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2024-09-14 12:27:12
作者: 草莓糯米糍
第 23 章
漫瑤把他拉了進來,十分貼心的地給他煮溫茶。
正當她疑惑溫璟為何搞得如此狼狽,溫璟的聲音再次傳來。
「禾長老,戰隕。」
漫瑤瞳孔驟收,手中端著的茶杯「哐當」一聲,碎一地。她的心口如鼓點般劇烈地跳動著,三月的記憶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她嘴唇蠕動著,身體都在顫抖,扯出一絲笑,道:「你…在騙我吧?」
溫璟絕望地打著自己的頭,眼淚啪嗒啪嗒地留在桌子上,周圍的小火爐烤著的溫茶仿佛被冰雪凍霜,明明已是春暖花開之際,卻讓他們感覺身處初冬。
他也希望他是在開玩笑,那柄刀刃時至今日還在他眼前揮之不去,那個佝僂著的身形擋在了他面前。
漫瑤「騰」地一下站起來,揪住了他的領口衣裳,將他提了起來,牙齒哆嗦著說道:「不可能,禾長老的身手,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殺死的。是不是你搞的鬼?」
溫璟臉上滿是憤恨,絕望包裹著他,他掙脫不開,有氣無力道:「你覺得可能嗎?」
漫瑤猛地將他鬆開,溫璟跌落在地,一個黑影將溫璟接住。
漫瑤紅著眼睛,久久難以相信,顫抖著聲音問道:「誰殺的?」
溫璟倉促起身,無力道:「千里,你說。」
千里向漫瑤行了個禮,道:「是風雲堂的人,我收屍那天下雨,他們衣袖上扎染的是暗紅色袖帶,被雨水浸染後,變成了藍色。」
漫瑤輕呵了一聲,反問溫璟道:「你覺得能策劃殺掉禾長老會暴露出這麼致命的線索嗎?」
溫璟搖了搖頭,閉了閉眼睛,道:「不會,但這是我們唯一知道的東西。」
千里沉重地點了點頭,道:「無非兩種結果,要麼故意暴露瞧不起我們,要麼是栽贓陷害,漫少主覺得是那種?」
她不知,她現在一團亂麻,整個人都癱坐在椅子上,眼中的紅意還未消散,眼角的淚珠若隱若現。
現在四宗擢考在即,那些外人都還不知他們底細,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若真的是外面的人殺的,絕不可能是瞧不起他們而故意暴露。
驀然,千里開口道:「漫少主可知江湖流傳甚廣的一句詩?」
昏暗的燭火時隱時現,漫瑤整張臉都隱匿在黑暗之中,只有溫璟盯著那微弱的燭火,漸漸迷失自我。
漫瑤未做聲,千里繼續道:「霹靂振龍淵,大陸風雲起。」
霹靂堂和風雲堂都是歸順於龍淵閣。
她身軀猛然一震,霹靂堂?風雲堂?
這個龍淵指的可是長老們說的龍淵閣?
漫瑤擡頭,迫切問道:「你在哪看到的?」
「洛宗的藏書閣,包括風雲堂的事我也是在那看到的。」千里撓了撓頭,如實道。
洛宗作為對外暗樁的聯絡人,裡面的藏書閣收納了江湖的許多事宜,時時變化的江湖,溫璟確實很喜歡去哪待著。
漫瑤將煮著溫茶的火熄滅,房間一瞬暗了下來,她重新倒了一杯溫茶遞給溫璟。
說道:「我感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著我們走。分不清是敵是友。」
月光撒落在窗欞上,溫璟也尋著她的目光看去。
還未開口,漫瑤接著又道:「溫二公子可知解溟之聲?」
溫璟一下子僵愣在了原地,神情變得有些凝重,最後怯怯地點了點頭。
他擡眸見漫瑤似笑非笑的,眼中的紅意還未散去,看上去及其猩紅,淚水在她眼眶打轉卻遲遲未落下,她又道:「溫二公子應當是沒少花錢去那吧。」
溫璟立即擡頭瞧了瞧千里,千里使勁地搖搖頭,鏗鏘有力道:「公子,我決沒有泄密。」
他剛要開口解釋又被漫瑤打斷,她問千里道:「溫二公子的傷勢如何?」
千里憨憨一笑,道:「大夫說並無大礙,未傷及經脈。」
漫瑤了解的點點頭。
溫璟有種不好的預感,打算起身脫逃,猛地,被漫瑤摁在椅子上,一記拳頭迎面而來。
她冰冷的聲音也接踵而至道:「你要是敢出聲,你花錢叫人辱我一事可就得告上長老院,到時候別說溫蘭,你爹也救不了你。」
溫璟連連反駁道。
「我可沒花錢買人辱你,我就是…」
「我就是想讓你搞搞清楚,認清現實,祖制沒有出過先例女子繼承的實質,你也不可能繼承,其他的我一概沒參與。」
「而且本公子還幫你打擊了那些罵你恬不知恥的人,你別恩將仇報。」
不僅她知道,捧高她是為了讓溫璟順利繼承,溫璟也察覺出來了。
所以他總是有恃無恐。
長老們信誓旦旦讓她繼承的話語在此刻瀕臨破碎。
漫瑤冷笑一聲,道:「那就等到那天再說,現在我才是漫宗少主,我拳頭癢了,不行?」
溫璟渾身顫慄,求饒道:「能不打臉嗎?」
漫瑤一記眼神過去,溫璟立馬緊嚼下唇,憋屈地閉上了嘴巴。
千里趕緊避到一邊,利用柱子擋住自己魁梧的身材,露出頭來看著,溫璟手都沒還一下。
漫少主不是挨了鞭子嗎?這才過去幾天,還這麼生龍活虎?
