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觀雪竹紅著耳垂穩住身形站定後放開了手，後退一步語氣帶著鼓勵：

  「嗯，你很好，切莫妄自菲薄。」

  從未有人這樣認真的誇過她，姜姜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夜深了我們得快些找個過夜的地方。」

  星辰閃爍夜風輕柔，有姜姜在前引導觀雪竹每一步都走的安穩，漸漸放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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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個山洞！」姜姜驚喜的喊道。

  她拉著觀雪竹小心繞過藤蔓亂枝走進了山洞，洞中雜亂堆著不少暗黃的乾草和干硬的糞便，看樣子曾是某種動物的巢穴。

  「觀師兄你先等一會兒，我收拾一下。」

  說著姜姜便動起手來。

  「我來吧，洞中髒亂。」他道。

  「我的好師兄，這種小事你就別操心了。」姜姜輕輕抓著他的手臂將他移到一處乾淨的角落。

  「你別把我當嬌滴滴的小姑娘我不怕髒有力氣，我來打掃山洞你想辦法破陣。」

  觀雪竹半個身子隱入黑暗，漏在月光下的耳廓浮起一抹紅。

  「好。」

  姜姜幹活利落很快便打掃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將觀雪竹安置好，她忽然打了個冷顫。

  望著漂浮半空的靈火，姜姜站起身：「有點冷，我去找些乾柴。」說罷走出了山洞。

  觀雪竹聞言看向姜姜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心些。」

  過了一炷香還未見人回來，觀雪竹面上浮起一絲淺淺的擔憂。

  「咔嚓……」

  又過了一炷香山洞外傳來動靜。

  「雲師妹？」他停下運轉的靈力，望向山洞口。

  黑暗中忽的出席現兩點幽綠，一隻灰狼邁著輕巧的步子從草叢中走出，它尖利的獠牙泛著冷光雙目緊盯洞中之人猶豫幾秒，忽的猛撲而去。

  觀雪竹微微擺手一道靈光射向灰狼，那灰狼發出一聲慘叫四爪朝天摔出七八米，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山洞外又傳來動靜，觀雪竹正欲動作，一道含著悅色的聲音傳入山洞。

  「我撿了好多乾柴，今晚應當夠用了。」姜姜抱著滿懷乾柴腳步輕快進了山洞。

  她將乾柴壘成鬆散的小堆，指尖飛出一團火焰，乾柴遇到烈火立刻燃燒起來。

  「可遇到危險？」觀雪竹忍不住發問。

  「遇到一隻胖花豹偷襲，看它長得圓滾滾本想將它降服抓來當床墊，誰知道被我錘了兩拳後逃的飛快。」姜姜可惜的嘆了口氣。

  「它的毛可軟了還滑溜溜，錘它我都沒捨得下狠手。」

  觀雪竹眉眼湧上淺淺的笑。

  她總是能幹出令他出乎意料的事。

  夜深了，乾柴在烈火中發出劈啪聲，姜姜窩在石壁邊打了個哈欠眼皮越來越重。

  溫暖的火光灑在觀雪竹面上，此刻的他不似往日那般冷，眉眼間多了幾分柔和。

  觀雪竹拿起地上的干樹枝扔進火中，不知在想什麼。

  「觀師兄，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

  「說。」

  「你為何要將金元聖丹給我？」那時候他們並不相熟，那時觀雪竹懷疑她是邪修，而她也記恨害怕他。

  「只是恰好遇到你師尊在丹堂求藥便給了。」觀雪竹神情淡然，語氣隨意。

  姜姜不信：「就因為這個？那可是救命的仙丹。」

  「既是仙丹才應該給更需要的人。」似是猜到了姜姜心中所想，他繼續道。

  「你不必心有顧慮和壓力，若是遇到其他有需要之人我也會毫不猶豫給他。」

  「師兄格局非常人能及。」姜姜真心讚嘆。

  「這沒什麼。」觀雪竹並未因她的誇讚表現出一絲驕傲，神情淡然端坐著打坐。

  「你不困嗎？」說出口後姜姜自己都納悶為何要多嘴。

  觀雪竹搖了搖頭：「夜裡我總是難以安眠。」

  姜姜目露詫異，忽然想到他困於夢魘時的反應和他所說的話，黑夜裡一定發生過讓他極度恐懼的事。

  一個恐懼黑夜的人如何在夜裡安眠？

  太陽西沉後他對外宣稱就寢不見客，一個人如何度過慢慢長夜。

  感覺到姜姜的視線觀雪竹偏過頭：「很吃驚？」

  姜姜點頭，眼裡透著幾分好奇：「那你夜裡都會做什麼？」

  「時辰還早我會吹簫，夜深了我便坐著。」他自嘲了一句，「很無趣對吧。」

  坐著？

  姜姜啞然，看著他的臉心中忽的泛起了酸意。

  一個夜盲又恐懼黑暗的人，置身走不出逃不掉的沉沉黑暗枯坐著等待一個又一個天明，那會是一種怎樣難挨的日子。

  見姜姜沒了聲音山洞中只剩柴火燃燒的噼啪聲，眼前又只剩黑暗觀雪竹忽然開口：「先前你哼的曲子是什麼？」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姜姜如實道：「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小時候媽媽哄我睡覺時會唱。」

  「媽媽？」觀雪竹鍍著暖金色柔光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

  「就是娘親，是我們那邊的叫法。」姜姜立刻找補。

  「那曲子很好聽。」他扭過頭，垂下了眸子。

  好像一隻流浪小狗，髒兮兮又可憐巴巴。

  姜姜看著他眼中露出憐惜，哼起了那歌謠。

  姜姜嗓音柔和溫婉，悅耳的哼唱聲伴著溫暖的火光，觀雪竹只覺身體內外都有一股暖意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次日。

