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

  擁抱

  

  月吟昔哭了好一會兒，心裡的情緒通過眼淚宣洩大半後才慢慢停下，一邊抽泣一邊下意識用牧臨琛的衣服擦眼淚的那一瞬短暫頓住動作，帶著滿眼的淚花擡頭看了牧臨琛一眼，低下的時候又看見自己抱著牧臨琛腰身的手。

  月吟昔：「……」

  那泡眼淚在月吟昔眨眼時順著她臉上的淚痕滑落，月吟昔再眨一下眼，雙手跟觸電似的放開，猛地退後兩步，側過身用手臂狠狠把眼淚擦乾，帶著哭腔哽咽著開口：「那個，我，你，你怎麼……」都不知道阻止我一下。

  牧臨琛好好攬著人突然被掙開，略微低頭還可以看見胸口處不太明顯但的確存在的濡濕痕跡。

  牧臨琛拉了拉胸口處的衣料，微微嘆氣：「哭好了？那能不能跟我說說我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什麼了？」

  月吟昔抿抿嘴，一邊吸氣一邊簡明扼要地概述了詭森里一個多月的事情。

  哭了一場情緒穩定，月吟昔簡單帶過了自己受的傷，重點講述了詭森的異常，還有月初泫可能在針對她的猜測。

  「短短三個月，大陸的魔氣已經泛濫到這個程度了嗎？」牧臨琛摩挲著手腕神色凝重。

  月吟昔重重點頭：「單是我一個人，三月內就遇到了不止三隻高階地詭。」

  牧臨琛摩挲手腕的動作停了一下，低頭看眼眶還是紅著的月吟昔：「知道危險，你還敢往詭森里走。這三個月，你到底在幹什麼。」

  上一次來不及問完，牧臨琛多少也想知道他不在的時候，月吟昔都經歷了些什麼。

  「一開始是跟著表哥的巡守小隊，」月吟昔乖乖張口，「之後去了一趟奚族，接著靈雪夫人傳來消息，說潛龍城三城突然遭遇大片魔氣爆發，我就跟著奚族一起去潛，龍……城……」

  月吟昔猛地眨眨眼，歪頭看著牧臨琛。

  她一哭都差點哭忘了，說起來，被靈雪夫人和潛龍城少城主調侃的事情上次共情牧臨琛沒有解釋完就突然不見了。

  牧臨琛聽到潛龍城魔氣爆發，正是關心之際，突然被月吟昔這麼一看，腦子沒有轉過彎：「然後呢？」

  月吟昔用手腕摁了嗯哭嗨了還有點異樣的眼睛，抿嘴撅起：「然後，我就被你母親和你妹妹調侃，問你你還突然消失了。」

  牧臨琛：「……」

  「這是有原」因……

  月吟昔擡手做了一個停的動作示意牧臨琛先不要解釋。

  「在潛龍城幫忙解決那場魔氣暴動後我拿著你給我的空行令，自己又重新組成了一個巡守小隊，要遊歷一整個大陸的那種巡守小隊。我們小隊的第一站是倚龍城，因為是從奚族出發，我們先是去了末空城，在那裡我遇到了高階詭蠅，然後是千業、綺羅、鈞霆。」

  「走過這四個城池，我小隊的人也多了起來，當時我們以為詭森里的魔氣就算增長再快，也不至於十個人對付不了，就往我倆走過的老路走，結果剛到詭森入口，就遇到近千隻地詭攻擊，然後就是去剛剛說的，我覺得是他在針對我，就冒險往裡面去了。」月吟昔一口氣講完了自己要講的，再深吸一口氣後對牧臨琛禮貌一笑，「好了，你可以開始講了。」

  牧臨琛：「……」

  牧臨琛消化了月吟昔話里的內容，幽幽嘆氣：「怎麼會突然想自己組隊遊歷大陸？」

  月吟昔怔了一下，垂眸：「其實本來我自己也有這樣的想法，後來又受靈雪夫人啟發。我原來以為跟你走的那一路已經足夠讓我了解這個大陸，後來才發現不是。」

  「那一路你幫我打點了一切，一直保護著我，我看到的更多是大陸好的一面，自己走了以後才發現，還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月吟昔擡眼，「我嚷嚷著守護大陸什麼的，總要知道自己守護的到底是怎麼樣的大陸吧。」

  牧臨琛的右手拇指輕輕擦著左手手腕，眼裡閃過一絲暗色。的確，他從遇到月吟昔開始 就一直有意無意地讓月吟昔隔離了大陸上大部分的不美好，也是他們運氣好，遇到的也都是一些善良美好的人。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知道了一些，但我覺得應該還不全。」月吟昔如實回答。

  「還想守護嗎？」牧臨琛繼續問。

  「想。」月吟昔絲毫不猶豫，「這個大陸有我在乎的人和在乎我的人，還有很多美好善良的人和事，都值得守護。」

  牧臨琛微垂的睫毛輕輕顫動，幾秒後他突然笑了一下，張開手臂抱住月吟昔。

  月吟昔瞳孔微縮：「牧臨琛，你……」

  「我跟我的母親和妹妹說，我喜歡你。」牧臨琛沒用多少力抱著月吟昔，低下頭虛虛靠在她頸側，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

  月吟昔好一會沒反應過來，接著開始不由自主地耳廓發紅，心跳好像也有一瞬是失常的。

  「牧臨琛，你，你……你是，在跟我表白嗎？」月吟昔結巴了一下，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擡起，但很快又放下。

