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化

  詭化

  月吟昔眨眨眼，登時有點心虛。

  她好像一不小心一時激動暴露了什麼。

  溫凡本來聽到死人的消息就皺起來的眉頭皺得更深，隨便掃了一眼就大概知道是月吟昔歸夜席箴三個人昨天晚上出去幹了什麼事。

  七個人，排除三個出去逛街的，月吟昔幾乎是不打自招，這會兒正心虛，剩下趙攜一臉疑惑，席箴單手扶住額頭，歸夜直接轉過了臉，但凡長了眼睛都可以分辨。

  「吟昔，你們……你們難道昨天……？」七人這會兒還在大街上，甚至就在別人家店門口，棠錦瑟壓低了聲音含蓄詢問。

  關乎任人命這種事可不是區區什麼少主少家主大家族後代可以解決的，涉及濫殺無辜這等罪名就算是一城之主潮汐牧族也是不會客氣的。

  月茗焰和趙攜聽懂棠錦瑟言下之意後也是滿臉嚴肅，歸夜四下看著，指著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去哪裡說吧。」

  七個人圍成一圈，『罪魁禍首』月吟昔左看看歸夜又看看席箴，最後頂著另外四個人泰山般的視線簡單解釋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席箴套上麻袋以後踹了兩腳，走的時候我和歸夜一人補了一腳，但是！我們絕對覺得沒有下狠力，絕對絕對不可能是我們踹幾腳踹死的，」月吟昔強調，「而且！」

  月吟昔義正言辭：「我是被席箴和歸夜拐去的，主謀是他倆。」

  席箴和歸夜：「……」

  還好在場的人並不怎麼理月吟昔最後的甩鍋行為，思緒都停在昨晚發生的事情上。

  「所以昨天晚上那段時間裡跟死者有接觸的一共有五個人，月吟昔她們三個，一個未知連接者和一個被騷擾的姑娘。」月茗焰總結。

  「但留到最後的還是只有月吟昔她們三個人。」趙攜皺眉補充。

  「可……那個人也不一定就是那個時間段出的事啊……」棠錦瑟並不認可地搖頭。

  溫凡抿嘴想了一圈，敲板：「去看一下吧，看能不能找到直接指向兇手的證據，不然……」

  溫凡嘆了一口氣，舉起自己的手展示手上的鏈子，認真地看著月吟昔席箴和歸夜：「吟昔，席箴，歸夜，我要提前跟你們說，即使是隊友，在線索完全指向你們的情況下，我也會用潮汐驗證你們的清白。」

  潮汐牧族的審判員必須公正無私，這是族訓，他們必須遵守，也只能遵守。

  舞樂坊那條暗巷已經圍慢了人，最裡邊是一圈士兵打扮的人。

  綺羅城的守護家族派了人來，消息肯定也已經傳報到主城那邊去，主城來不來人就看綺羅城解決地快不快。

  月吟昔看裡邊站著愁眉苦臉的人，大概知道這事沒有那麼快解決了。

  「這我們也進不去，怎麼查？」趙攜試著靠近，很快被裡面的士兵攔下。

  歸夜用瞄了一眼月茗焰身上一直掛著的月家腰牌，再瞄了一眼溫凡，最後眼神示意席箴。

  現成的兩個光明正大查事情的藉口。

  席箴想了一圈恍然大悟，棠錦瑟比他快，先一步拉了拉月吟昔的衣角：「吟昔，你和茗焰身上不是有月家腰牌。」

  「對哦。」月吟昔從口袋裡摸出腰牌。

  差點忘了她是主城月家的人，完全可以假裝是來解決事情的嘛。

  「月茗焰，」月吟昔用手肘撞了一下月茗焰，「快，上去自曝身份，就說我們是主城派來來解決事情的。」

  月茗焰握著自己的腰牌一臉不解：「幹嘛叫我，你自己不會嗎？」

  「這不是你比較熟練嗎，龍角酥？」月吟昔抿嘴笑。

  月茗焰：「……」

  月茗焰憤憤瞪了月吟昔一眼，到前面拿出了腰牌交涉。

  「吟昔，龍角酥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棠錦瑟小聲詢問。

  「有啊，就是我……」月吟昔單手遮在嘴邊湊到棠錦瑟耳邊欲說，前面月茗焰跟長了順風耳似的精準打斷：「月吟昔，快過來。」

  綺羅城素來繁華，地詭更是幾乎沒有出現過，故而綺羅城的守護家族並不怎麼會處理事情，看到月茗焰的腰牌已經信了半分，月吟昔再展示一下空行令，忙不疊就把情況一五一十告知了幾人。

  這個男人是早晨被發現的，也是巧，本來舞樂坊這條暗香十天半月也不一定會有人經過，早上也是一個醉漢醉醺醺走錯了路，絆倒屍體後慘叫出聲才引來了人。

  「我們檢查過，這個人身上沒有致命的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但身上酒味比較明顯，初步判斷可能說酒喝多了或者被酒噎死的。」綺羅城守護家族的人恭恭敬敬對月茗焰和月吟昔陳述。