  淺青色的晨光照進山洞，洞外樹梢上的鳥兒發出聲聲清脆鳥鳴。

  姜姜睜開朦朧的雙眼，打了個哈欠順勢美美伸了個懶腰，側目見觀雪竹靠在石壁上睡得正香。

  清亮的陽光灑在他半張臉之上，金色的光勾勒出他完美無瑕的側臉輪廓。

  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樑、微微翹起的唇、恰到好處的下巴、突出的喉結……

  姜姜的視線停留在他脖頸處緊束的衣領，眼裡閃過一絲可惜。

  穿那麼嚴實做什麼？

  觀雪竹這廝長得好，不知道身材是不是和臉一樣好……

  他沐浴著陽光的金棕色睫毛顫了顫輕輕睜開了眼，發覺一道火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扭頭看向姜姜。

  「在看什麼？」

  姜姜老臉一紅，磕磕巴巴：「沒……沒看什麼……看風景……」

  她立刻轉移視線，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確實是看~風~景~】系統忽然開口語氣帶著滿滿的調笑。

  觀雪竹看著姜姜紅撲撲的小臉：「怎臉這樣紅，莫不是夜裡著涼發燒了？」

  「沒有沒有……」姜姜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我是熱的，我火大！」

  看著觀雪竹眼裡透出幾分懷疑，姜姜怕他猜到自己方才在臆想他的身材丟人立刻轉移話題：

  「師兄可有法子解開陣法？」

  說著她的肚子忽然大聲「咕嚕咕嚕」響了起來。

  姜姜愣了一下，立刻捂住肚子難為情的笑了：「肚子它說它餓了。」

  觀雪竹輕笑了一聲，起身抖了抖衣袍上的塵土：「我去找些吃的來。」

  姜姜立刻點頭。

  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吧！

  好丟人嗚嗚嗚……

  約莫十來分鐘後觀雪竹提著一隻處理乾淨的雞在山洞外支起一個架子，熟練地將雞穿進粗樹枝夾在火上烤。

  姜姜走到他身邊看著他掏出一小瓶鹽均勻灑在雞上，驚訝的說不出話。

  觀雪竹將幾個乾淨的紅果子用大片樹葉包著遞給她：「先吃點果子墊一墊，雞還得等會兒。」

  姜姜拿了一個果子啃了一口，觀雪竹轉過身慢慢轉動著那隻雞。

  「觀師兄，你怎麼會這個？」

  你可是上清宗宗主的兒子，未來的掌門，劍道魁首觀雪竹啊。

  就算早早沒了娘親爹另娶了新人，但在謝凌雲沒出現之前他是上清宗唯一的繼承人，他應該是前呼後擁事事有人照顧的大少爺，怎會如此熟練的處理野雞支架烤肉？

  他捏了點鹽灑在雞上：「多會些手藝多條生路。」

  多條生路？

  難道觀雪竹的生活並不像她想的那般？

  他轉動著火上的雞：「我與父親關係並不好，與那宗主夫人關係更是惡劣。」

  說完後他微愣了一秒，眸底閃過一絲詫異。

  他不該將這話說出口。

  姜姜心中滿是疑惑，觀雪竹口中的宗主夫人便是他爹在他娘死後新娶的夫人江婉柔，想起昨晚他陷入夢魘時的哭訴：

  「娘親……爹對我不好……那女人總是暗地裡欺負我……我好想你……」

  那位新夫人是在觀雪竹親娘過世後進的門，與觀雪竹並無矛盾為何會欺負還是幼童的他？

  難道又有什麼與她原文不一樣的隱情？

  「雲師妹昨夜可發現林中有何不符合常理之處？」觀雪竹忽然轉了話題，不願再提往事。

  「我們困於迷陣想要破陣需找到陣法中的陣眼，一個迷陣做的再天衣無縫也會有所疏漏，那便是陣眼。」

  姜姜回憶著昨晚發生過的事，搖了搖頭：「沒發現不合理的地方。」

  昨夜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觀雪竹了。

  「那先吃飯，吃飽之後我們一起找陣眼。」他加大火力，專心烤雞。

  很快那隻雞便散發出一股香氣，表面金黃流油。

  姜姜的肚子又「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觀雪竹撕下一隻雞腿包上乾淨的樹葉遞給姜姜，姜姜接過後顧不得燙大口撕扯著發出滿意的稱讚：「好吃！師兄你真厲害！」

  姜姜大快朵頤往嘴裡狂炫，觀雪竹就算在野地里一樣吃相優雅，二人很快便將一隻雞吃的只剩骨頭。

  吃飽後姜姜滿足的躺在草地上躺屍：「此處風景秀麗，我們好像是出來踏青野餐的。」

  「你倒是心大。」觀雪竹神情輕鬆。

  「還有昨晚的夜色極美，明月高懸星河璀璨，那漫天的繁星可好看了我以前都沒看多如此清晰的星空……」姜姜感嘆。

  「你說明月與滿天星辰共同出現？」觀雪竹忽然問道。

  「嗯，這有什麼問題麼？」姜姜坐起身看向他。

  「明月一般不會和滿天繁星一同出現。」

  「昨夜你可有經過河湖？有無注意水中天空的倒影？」

  姜姜仔細回憶昨晚：「昨夜出去撿柴經過了一條小河，水中的倒影……」

  「水中只有一輪圓圓亮亮的月亮！」

  她雙目發亮看著觀雪竹，得到了他肯定的眼神後小臉上滿是激動。

  觀雪竹起身望著天幕上金燦燦的太陽，那柄泛著寒光的長劍握於手中。

  「那便是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