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

  震驚

  奚夜就跟在嚴澤後面回房，路過時見到嚴澤神情不太對，腳下轉了方向到嚴澤門前敲了兩下：「嚴兄，是哪裡不舒服嗎？」

  那種悶痛不嚴重，短短一瞬就消失了。嚴澤轉頭看了奚夜一眼，搖了搖頭，指著房間裡面作出一個邀請的動作。

  「剛剛突然感覺胸口發悶，大抵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嚴澤坐到椅子上，給奚夜遞了一杯水後自己也倒了一杯。

  

  奚夜挑了挑眉，拿過水杯道了聲謝，不再糾結這個話題：「按照我們的路線，過了幻音城就到潛龍城了，嚴兄之後準備如何？」

  「自然是帶著驚龍城的小隊繼續巡守驚龍城。」嚴澤理所當然道。

  奚夜喝了口水，看向外面的幻音城：「嚴兄永遠都這樣嚴於律己。」

  「一城少主，我應擔之則。」

  「應擔之則……」奚夜笑了一聲。

  說來也好笑，他跟嚴澤兩個人，一個是一城少主，一個是一族少主，肩上的責任大抵相同，生長環境也並沒有很大差別，偏偏行事作風相差甚大，一個嚴以律己各中典範，一個「玩忽職守」反面教材。但就是這樣，兩個人的交情也還是很好，幾乎到了一見如故的地步。

  「嚴兄，非我多嘴，棠族少主錦瑟你也是當成責任嗎？」奚夜晃著水杯撐著下巴問。

  嚴澤一愣，抿著自己的水很長時間沒有回答。

  「嗯？不方便說嗎？」奚夜聳聳肩，打算換一個話題。

  「起初是，」嚴澤突然回答，「我們都自小擔著重任，很難有機會似夜兄這般四處闖蕩，我能同你們一道走一遍驚龍城也算是完成了一個夢想，餘下的，就靠夜兄和錦瑟幫我完成了。」

  奚夜細細品了一遍嚴澤的話，笑著搖頭：「那可不成。」

  「成與不成總歸我是要停了，」嚴澤舉杯同奚夜輕輕碰了一下，「夜兄，我也多嘴一句，這潛龍城，你確定要去？」

  奚夜眼皮一顫，悶頭把杯里的水全部喝完：「總是要見的。」

  過去了一年多，那人不來倚龍城，他不見得就不踏入潛龍城。

  ……

  幻音城的面積不大，通過只需要半天時間，再後面就是驚潛兩城交界的地方。到了這個時候大家才有一種淡淡的離別之意。

  不過出發前嚴澤就表示過他只隨行驚龍城的一段路，分開是遲早的事情，有了準備就不會顯得倉促。

  到了幻音城城牆處嚴澤就停了下來，神色自然得對眾人揮手，月吟昔抿抿嘴，對於嚴澤只同行一小段路還是很遺憾的。嚴澤的荊棘印記再鎧龍里也是比較頂尖的，他的荊棘守護搭配棠錦瑟的棠心簡直是團戰之光，她可以拿著劍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衝鋒在前。

  不過萬事不可強求，主要她也強求不了一城少城主。

  「嚴少城主，就此別過。」月吟昔微微拱手。

  「就此別過。」後面幾人也同樣拱手。

  棠錦瑟下意識又攥住了衣服，眼裡有些許失落，但沒有表現出來，站在人群里遙遙對嚴澤笑了一下。

  站在幻音城城牆上目送一行人離開，直至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嚴澤擡起下巴，感受臉側吹來的細風，慢慢閉上眼。

  眼皮遮住實現，周圍一切都變得黑暗，但仔細感受還是可以到前方有一絲弱弱的綠色光點。

  那是他種下的荊棘印記。

  嚴澤睜開眼，不再逗留，利落轉身。

  ……

  潛龍城裡有一個小型詭森，被深沼、黛北、書墨、月曇四城環繞，月吟昔去過深沼和黛北城，潛龍城出事也是在深沼、書墨二城，唯有月曇城夾在中見這麼多年卻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個小小的疑惑一直存在，只不過因為不是很重要，月吟昔也沒有特意去解惑，巡守小隊走過交界處到達月曇城的時候，月吟昔覺得自己解惑了。

  月曇城的名字很美，月曇所代表的月夜花仙龍也是美的，但月曇城卻意料之外地貧瘠，城內建築多是石胚，地上鋪的也是石子路，仿佛文明瞬間倒退了幾百年。

  月夜花仙是為數不多大陸現知三種治癒系靈龍里除韶時、糖天外的第三種，其技能比糖果天使多一些，但比起韶時海棠又弱了一點。再大陸連接者基數了算少數，能不能契約上靠得都是緣分，非要說傳承的話，也只有驚龍城兩大家族其中一家召喚出月夜花仙的概率大上一點。

  可能是因為龍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技能，連接者又少，所以才會命名在這樣一個貧瘠的城裡。

