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

  嘗試

  原媛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可惜那些地詭沒有因為原媛的話產生哪怕一點波動，集體發愣的一行人差點被破壞了還不容易形成的圓形防線，趕緊手忙腳亂地找補，邊找補還不忘問原媛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原媛跟原宴也是守著圓的一塊的，這會兒也稍顯吃力，語氣沒多少起伏，好歹是回答了一句：「月吟昔她在被魔氣侵染。」

  魔氣可以侵染普通人，這大陸上所有人都知道，魔氣可以侵染連接者，這也並非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少是少了點，但大陸幾百年的歷史上也是發生過幾次。但被侵染的那些連接者，無一不是自身實力和龍的實力都比較弱，稍微強大一點的連接者，根本就不可能被隨意侵染，何況是月吟昔這樣自身實力不錯、有兩條龍、兩條龍還都是相當有實力的龍的連接者。

  按照大陸的歷史記載，她被魔氣侵染的可能性分明是一點也沒有。

  棠錦瑟深深皺眉，把手橫在臉側，垂眸低語了一聲晦澀的咒語，接著她的手臂上出現一條若隱若現的白色小龍，試探著在月吟昔身邊繞了一圈，接著它白色的身體染上一點點墨色，再接著墨色迅速滲開，白色小龍也化作光點消失。

  棠錦瑟猛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呢喃：「怎麼可能……」

  月茗焰找補不及，被一隻地詭拍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離棠錦瑟只有兩步之遙，恰恰好聽見棠錦瑟呢喃的話，她一邊咬牙揮劍把往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一邊分心大聲喊了一句：「錦瑟！？」

  結合原媛剛剛說的話，月茗焰其實可以猜到棠錦瑟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這件事實在過於匪夷所思，她不願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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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吟昔怎麼可能被魔氣侵染？

  「是……真的是魔氣。」棠錦瑟咬住下唇，抱著月吟昔的手都有點微微發抖。

  如果連月吟昔都被魔氣侵染了，那他們所有人，豈不是……

  「淨化對魔氣侵染有用嗎？」奚夜手也一抖，抱著一點自己都不相信的期望大聲發顫著問。

  沒有人回答，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靈龍的淨化雖然對魔氣有用，但效果是不顯著的，何況可以侵染連接者的魔氣，大陸幾百年的歷史來，都只有一個解決辦法——殺了被侵染的連接者。

  但是他們都知道，在場沒有人可以對月吟昔下殺手，不忍，不能，也不會被允許。至少奚夜一定不會允許有人動他妹妹。

  地詭一隻只被殺成魔氣，氣氛短暫沉默了一會兒，原媛中途又回了一次頭，最後下定決心般，朝原宴喊了一句：「哥，幫我守著。」

  原宴轉了個頭，眼裡閃過疑惑，來不及動作先聽見被守在裡面半抱著月吟昔坐在地上的棠錦瑟警惕地問了一句：「你要幹嘛！」

  在場所有人里，只有原媛看著是可以沒有任何心裡負擔對月吟昔下手的。

  本來在除了原宴的所有人心裡，原媛也是敵對的存在。

  棠錦瑟一直是所有人里最靦腆的一個，很少，或者說根本沒有用過這樣警惕甚至隱含一點攻擊性的語氣說過話，原媛都有些微怔，原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往原媛這邊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棠錦瑟的擔心也是所有人的擔心，原媛的確是這個時候最有可能對月吟昔造成傷害的，不過她自己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一來原媛很少跟地詭為敵，月吟昔被不被侵染，成不成為地詭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二來就算月吟昔成為地詭，最先遭殃的也不會是原媛。她想暫時退出戰鬥靠近月吟昔，完全是因為，

  「我可以試試吸走她身上的魔氣。」原媛皺眉答了一句。

  棠錦瑟有一瞬狐疑，還是溫凡先開口：「讓她試試吧。」

  銘榖折花不是能承載魔氣，試試也無妨，萬一成功了呢？

  溫凡跟月吟昔的關係也是好的，自問也是沒辦法這會兒對月吟昔下手，可她是潮汐牧族人，無論怎麼樣她不能違背祖訓，也不能違背深海潮汐，如果月吟昔真的被侵染變成地詭，在出現預兆的那一刻，她就不得不親自動手。

  她不想動手，就只能寄希望於原媛說的是真的。

  奚夜沒有說話，默許了溫凡的話，不過對著地詭出招的時候，卻有意識讓自己的位置朝棠錦瑟和月吟昔靠近。

  他無法真的相信原媛，她得就近隨時保護月吟昔的安全，就算他現在自己也身處魔氣地詭的包圍危險重重。

  原媛本來就是在減輕原宴的負擔自己本身在這個保護圈是沒有位置的，原宴很容易就略吃力地守住了原媛的空缺，原媛也趁這個間隙脫離戰場，快速跑到棠錦瑟身邊蹲下，伸出自己蔓延著花草紋的手，探到月吟昔額頭上。

