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

  潑墨

  「你的龍……」月吟昔看著幾乎全白的龍，想起關於潑墨流年的介紹。

  潑墨流年龍擁有很強的封印能力，技能畫地為牢和山水卷冊發動後幾乎都是無解的，但潑墨流年龍與連接者的契約好像跟其它的龍不一樣。

  一般龍是要在連接者死亡後或者連接者與龍共同決定解除契約後才會解除契約通過陣法離開大陸。書上沒有詳盡介紹，但潑墨流年龍好像是可以單方面解除契約的。

  一個連接者不可能會沒有戰鬥力，除非他不再是連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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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攜的龍要跟他解除契約？

  月吟昔想到詭森里趙攜拼著力竭施展山水卷冊，臉色一白。

  因為她們？

  趙攜不知道月吟昔都腦補了什麼，低頭用指腹輕輕撫摸白色小龍的身體，那小龍也用頭蹭蹭趙攜的手指，一人一龍看著很是親近。

  月吟昔疑惑了。

  看著不像是要決裂的樣子。

  「你應該不知道，山水卷冊這個招數揮出的每一筆墨水都是要消耗潑墨流年龍身上的墨痕的，」趙攜看著自己手裡幾乎純白的龍，目光有些黯淡，「我大小身體不好，召龍的時候差點失敗，最後是允墨不嫌棄我，跟我契約，我這才當上一個連接者，但因為我個人並不強大，允墨身上的墨痕也比一般的潑墨流年龍少一些。」

  月吟昔想起詭森里，趙攜一筆封印了一大片地詭，甚至削弱了一隻高階地詭。按照趙攜的說法，他那一招，大概消耗掉不少的墨跡。

  「潑墨流年龍以龍身為筆，與連接者契約後每一招都要消耗墨跡，墨盡則契約解。」趙攜的手指動了動，允墨飛回趙攜的腕間變成鏈子掛著，趙攜擡眸看月吟昔，眼裡只有平靜，「允墨身上的墨痕已經快要完全消失了，就算我接下來都不龍武，它也遲早會跟我自動解除契約，沒有允墨跟我契約，我的戰鬥力可能都不如棠錦瑟。」

  「你打算離開隊伍之後去哪裡呢？」月吟昔點頭表示知道。

  趙攜回頭看遠處的詭森和天上掛的太陽，眯了眯眼：「我可不可以跟你們去潛龍城，我想回慕光城的那座山。」

  月吟昔愣了愣，點點頭。

  她記得趙婆婆是埋在那座山上的，趙攜父親好像也埋在那附近。

  「好，我一定把你送回去。」月吟昔肯定道。她把人帶出來，自然也要把人送回去。

  趙攜低低嗯了一聲，抿抿嘴，突然朝月吟昔鞠躬。

  月吟昔退開半步，神色不解：「幹嘛？」

  「謝謝你，」趙攜鄭重說了一聲，隨後伸手撓了撓脖子，稍微別開臉，很輕很輕地嘟嚷，「順便，之前，對不起……」

  「啥？」月吟昔震驚歪頭。

  「沒什麼，我的話說完了，要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趙攜微微臉紅，轉身匆匆走了。

  月吟昔原地猛眨幾下眼睛，突然笑了一聲，慢悠悠往回走。

  就算趙攜不繼續跟他們一起歷練巡守了，她也會帶著他的那一份繼續。

  月吟昔緊緊握起兩隻手。

  趙攜不能繼續龍武幫助戰鬥的事情月吟昔在徵得趙攜本人同意後告訴了所有人，同時也表明帶著他繼續往潛龍城去的決定。雖然只由月吟昔一個人帶著趙攜用空行令飛過去也不是不可以，還可能更方便，但沒有人提起，所有人都默認趙攜跟著一起再走一段路。

  嚴澤身為驚龍城少城主，小隊在驚龍城的巡守路線大致是由嚴澤幫著決定的。驚龍城雖然不像倚龍城一樣毗鄰詭森，還有冰雲和韶時擋在前面，也不似潛龍城，城中間就有一個小型詭森，看似是三城中最安全的。但驚龍城多山林，高山低谷總有巡守不及的地方，一但魔氣環繞就有可能成為詭森的雛形。

  嚴澤把城內巡守小隊留在詭森那邊，巡守千錄離晶風吟三城，他則是帶著月吟昔往飛紅城那邊繞去主城，再穿過御棘城和幻音城再去潛龍城的月曇城。

  路線上跟倚龍城是等長的，但因為驚龍城的地形原因，幾個人還要一邊獵殺地詭前進，到御棘城就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御棘城在驚龍城是比較繁華的，山林面積也比較少，到達御棘城又恰好是晚間，大家就相約出去城裡逛了一圈。

