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鎖

  枷鎖

  十個人被安置到驚龍城軍隊駐紮地後得到了最好的治療，傷重一點的例如趙攜需要的時間長一點，傷輕一點的棠錦瑟很快就醒了過來。

  「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沒有？」嚴澤扶著棠錦瑟坐起。

  棠錦瑟迷茫了一瞬，慢慢搖頭：「沒，好多了。」

  嚴澤出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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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他想起趕到詭森時的危險情況，皺起了眉：「你們怎麼會往詭森里跑？還那麼狼狽？」

  身為驚龍城少城主，驚龍倚龍兩城交界的詭森嚴澤也走過，裡面的確十分危險，但絕對不至於讓一人十人的巡守小隊如此狼狽。普通的十個連接者都不該如此狼狽，更何況他們十人里至少有一半能力很強。

  就算是遇到了一隻高階地詭，也不應該受那麼嚴重的傷。

  棠錦瑟自然知道，十個人的小隊正常走詭森是絕對不至於如此的，一路過來，她也猜到她們小隊，或者說月吟昔被針對了。

  「一些意外。」棠錦瑟抿抿嘴，把她們這一個多月的遭遇全盤托出。

  嚴澤越聽臉色越差。地詭會莫名其妙針對一個人類的確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嚴澤是相信的，但也正是因為相信，嚴澤開始對自己之前的決定產生懷疑。

  他開始懷疑自己支持棠錦瑟支持月吟昔是不是對的。

  「錦瑟，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想法嗎？」

  「傷養好後肯定是繼續遊歷大陸啊，」棠錦瑟絲毫不設防，「我們才走過倚龍城而已。」

  「你們不怕繼續被針對嗎？」嚴澤皺眉。

  棠錦瑟頓了一下，隱約聽出了嚴澤的意思。

  他想讓她們結束這場遊歷。

  「嚴澤，你覺得我跟一個多月前比，有變化嗎？」棠錦瑟突然換了一個話題，抿嘴露出一個乖乖的笑。

  嚴澤一愣。

  棠錦瑟說的自然不會是樣貌上的變化。在詭森里形勢不樂觀，嚴澤匆匆看去也只看到棠錦瑟處境危險，還有些灰頭土臉的，但現在認真看，卻可以發現棠錦瑟眉宇間少了一分怯懦，而且從剛剛到現在，她的神色一直都保持在一種鎮靜的狀態，不似從前幾句話就會下意識弱下聲音。

  這無疑是一種好的變化，而這種變化，是月吟昔她們帶來的。

  「我比以前更好了對不對。」棠錦瑟笑道。

  嚴澤眸光微閃，點了頭。

  「跟著吟昔他們一起歷練一起巡守一起遊歷大陸，雖然遇到了很多危險，但我的實力我的膽量都提升了很多的，而且，我現在也敢跟陌生人說話了。」棠錦瑟認真跟嚴澤分享自己得到的提升，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上還有一絲驕傲的神色。

  嚴澤暗暗嘆氣：「我知道了，我不會阻止你們的。」

  「那你會加入我們嗎。」棠錦瑟漂亮的眼睛裡煥發出光彩。

  嚴澤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縮了一下，神色無奈：「你知道，我不能……」

  「只是跟我們一起在驚龍城裡走一段。」棠錦瑟補充。

  打著巡守的名號，在驚龍城內還是可以的。嚴澤想了想，沒有拒絕。而且他跟著也可以保障她們在驚龍城的安全。

  棠錦瑟眯眼笑起來，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想起詭森里嚴澤及時趕到的那一幕，眼裡有一絲好奇：「對了嚴澤，你怎麼會那麼巧在我們快出詭森的時候進詭森啊，來得剛剛好。」

