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024-09-14 12:25:58 作者: 松間照霧江

  第49章

  他並沒有急於想辦法令梵心蓮開放,而是衝著它恭敬的一拜。

  「晚輩上清宗觀雪竹,前輩鎮守此地千萬邪祟護蒼生安定令我敬佩敬仰,晚輩本不該向您求取什麼。」

  「但我心愛之人危在旦夕,我不忍她年紀輕輕受奸人所害痛苦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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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想求取您一縷花蕊救她性命。」

  觀雪竹想到離去時姜姜青白虛弱的樣子,心痛的在滴血。

  梵心蓮枝幹向著他微微彎曲,似是在禮貌回禮。

  「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

  「初遇她時,我以為她是奪舍她人身體的邪修欲拉她去驗魂。」

  「後來與她一道除邪祟護百姓,發現她天真果敢善良堅韌,是一個極優秀的姑娘。」

  觀雪竹回想起與姜姜相處的種種,眉眼柔如春風。

  「前輩可曾聽過無回山?」

  「那是一座吃人的山脈,修士只要落如無回山便沒了靈力,山中環境惡劣下起雨來幾日不停低溫能將人凍死,更別提瘴毒與猛獸,人只能在其中恐慌逃竄最終困死山中。」

  「她為了救我受我連累與我一同掉入無回山,她本有機會逃生卻又為了我落下懸崖。」

  「我受了傷不能動彈幫不上忙成了拖累,可她不願丟下我竟然用她瘦弱的肩膀硬是拖了我三天……」

  「藤條將她的雙肩磨得血肉模糊,兩根粗糙的藤條幾乎嵌入血肉,傷口剛一結痂就又被磨爛出血,每看一次我便愧疚心疼一次。」

  一滴熱淚從他眼眶流出,如斷了線的水晶珠子掛在臉上。

  「她也不是不會害怕的石人,那種艱難不知前路的境地她也曾哭了。」

  「是為我。」觀雪竹哽咽著。

  「摔破手時她沒哭,差點命喪狼口她沒哭,但以為我沒命時她哭了,嚎啕大哭。」

  「那時我半隻腳已邁入閻王殿,聽到她哭的撕心裂肺哭聲中滿是慌亂和恐懼,我心想若是我死了她定然害怕的緊怕是走不出去,硬是從鬼門關挺了過來。」

  「我想,她為我受了這麼多苦,我不能辜負她的期望我一定要活著,活著讓她笑再也不讓她受苦不讓她哭。」

  觀雪竹雙目通紅眼淚如斷了線的水晶珠子,一滴清淚墜入梵心蓮的花苞之上。

  他含著淚的雙目緊盯著花苞,可花苞毫無反應。

  怎麼會……

  瞬間,一股極度的恐慌如海嘯般向他襲來。

  若是拿不到梵心蓮花蕊,她怎麼辦……

  一滴晶瑩的淚從他眼眶而出,一路滑下墜落在梵心蓮花苞上。

  梵心蓮忽的動了,它緊緊包裹的花苞緩緩綻開散發出聖潔的白金色光芒。

  眨眼間花苞便成了一朵巨大的蓮花,其內部纖細的花蕊通體瑩白頭部金黃。

  梵心蓮沖他微微搖擺,似是被他方才說的故事動容。

  觀雪竹喜極而泣,對著梵心蓮再次一拜,雙手輕輕摘下一根花蕊。

  就在這時,一道猛烈的靈力襲向觀雪竹,一掌打在他後心處。

  「噗——!」

  鮮紅的血撒在梵心蓮之上。

  觀雪竹本就是強弩之末,靈海中的靈力全部耗盡,受此一擊身體墜向水面。

  但他手中緊緊抓著那根花蕊。

  謝凌雲閃身出現一劍捅入他的心口,在觀雪竹驚詫時搶了那根花蕊,狠狠一腳將他踹入水中。

  「噗通——!」

  謝凌雲瞧著盛開的梵心蓮,一劍向花莖砍去欲將整朵花據為己有。

  梵心蓮顫動著發出白金色光芒隱入水中不見蹤影,一半的花瓣如雨般在半空中飄舞。