漫瑤一記又一記的拳頭揍在他身上,鮮血的味道在房裡蔓延,直至溫璟被打暈,臉已然成了豬頭。
「你們辦了喪禮回來的?」
千里顫抖著腿,顫顫巍巍道:「沒,尤長老傳信命令我們立即趕會參加四宗擢考。」
見漫瑤又舉起了拳頭,千里急忙道:「漫少主,您的傷估計還沒好,要是扯動了傷口,到時更難恢復。」
言下之意便是別打了吧。
漫瑤放下手,眼中一片茫然,什麼傷口?
過了好一會,漫瑤才聽懂他口中的傷口,那頓鞭刑不過就是做做樣子,她每次受刑漫舒都會偷偷買通執刑之人,她的鞭傷並不是很重。
要真的全都受了那鞭子,估計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來床。
漫瑤擡眸看向千里,隨意問道:「你們派人打了商陸?」
千里搖頭。「公子只派人叫我將他趕出南島,但是薔薇姑娘一直守在他身邊,我不好下手就作罷了。」
漫瑤沉思,既然不是溫璟叫人打的,會是誰呢?
她施恩道:「把人帶走吧。」
千里連連點頭,生怕漫瑤後悔,扛起溫璟就往外跑。
他們走後,漫瑤頹坐在窗邊,看著外面清冷的月亮,眼中閃著淚光,一滴滴輕淚落下。
不知不覺,干坐到了天亮。
卯時。
漫瑤吩咐膳食六局只啟動茶局便可。
肖啟著急地轉來轉去,開口道:「漫少主,這怎麼能行?」
全茶宴,那是喪禮宴席了。
漫瑤冷聲道:「既然是本少主主持,那便聽我的。」
她就是要讓他們以茶祭奠亡靈。
屆時,龍淵閣的人也在,她想試試他們。
「那少主您推薦的廚子呢?」
漫瑤反問道:「四宗擢考上都不用點心局了,還缺廚子?」
肖啟訕訕一笑,撓了撓頭,點頭哈腰道:「是是是,您瞧我這記性。」
肖啟走後,漫瑤擺了擺手,吩咐身後之人道:「和田,吩咐下去,鯤門上下穿素衣,不可奢靡。」
剛吩咐下去,潭祁就氣勢沖沖地跑進來,質問漫瑤道:「你這是何意?」
漫瑤沒解釋,冷聲道:「這場擢考,所有人都得服從本少主的安排。」
禾長老的死,指不定會動搖潭祁和溫蘭的士氣,他們都是見過禾長老的,長老院也定不會告知他們。
潭祁氣憤地閉上了嘴,眼中都是憤憤不平,贏了一次就如此耀武揚威,還真是漫瑤的風格。
溫蘭神情有些凝重,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別意氣用事,外敵在前,他們當齊心協力。
他瞧見漫瑤換下了平日的紅衣,穿上了素白衣裳,頭上的鈴鐺都沒戴,那可是漫舒親手給她做的,她十幾年來從未取下過,而現在,定然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只用茶局,素衣,有人去世了,但照漫瑤這個情形,她定然不想讓他們知曉,怕是會觸動到他們。
會是誰呢?
漫瑤三人站在鯤門外部冶煉場高台上,她一夜未睡,來膳食局之前特地去洛宗藏書閣里查找風雲堂的記載。
那風雲堂的總壇在齊山鎮,而他們每年運輸冰塊進鯤門,經過齊山鎮是必要的。
上次,南苓的死也指向齊山鎮。
漫瑤咬牙,冥冥之中的這股力量用一條條生命來推著她走。
許多生面孔越過一道道高門,很快冶煉場坐滿了人,密密麻麻的人頭看得他們發麻。
琴聲配著鼓點,曲調低沉而悲愴,時而有低沉的鼓聲,時而有悲切的琴聲,像是哭泣一般。
試煉外圍台上坐滿了南島的島民和外來之人,眾說紛紜,都在遙望。
不久,鯤門的人一排排地走出來,端著茶水,施放下去。
一片肅穆的氣氛中,潭祁嗤笑道:「她想殺人?提前放喪樂?」
溫蘭似笑非笑道:「可能。」
她的性格,雖然冷傲了一點,但絕不殺無辜之人。
她這麼做定有她的用處。
潭祁問道:「不是說溫二那小子回來了嗎?他人呢?」
一提起他,溫蘭無奈道:「昨晚回來後一直困在房間,不肯出來。」
問千里,千里也是支支吾吾,不敢說,準是讓漫瑤給打了,鼻青臉腫見不得人。
天空是一片沉重的灰色,烏雲密布,快要下雨了。
微風帶著絲絲涼意,吹過空曠的冶煉場,帶來一陣陣肅穆和悲傷。
四周的樹木都顯得蕭瑟,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哀樂聲在試煉場迴蕩,那悲愴的曲調讓人心如刀絞。
漫瑤往南邊看去,那裡坐著一排排參與擢考之人,商陸也奇蹟般坐在了那裡。
坐在商陸左邊是銀千塵,右邊是一個粉衣女子。
銀千塵看了眼他,商陸也一臉茫然,計劃的天衣無縫,他這會應該進了鯤門的點心局裡,但漫瑤遲遲沒來找他。
不知道是哪步出差錯了。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應當是琉璃宮的霍橙兒,腰間掛著一根粗細不同的鞭子,鞭子上含有利刺,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