  嚴澤又一頓，垂下眼皮：「剛好巡守到這邊，又恰巧聽這邊的士兵說起詭森里有虹晶反應，就帶著人去看看，想著能救一個是一個。」

  「哦。」棠錦瑟點點頭。

  「不過我能趕到一次，卻不能次次都趕到，你們下次還是要注意安全。」嚴澤語重心長道。

  棠錦瑟認真點頭：「我知道……說來奇怪，我發現我身上好像還有一股奇怪的力量。」

  「嗯？」嚴澤擡眸。

  「就是一旦我遇到危險，身上就會出現一種奇怪的力量抵擋或者彈開那些想傷害我的敵人。」棠錦瑟翻看自己的手，但就像在詭森里翻看的無數次那樣，沒有任何異常。

  嚴澤渾身一僵，眼裡閃過不自然的神色。

  恰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

  嚴澤趕緊起身去開門。

  「少城主，奚公子他們也醒了。」來傳話的士兵說。

  「好，我知道了。」嚴澤點點頭。

  奚夜畢竟是嚴澤的至交好友，確定棠錦瑟沒有什麼事後，嚴澤去了奚夜那裡。

  奚夜因為尋影逐光的攻擊特性，身上的傷其實沒有特別密集，受傷也是因為最後透支發動了光影之矢。

  嚴澤跟奚夜準確說其實也有三個也許沒見了。奚夜之前離開月家後本來想找機會跟嚴澤道別後再進入少主試煉的，可惜沒來得及，他已經先一步進了少主試煉。

  「傷可還好？」嚴澤坐在一邊關心了一句。

  「還好，現在估計都可以活蹦亂跳了，嚴兄記掛。」奚夜哼聲笑笑。

  「無事就好。」嚴澤點頭，「幾月未見，你越發狼狽了。」

  「在詭森里不眠不休一個多月，我活著就已經是很有本事了。」奚夜靠在後面枕頭上，「幾月未見，我有件事還是要跟你說一聲。」

  「何時？」嚴澤好奇了一瞬。

  比較如果是芝麻大的事，奚夜不會特意記得還要跟他分享。

  「約莫，三個月前，倚龍城，我見到言野前輩了。」

  「什麼！」嚴澤突然起身，「他……怎麼樣？有對你說什麼嗎？」

  「大概是還好的。」奚夜也不好意思直接幫人家下結論，「他讓我轉告你，不要找他了，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嚴澤看自己身上的荊棘紋，半晌沒有說話。

  身為一城少城主，嚴澤自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他自己更是無比爭氣，在稚齡就可以肩負驚龍城的重任。這荊棘紋於他而言，是榮譽，是責任，也是枷鎖。

  「嗯。」嚴澤悶悶應聲。

  ……

  月吟昔的傷重，但不是醒來最晚的，共情結束後她立刻就醒了。

  她昏睡了一夜，此時正是凌晨，太陽暫未完全升起，天色尚且黯淡，還有些霧蒙蒙的。月吟昔愣神片刻，舉起手：「碎玦？」

  碎玦微微甩動尾巴，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她一出詭森就昏睡過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替碎玦治療。

  「你的傷……」

  「治療過了。」碎玦緩聲道。

  那就好。月吟昔鬆氣，坐著發了一小會兒呆，決心起床。

  去看看隊友怎麼樣了，再去看看有沒有東西吃。

  「這個房間的醒了嗎？」

  「應該還沒呢，過會兒我去看看。」

  「害，我記得這個房間那姑娘傷得挺重的吧。」

  「嗯，渾身都是傷，看著比我們這些守在詭森的糙老爺們身上的傷都多。」

  「嚯，也不知道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還好我們少城主去得及時。」

  「就是說，一開始看少城主突然帶人往詭森那邊跑我還以為……」

  月吟昔在門內靜靜聽著，到幾個人走遠聲音消失才猛地推開門。

  她還需要有人帶著，她不認路。

  昨天夜裡大家陸陸續續醒來，月吟昔走了一圈，沒醒的只剩趙攜。

  詭森一月大家都是在生死邊緣徘徊，都需要時間冷靜消化，月吟昔把眾人一一看了一遍後自己也回了房間。

  但不可否認這一個月大家都有提升。

  這種冷靜一直持續到趙攜醒來，也就是當天中午。

  趙攜恰恰醒在午飯的點，他醒得最晚，看著卻是回復得最好的，只是不知為何有些悶悶不樂。嚴澤組織大家一起吃了一頓飯，言明驚龍城這一段路自己可以帶人一起。

  驚龍城的小隊也有十幾人，月吟昔覺得加起來太多了，但在驚龍城反正也不應該用不到空行令，幾個人商議之後就同意了。

  商議結束，飯也吃完了，時間又不緊迫，商量是說再休息一天再走。現在還在七俠大道上，也沒有什麼可以消磨時間的，獵殺地詭這事幾個人幹了一個多月，誰也沒有興趣再去。

  月吟昔想偷懶，回房間卻發現趙攜也跟過來了。

  剛剛商議的時候，她就發現趙攜的表情不太對勁。

  月吟昔想了想，沒有進房間，而是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停下：「你有什麼想跟我說嗎？」

  趙攜停在月吟昔前面，手下意識摸著自己的鏈子，低下頭。

  「嗯？」

  趙攜抿抿嘴，眼裡有些落寞：「月吟昔，我之後，可能沒法跟你們一起巡守了。」

  月吟昔實打實愣了一下，皺眉：「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趙攜摩挲鏈子的動作加快，嘴唇蠕動了兩下：「就是……我，可能沒有戰鬥力了。」

  沒有戰鬥力？

  月吟昔臉上出現疑惑：「什麼意思？」

  趙攜很是糾結了一會兒，慢慢擡起自己的手。

  他的龍繞著他的手腕飛了一圈，落在他的手心。

  月吟昔知道趙攜是潑墨流年連接者，潑墨流年龍一般是白色，龍身上會有不規則的墨痕，就像是墨水不小心潑上去似的，儒雅漂亮。

  但趙攜的龍，月吟昔一眼看去，竟像是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