  謝凌雲揮出靈光將散落的花瓣收走,喜不自勝。

  盛開時的梵心蓮沒什麼抵禦能力竟然是真。

  觀雪竹竟然只拿一根花蕊簡直是蠢到家了。

  他望著平靜幽沉的水面,露出一個得意嘲諷的笑。

  好好享受被邪祟啃食的滋味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阿初,我來救你了。

  太陽隱入群山,天地一片黑暗。

  觀雪竹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緩緩墜向河底,鮮紅的血從心口湧出散入深紫色的水中。

  原本畏懼梵心蓮而躲開的邪祟蜂擁而至,他們爭搶著衝到最前方狠狠撕咬著他的身體。

  血將他周身的水底染紅。

  一點金色的光芒自他胸口亮起,金光迅速蔓延全身在他身體表面形成一道保護膜。

  「啊!」

  「什麼東西該死……」

  撕咬著觀雪竹的邪祟立刻放開了他,後退一米虎視眈眈。

  觀雪竹墜入幽暗的河底,意識混沌。

  那些原本圍在他四周企圖找機會再去撕咬他的邪祟,此刻不知怎麼了沒有追去。

  四周靜的出奇,看不到也聽不到,他好像與世界相融逐漸忘了自己,忘了自己為何會在這。

  忽的,一縷冰涼的不明物體划過他的手指。

  黑暗中響起一道滄桑低沉的男聲:

  「少年人……你一生孤苦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不如將你的□□獻於吾……吾會帶著你君臨三界成為世間主宰……」

  「你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你所恨之人擡手便可取之性命……」

  一道比其他邪祟濃郁百倍的黑影環繞著觀雪竹,一字一句蠱惑著他。

  觀雪竹眉頭緊皺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隨著這道黑影墜入無邊的黑暗中。

  ……

  雲氏。

  屋內燭火搖曳燭心焦黑細長,半透的蠟油從小半截蠟燭上流下,順著燭台上早已凝固的層層白色蠟油淌在桌上。

  姜姜靜靜地躺在榻上,臉上蒙著一層將死之人才有的灰白之色。

  雲祁守在床榻邊雙目布滿血絲眼底青黑,原本烏黑的發間竟生出幾根白髮,整個人蒼老了十來歲。

  玉清真人緊握著拳,焦躁的在屋內踱步。

  一老僕人從外入內手中的托盤盛放著吃食,他勸道:

  「家主,已給夫人服了藥命丫鬟伺候著歇下了,您也吃些東西歇歇吧,莫要熬壞了身子小姐還指著您呢……」

  老僕人眼眶發紅,強忍著淚意。

  「我不吃拿下去吧。」雲祁目不轉睛的盯著姜姜。

  老僕人嘆了口氣,端著托盤往外走,快要到門口時木門「嘭!」的一聲被從外推開,一年輕人匆忙沖了進來。

  老僕人豎起眉毛斥道:「怎如此沒有規矩!」

  「周管家……一男子倒在山下正門說是拿來了給小姐救命的寶貝……」年輕人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雲祁在屋內聽到這話立馬沖了出來,一把攥住那年輕人的胳膊,發紅的雙目死死盯著他,顫抖著:

  「你再說一遍?」

  年輕人嚇了一跳,畏懼的低下頭:「一受了重傷的白衣男子倒在山下……他說他拿來了給小姐救命的寶貝……叫叫……梵心蓮……」

  「他命我立刻來向您通報……」

  「那臭小子回來了!小雲初有救了!」玉清真人懸了七天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雲祁喜極而泣,顧不上說話閃身沖向山下,玉清真人緊隨其後。

