她對商陸不利嗎?
商陸聽到她的聲音在一瞬間驚醒,見漫瑤臉上便露出一抹討好人的笑容,似乎他已經習慣這樣的動作了。
商陸見她眼中不解,解釋道:「認識時間不算長,但我從小在霹靂堂長大,真心對我之人早已亡故,剩下的都是非打即罵,能遇見銀兄,是我之幸。」
商陸仔細打量著她,她神色不太對,是因為溫璟的中毒事鬱鬱寡歡嗎?
銀千塵起身坐了起來,點點頭,挑眉道:「就是,咱們可是要做一生摯友的。」
見漫瑤沉思在那,銀千塵懷疑這笑的是不是有點假啊?
還時不時逗趣旁邊躺在他懷中的美人。他又接著道:「男人之間的情誼,或許一頓飯,一次幫助就完全勝過那些相識一生之人。」
漫瑤嗯了一聲,他做的那道白玉蘭糕點確實不錯。
看來他們的關係確實很不錯,可以稱得上摯友。
銀千塵看上去挺有錢的,經常光顧商陸那買糕點,談一些風月往事。
而在海島上,銀千塵是個衣來張手,飯來伸口的富家子弟,飯菜什麼的都是商陸煮給他。
甚至她晚上從死氣林回來,還能看見銀千塵肚子餓,商陸專門為他下廚。
準備四宗擢考的這些日子,沒見薔薇傳出銀千塵不利鯤門的消息回來,這公子哥應當只是聽到氣凝決的噱頭才過來南溟島這的。
她道:「恭喜。」
商陸問道:「喜從何來?」
漫瑤道:「知己難遇,如星之稀。」
商陸神色如常,心口卻如刀刺了般,還以為她想說的是恭喜他可以入鯤門了,沒成想是知己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