  不過也算是特色。

  趙攜要去慕光城，從月曇城過去有兩個方向，一個是繞著詭森西邊經過書墨和深沼，還有就是繞著詭森東邊，繞點遠路可以走過蜜糖城、紫蘿城、月幽城、晶雪城、黛北城和深沼城。

  月吟昔走入潛龍城地界的時候腦子一閃，突然就想去看看糖姨，不過還是問了一下趙攜原宴和其他隊友想怎麼走。

  如果大家一致想要少走一點，她大不了送完趙攜回去的時候再抽空去一趟糖姨那裡，如果大家支持走遠路，她就順路去看一看糖姨。

  結果是好結果，趙攜不著急到慕光城，原宴好像也沒有很著急，大家再月曇城裝潢質樸的旅店裡住了一晚上，暫定路線是蜜糖、紫蘿、黛北、深沼、慕光。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剛好走一個月。

  而且後面一段路可直接走在詭森邊上，也可以算是一種歷練。

  路線定下來，第二天幾人收拾好，目標明確就往蜜糖城走。

  月曇城地不廣人稀山稀水稀樹木也稀，一行人浩浩蕩蕩一路過去跟旅遊一樣，直到了蜜糖城附近才有樹的影子。

  上一次是從黛北城出來，這一次卻是從月曇城進去，月吟昔沒有什麼當GPS的潛質，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往哪裡走是唐糖，或者說是棠沁的住處。

  隊裡唯一一個土生土長的潛龍城人趙攜從小到大也沒有離開過幾次家，比月吟昔還不如。

  還是棠錦瑟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來過幾趟蜜糖城，對城內路線有一點記憶。

  恰好棠錦瑟見過棠沁，月吟昔簡單描述了一下，棠錦瑟立馬就記起了漂亮眼睛姐姐，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可以把月吟昔帶過去見唐糖。

  不過顯然棠錦瑟也沒有記住路線的天賦，拍著胸脯把一堆人繞在了蜜糖城的樹林子裡。

  席箴有點好奇，中午休息的時候靠在一棵樹邊問：「吟昔，你要找的那個糖姨到底是什麼人啊？」

  這溫凡和奚夜也很好奇。

  棠錦瑟對唐糖的映像就是一張秀氣的臉，一雙漂亮卻沒有神采的眼睛，還有一口溫溫柔柔的嗓音，其餘就沒有一點了。

  在場十個人，要說起來，棠錦瑟奚夜溫凡三個人都應該跟棠沁有點關係，比較三族向來交好。特別是棠錦瑟，說起來還是她親人。

  不過月吟昔想著牧臨琛說的不要打擾棠沁，短暫想了一下，思來想去也沒有揭穿棠沁的身份，只是說自己曾經經過蜜糖城時遇到的一個幫助過自己的朋友。

  奚夜和溫凡沒有錯過月吟昔的短暫停頓，不過想來也不會是什麼特別大的事情，兩個人也就假裝沒有發現。

  十個人在蜜糖城的樹林裡繞了一天多，仗著人數重多最後摸到了一個村莊，月吟昔挑著棠沁的特點稍微打聽了一下 很快就找到了當時遇到棠沁的那個村莊。

  月吟昔領著一堆人到的時候唐糖正在外面慢慢晾衣服，她雖然看不見，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很快就把衣服晾完了，接著好像才察覺到我們幾個人的氣息，抓著稍微濡濕的竹竿皺眉對著幾人的方向：「誰？」

  「糖姨，是我。」月吟昔前跨一步出聲。

  唐糖愣了一會兒，才敲著竹竿往前面走了兩步，將信將疑，「是小月嗎？」

  「嗯，糖姨，是我。」月吟昔上前兩步，握住了唐糖的手，「你還記得我啊。」

  「才過去多久啊，當然記得。」唐糖抿嘴笑笑，仔細感受了一下周圍，隨後略有些好奇地歪過頭，「哎，怎麼沒有見著小牧啊，他沒有跟小月你一起嗎？」

  「沒有，他有點事，我剛好經過這裡，順路就來看看，還帶了我幾個朋友。」月吟昔笑著回答。

  「糖姨。」棠錦瑟跟著月吟昔喊了一句。

  「是……錦瑟也來了啊。」唐糖臉上的笑意更濃，「來來，都進來，人不少呢，我呆會兒去村里借張大點的桌子，大家留下來吃一頓飯啊……」

  奚夜和溫凡從見到唐糖起神色就不太對勁，越相處就越覺得不對勁。

  他倆的年紀比起月吟昔和棠錦瑟要大一些，記事也更早一些。

  飯開始前兩人暗中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和肯定。

  震驚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出現，肯定這個人就是那個本不該出現的人。

  他們如果沒有猜錯，這個人，就是當年跟月初淺夫婦和倚龍城城主一起消失的韶時棠族前少主，棠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