  遠遠瞧見雲氏大門外,一道染著血的白衣人影疲憊的靠在石柱上。

  玉清真人激動的跑上前伸手去扶:「臭小子你可算回來了擔心死……」

  那人偏過頭,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你是何人?」玉清真人一臉茫然。

  謝凌雲沒有回答,手顫巍巍的伸向一旁的雲祁,嗓音沙啞:

  「救……救阿初……」

  說罷,他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暈了過去,手心一縷纖細的花蕊泛著白金色聖光。

  ……

  「聽說了嗎,這次救了大小姐的人是大小姐在上清宗喜歡但家主看不上的那小子。」

  幾個雲氏弟子在一花園處小聲說著。

  「什麼?!竟然是他?」

  「聽說那小子最初只是上清宗的雜役,是靠著咱們大小姐才能拜入內門,一個吃軟飯的還想高攀咱們大小姐做夢。」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知道那小子是從哪給大小姐帶回了救命之物麼?」

  「從哪也不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幽冥川。」

  「什麼?!」其餘兩人驚的張大了嘴。

  「那小子不僅孤身入幽冥川,還得到了梵心蓮的花蕊。」

  「傳說,只有至純至淨的愛意之淚才可令梵心蓮開放,那小子能得到梵心蓮花蕊證明他對大小姐的真心。」

  「此次他不顧性命救了大小姐,或許很快就能成為咱們的姑爺,你們就等著看吧。」

  「家主和夫人怎麼說?」

  「家主還守在大小姐身旁,夫人在那小子昏迷時去看了好幾次,聽說給那小子給了不少仙品靈丹療傷。」

  「那小子醒來後不顧身上的傷立刻去了大小姐跟前照顧,夫人很是感動家主對他態度也好了不少。」

  「不對,我聽說去幽冥川的不是上清宗觀雪竹麼?怎麼回來的是那小子,觀雪竹呢?」

  「怕是死在了幽冥川吧……」

  「那還得了?!他可是上清宗未來宗主!」

  「宗主三日前派出族內精銳前往幽冥川,上清宗玉清真人也一道去了,希望能將人救回來……」

  雲初屋內。

  雲祁拿著帕子輕輕擦拭著姜姜的臉龐,她的面色已經恢復正常只是還帶著幾分病態的白。

  看著姜姜已無大礙,可他的眉頭依舊緊擰著。

  「兄長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歸來,雲家主莫要憂愁過度傷了身子,阿初醒來看您如此會傷心。」

  謝凌雲面色憔悴,站在一旁勸慰。

  雲祁嘆了口氣。

  他怎麼也沒想到三日前帶回梵心蓮花蕊的會是謝凌雲,而觀雪竹入幽冥川不知蹤跡。

  若是觀雪竹回不來,那他如何給上清宗交代?

  「你傷勢未痊癒不用天天在這守著阿初,回去養傷吧。」

  雲祁對著謝凌雲有些尷尬,畢竟從前他完全看不上他還說了些難聽話。

  但將梵心蓮花蕊拿回來救了自己女兒的卻是他,他心中感激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些。

  「我的傷不算什麼,看不到阿初醒來我難以心安,您一直守著阿初未有一日休息不如我留下照顧她您回去休息吧。」謝凌雲一副對姜姜情根深种放心不下的模樣。

  看著謝凌雲一副深情又可靠的好男人模樣,雲祁對他又多了一些好感,但心底一直有一絲疑惑。

  只是自己女兒還未醒,他顧不上深究。

  又過了一夜。

  天蒙蒙亮時,雲氏守山大陣又發出嗡鳴聲。

  雲氏弟子戒備搜尋,在大小姐院外發現一血人。

  那人狼狽的半跪在地上,渾身的衣袍已被血跡浸透看不出原本衣料的顏色,黑色的長髮染著血胡亂黏在臉上,只一雙眼睛如黑潭一般冰冷攝人。

  他咳出一口血,手撐著長劍搖晃著艱難起身,嗓音如生了鏽的鋸子。

  「雲師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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