  或者說是恭恭敬敬地對著月吟昔和月茗焰睜眼說瞎話。

  地上這個男人看著比跟昨天遇見時丑很多，臉色蠟黃臉頰下陷，顯得他瞪著的眼珠子要凸出來似的，有點死不瞑目的意思。他就是說大晚上走夜路被嚇死也比喝酒噎死來的有信服力。

  月吟昔移開目光。

  她暫時還是不能接受長久看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看多了她瘮得慌。

  「不應該，」溫凡因為是跟月吟昔和月茗焰一起的，所以被放行了，聽著匯報的時候她也在仔細觀察死者，「正常人死後應該臉色灰敗，他卻是蠟黃的，而且，雖然不明顯，他的身體有一點乾癟。」

  「這……」那守護家族的人仔細看了一眼，緩慢點頭，「這倒是我們疏忽。」

  「凡凡姐，」棠錦瑟其實不是很敢看屍體，但溫凡這麼分析，她就壯著膽子仔細看了一會兒，隨後拉著溫凡小聲詢問，「他這樣，像不像是失去了生機。」

  月吟昔疑惑回頭。

  人都死了那肯定是失去了生機啊。

  那邊席箴也仔細看了看，皺眉回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他是被活生生抽走了生機才死的？」

  這話一落，周圍看熱鬧的齊齊退開一步。

  在大部分人眼裡，能活生生抽走人類生機弄死人的只有魔氣。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開始低聲議論，是不是綺羅城哪裡出現魔氣或者地詭了。

  溫凡的臉色瞬間不是很好看，蹲下想要仔細看，誰知道「死不瞑目」的男人突然渾身抽搐了一下，瞪著的眼睛在一瞬間變成紅色，周身湧現魔氣，僵直的手臂直直抓向溫凡。

  所有人都嚇到了，月吟昔和歸夜席箴即刻龍武，但誰都沒有棠錦瑟快。

  她就站在溫凡旁邊，那男人渾身抽搐的時候又恰好瞄到，下意識覺得有什麼問題，手早早伸出去要拉開溫凡，抓住溫凡的時候那男人的手恰好抓過來，溫凡險險被推開，棠錦瑟的手被抓了一下，可能只是碰到，所以沒留多大傷口，奇怪的是那隻手碰到棠錦瑟後莫名其妙被彈開了。

  但這個彈開的間隙，月吟昔的鞭子和歸夜的飛鏢都砸到了那個男人身上，席箴的長槍也擋在了棠錦瑟和溫凡前面。

  「嗬——」男人的眼珠瞪得更大，帶著結冰的鞭痕和幾乎把他捅穿的飛鏢原地滾了一圈要爬起來，趙攜這會兒反應過來馬上龍武墨筆一掃，男人就被困在一個看不見的圈裡，只能嘶吼著亂撞。

  從這人詭化到傷人到被困住也就短短十來秒，外面的一圈人一時半會沒有反應，等反應過來退開趙攜的封印就已經下好了。

  溫凡趕緊從地上站起來，一隻手護著身邊的棠錦瑟，另一隻手中出現鐮刀。

  幾個連接者把人圍住，反應比較慢沒來得及龍武的月茗焰遲一步龍武，面帶疑慮：「他怎麼會突然詭化。」

  這也是在場其他人想問的，不過是類似月茗焰他們這樣的連接者是皺著眉以後，不是連接者的普通人已經大驚失色推開好多步，一些膽子大的嚷著這人果然是被魔氣殺死的。

  「他剛剛身上明明沒有魔氣反應。」月吟昔也皺著眉，按理說可以使人詭化的魔氣濃度，在場的連接者不可能感覺不到。

  「能不能先不要討論魔氣怎麼來的，我的牢要破了。」趙攜在後面咬著牙再次揮動墨筆，一道墨色落到詭化的男人身上，外人看不見的封印也不見加固多少。

  溫凡沒什麼表情地直接放手，偌大的鐮刀直接往詭化的男人身上砸。

  月吟昔瞪大眼睛，生怕這男人被從頭劈成兩半的血腥場面，好在溫凡不是那種暴力的人，鐮刀在碰到隱形封印結界的時候一點點變成水珠，被困在封印結界裡的男人放棄掙扎，兩隻手抓住脖子，一副掉水裡被淹的表情，很快就窒息倒在地上。

  月吟昔不放心，一鞭子揮出一招破冰，把倒地的男人冰封起來。

  「你的封印好弱。」驚險之餘，月茗焰抽空開了一個嘲諷技能。

  趙攜呵了一聲，收起墨筆：「你懂啥，我的畫地為牢以人心之惡為墨，他死後那些惡早散得差不多了，成為地詭的時間又短，我能封印一會兒就很厲害了好嗎。」

  月茗焰哼哼著沒理。

  溫凡這次謹慎了一點，鐮刀橫在身前才靠近被冰封的男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接著臉色很差地站起來：「是銘榖折花。」

  「銘榖折花？」月吟昔扭頭，只是沒來得及問出聲，先一步感覺到身後憑空出現大量魔氣。

  「啊啊啊啊！地，地詭！！」

  「救命啊！」

  「啊啊啊——」

  幾個人包括守著的士兵迅速轉身，瞧見舞樂坊上方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黑色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