  「對。」牧臨琛點頭，拉開一點距離，認真地看著月吟昔，「我喜歡你，月吟昔。」

  月吟昔眨眨眼，突然抿嘴。

  隨後沒有控制住，抿著的嘴角開始出現上揚的弧度。

  接著月吟昔破罐子破摔般低頭笑起來：「這麼巧，我也是。」

  牧臨琛看似鎮定，其實耳朵已經紅了一片，心裡也不由有些緊張，但聽到月吟昔的那一句我也是後突然就平靜了下來，跟著笑起來，稍微解釋了一番：「那天，本來我就打算說的，可惜時間不夠，我被突然拉出了共情。」

  「昂。」月吟昔點頭。

  她現在心情好，就寬容大量一下。

  「你呢，試煉怎麼樣了？」月吟昔問。

  牧臨琛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輕輕笑了一下：「試煉還好，我預計再有一兩個月大概就可以結束了。到時候你的歷練也應該快結束了。」

  原喆本意是想要牧臨琛殺掉他自己，只做一個純粹的沂古忘川連接者，可無論是原喆控制的殺意和殺傷力變弱還是變強，牧臨琛始終沒有真的殺掉那個複製的自己。

  月吟昔右手抵著下巴思考了一秒牧臨琛的還好真實性有多高，點點頭：「那挺好。」

  牧臨琛隨著月吟昔多這個動作，餘光瞥到了她手腕上的碎玦。

  碎玦是鎧龍，本來就有一點抵禦傷害的能力，可實打實由碎玦自身所化的軟鱗甲被抓破，碎玦的龍身上還是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抓痕，就算變成鏈子大小，身上也有一道細細的紅色。因為碎玦的身體是淺淺的冰藍色，那道紅色痕跡就格外明顯。

  月吟昔雖然沒有仔細講受傷的事，可照著碎玦的情況和她剛剛哭的樣子，牧臨琛也可以猜到她這三個月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少苦。

  牧臨琛張嘴想問，話到喉嚨口又咽下去，只伸手繼續抱住月吟昔。

  不再是虛虛抱著，而是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環住她的肩，把自己的頭全部放在月吟昔肩膀上。

  月吟昔懵懵地眨了兩下眼，嘴角又不小心扯高，兩臂環上牧臨琛的腰。

  男朋友好黏人耶。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吟昔，」牧臨琛悶悶開口，「保護好自己，不要太拼命……你還有我，等我出去。」

  月吟昔突然眼眶一澀，手臂用力抱緊了牧臨琛：「好，我會的，我答應過一定會等你的。可牧臨琛，我不能只站在原地看你走遠等你保護，我也要學著變強，強到，可以跟你並肩同行。」

  「……」牧臨琛垂眸，啞聲答應，「好。」

  ……

  牧臨琛離開共情後睜眼就看見已經半透明的原喆用一種圍觀新奇事件的眼神看自己，不自覺左右看了一下：「怎麼？」

  「沒，」原喆拉長聲音，一聲沒喊出了九曲十八彎的感覺，第十八彎的時候目光落在牧臨琛左手手腕上，「沒想到，你還有個共情對象呢。」

  牧臨琛不否認。

  「讓我猜猜哈，」原喆做了一個思考的動作，「是個女孩子對吧。」

  「應該還是個模樣不差實力不差的，而且你還喜歡人家。」原喆狹促一笑。

  牧臨琛稍微別開目光。無法否認。

  「你不想抹殺自己的感情也是因為她吧。」

  「有她的原因。」牧臨琛回答。

  「果然如此。」原喆盤坐在地上舉起自己灰色的手鍊，「不過你要知道，感情這種東西，能助你變強也能成為你的弱點，將來對上超階地詭，你可千萬保證自己不會因此被打敗。」

  「不會的。」牧臨琛低頭看自己的兩根龍鏈，聲音很輕，像是在對自己說。

  「不會就好。」原喆伸了一個懶腰，「好了，我這關你算是過了，我左右不了你的意志，也懶得繼續左右了，等一下我消散後，我藏在強里那些我自己總結的一些心得和經驗會自己掉出來，你看著學吧。」

  「你要消散了？」牧臨琛皺眉。

  「對啊。」原喆點頭，「比較我只是一個精神力凝結的意識而已，考驗完你肯定就要消散了嘛。」

  牧臨琛沉默了一下，認認真真鞠了個躬：「好走。」

  原喆：「……」

  原喆換了個姿勢雙手捧臉：「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願望，你能不能幫我實現一下。」

  「什麼？」

  「你看哈，我要是當初沒有被魔氣侵染，你說不定就姓原了，我好歹跟你祖宗有過一段，你叫我一聲祖宗唄。」原喆興沖沖發表想法。

  牧臨琛：「……」

  牧臨琛抿嘴，態度明確。

  不叫。

  「哎，真可惜。」原喆聳肩，這一個動作下，他的身體也開始完全透明，裡面閃著一點白光，一點一點落到地上消散。

  「哦對了，在你完全學完之前，每隔一天都會出現幾隻地詭跟你當打手，你努力一點，把戮厄封印的那些魔氣全打完哦。」原喆的聲音逐漸變小邊遠，最後兩個字幾乎聽不見。

  牧臨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