  她原來以為，月初泫最多是用攜帶在她銘榖折花身上的魔氣同化月吟昔，不過顯然她低估月初泫了。

  初初凝聚一小點試探用的煞氣撞上月吟昔體內的魔氣，原媛的臉色就倏然變白了。

  「你怎麼了？」棠錦瑟一直關注著原媛的動作，見她面色不對，下意識問了一句。

  原媛沒有說話，蒼白著臉稍微移動手指，隨後臉色才好看那麼一點。

  一縷細微的魔氣被原媛吸引出來，絲線一般細，很快就斷了。

  但好歹是魔氣被吸出來了。

  棠錦瑟面上一喜。

  原媛又換了地方，再次吸出一縷細細的魔氣，第三次換地方的時候手指一抖，面白如紙，突然就收回了手。

  棠錦瑟見原媛收了動作，不解之餘擡頭見原媛蒼白的臉色，關心了一句：「你沒事吧？」

  原媛很艱難地搖頭，蒼白的臉色還有一點羞愧和難堪。畢竟她自己說的可以試試，結果現在自己可以派上的用場居然少之又少，還不如多殺點地詭來的用處大。

  「她身體裡的魔氣我……吸引不出來。」原媛別開目光低聲道。

  「啊？」棠錦瑟歪頭，「你剛剛不是……」

  吸取了一點魔氣出來？

  雖然只有微不足道的兩絲。

  原媛抿抿嘴，還是說不出那兩絲魔氣只是人處在魔氣環繞環境下自然而然會沾上的，只要離開詭森，那點魔氣她不動手也會自然消散。這樣說，只會越發顯得她沒用。

  「我再試試。」原媛咬牙，左手握上右手手腕，不詳的花草紋從慢慢蔓延到手背，她右手食指點在月吟昔眉心，指尖猛然繃直。

  時間的流逝好像被無限拉長，一絲好像可以吞噬光亮的魔氣從月吟昔額間冒出頭，慢悠悠地左右搖擺，接著突然猛躥出一截，沒入原媛手心。

  這樣一直持續了三秒，魔氣斷開，原媛點在月吟昔額間的手猛然失力，像是受到了什麼攻擊似的往後揚，人也後退半步跌坐到地上，單臂撐著地面扭頭噴出一口血。

  「原媛！」棠錦瑟下意識伸手要拉出原媛，一直在她懷裡像是睡著的月吟昔卻在此刻皺眉，張嘴無意識地呢喃：「不……不是……」

  「吟昔！」棠錦瑟低頭，耳朵靠近月吟昔的臉，「吟昔，你說什麼？」

  「不是……」月吟昔的面色痛苦起來，講完這兩個字就閉上了嘴。

  「不是？不是什麼？」棠錦瑟面露急色，卻不敢搖晃月吟昔，見她不再有說話的意思，空出一隻手扶了原媛一把，「你怎麼樣？」

  「她身上的魔氣太濃郁了，我吸收不了了。」原媛順著棠錦瑟的力道坐直，隱隱發著幽光的手背擦過嘴角，抹去血跡。

  「你……」

  「吼——」

  一直在不斷攻擊眾人的地詭突然全部停下，朝著天上聲嘶力竭地嘶吼，接著身上的魔氣突然間暴漲，猩紅的眼冒著凶光如餓狼撲食般撲向眾人。

  本來就是勉強支撐的眾人一下子就呈現頹勢，都不得已後退了一步減小自己的防守範圍，圓形包圍圈瞬間縮小了一倍。

  「怎麼回事！」席箴連換武器的空隙都擠不出來，半是驚詫半是惱怒地大喊了一句。

  原媛試著站起來，試了兩次才抓著手臂勉強站穩：「他發現了。」

  發現原媛在試圖吸走他用來侵染月吟昔的魔氣 發現自己的侵染計劃被破壞了一個環節，所以生氣了。以原媛對他的了解，他現在大概想的是如果計劃被破壞，就叫所有人都死在這裡，成為地詭的養料。

  『月初泫』的確是這麼想的，大陸上所有魔氣都可以被他支配，所有魔氣都可以成為他的載體，但真正可以侵染像月吟昔這樣的連接者的魔氣只有他自己身上的那些，按照他的計算，他讓原媛運輸到潛龍城的那些，剛好夠侵染現在的月吟昔，差一點點，他就要成功了，現在卻少了那麼一點，失敗的風險突然就加了一些。

  「原媛——」『月初泫』陰測測地出聲，身上的魔氣再次暴漲。

  而潛龍城詭森那邊，聽到原媛話的奚夜猛皺眉：「他？是誰？」

  原媛看向奚夜，正欲開口，另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先一步回答：「我的小舅舅，月初泫。」

  月吟昔睜開眼，單手按在地上，緩慢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