  月吟昔最近十分專注修煉，咬牙拒絕了棠錦瑟的邀請，跟碎玦彧焱留下來當空巢少女。

  幾人在御棘城的落腳點是個比較大的旅店，高達五層，月吟昔的房間在三層。

  旅店樓下就是街道，繁華程度跟綺羅城有的一拼，月吟昔不知怎麼的，就是沒辦法集中精神，只能憤憤跑去關窗。

  快要關上的那一刻旁邊突然飛來一塊石子，準確卡在窗縫，於是好好要關上的窗子嘭得一下又彈開了。

  月吟昔被迫放手，轉頭見一個男人靠著窗台坐在隔壁，手上拋著小石子笑吟吟地歪頭看著月吟昔。

  月吟昔先是皺眉，再展開，接著又皺眉，眉心都快擰成疙瘩。

  她隱約記得這個人。很久之前見過。在潛龍蜜糖城。

  牧臨琛說夠，她也在父母的回憶里短暫看到過這個人的出現，勉強可以對上臉。

  言野。

  「言叔叔？」

  月吟昔記得牧臨琛就是這樣叫的。

  言野合掌握住手心的石子，對著月吟昔露出一個張揚的笑：「小吟昔，好久不及。」

  都過去快半年了，的確好久不見。還好那個時候情況特殊，月吟昔勉強記得前面這人的臉。

  月吟昔探出頭：「您怎麼會在這裡？」

  「剛好路過，」言野隨意聳肩，「我聽說你之前在詭森受傷了？」

  都大半個月前的事了。月吟昔想想，還是猶猶豫豫地點頭：「小傷，很快就好了，言叔叔怎麼知道的？」

  不說過去很久了，她受傷好像也沒有大肆傳播出去。

  「山人自有妙計。」言野轉了個身，半邊身子都懸空地坐在三樓窗台，月吟昔瞳孔一縮，下意識要叫言野小心，下一秒卻見他直接從三樓跳下去。

  月吟昔：「……」

  月吟昔趕緊探頭，看見言野安安穩穩站在下面一棵不高的小樹上才鬆氣。

  「小吟昔，御棘城有一家酒，味道很不錯，你替我告訴小臨琛和小澤兒。」言野在樹上揮揮手，下一刻身影就消失在夜色里。

  這要不是月吟昔親眼看過言野的荊棘印記，她都要以為言野也是尋影逐光連接者了。

  月吟昔懵了一會兒，探回頭。

  不明白言野來這一趟居然只是為了跟她將御棘城的酒好喝。還不是叫她喝。

  月吟昔想不通。

  彧焱甩甩尾巴尖，沒有豆大點的眼裡閃過一抹沉思。它還是月初淺戰龍的時候跟言野相處過一段時間。這個人看著是七人里最隨性的，其實心思很細膩。只是言野今天的一言一行看起來的確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彧焱也想不太通，只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旅店下面的街道，言野消失後不久，嚴澤跟奚夜就到了那棵樹下面。

  「二叔？」嚴澤叫了一聲，回應的卻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

  最頂上的葉子半邊枯黃，風一吹就徐徐落下，飄到嚴澤身前。

  奚夜擡手把葉子接住，看著那棵樹嘆氣：「人已經走了。」

  嚴澤抿嘴，死死握住拳頭。

  明明都來了，為什麼就是不見他呢。

  奚夜轉拍嚴澤的肩膀：「算了，至少你可以確定你二叔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指不定還在暗處一直看著你呢。」

  嚴澤緊握的拳頭鬆開一些，點點頭。

  確實，至少他還能知道他二叔還在大陸上好好活著，這就已經足夠幸運了，至於見面……一定會有機會的。

  ……

  一行人並沒有在御棘城住多久，畢竟不是來遊玩的，棠錦瑟頗有東道主的架勢帶著大家逛了一夜，接著又休息了半天，第二日午飯後就收拾收拾東西繼續往幻音城走。不過走之前月吟昔特意跑去找奚夜求證了一下關於『小澤兒』的身份，接著跟嚴澤轉述了言野的話。

  從言野的荊棘印記龍就可以猜到言野跟驚龍城嚴家有些關係，但驚龍城城主也沒有傳出有兄弟姐妹，月吟昔只以為言野是旁支旁系什麼的，沒想到人還是嚴澤這個正牌少城主的親叔叔。

  所以說當年的七俠，匯聚的全是官二代。

  嚴澤在出發前跑去買了言野口中御棘城的酒，看他表情月吟昔也不知道這酒到底是好喝還是不好喝，她自己反正喝酒都是覺得難喝的，就只買了一小瓶放儲物袋裡。

  嗯，留給她男朋友的。

  幻音城接壤潛龍城的書墨和月曇兩城，但地勢比起御棘城要陡峭很多，高山谷地的面積也快有御棘城的三倍之多，從御棘城到幻音城的城市，就算走大陸也要穿過大片的林子深谷高山。

  月吟昔手上的空行令倒是可以帶大家從天上直接快速到達，但這樣就違背了大家歷練巡守獵殺地詭的初衷，所以裝備齊全後，一行十一人爬上了第一個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