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離開

  現在還是早晨，舞樂坊內的沒什麼人，跑出來的大都是坊內舞女，月吟昔幾人逆著人流往裡面跑，進到大廳時迎面飛出來一隻體積略小的低階植物地詭，溫凡鐮刀一划將其斬開。

  雁卿還是一身飄逸的白色，兩隻手上卻纏繞著鮮艷的紅色長綢，隻身站在騰升的魔氣前。

  果然是她。

  月吟昔想著，左手張開，右手握上穹炎劍，同溫凡席箴一起沖了上去。

  有了月吟昔幾人分擔，雁卿的壓力減少不小，綾緞綺綃雖是戰龍，更擅長的卻是控制，一個人面對這洶湧的魔氣，其實是不太能招架住的。

  席箴也知道綾緞綺綃的攻擊特點，拿著劍分擔了雁卿這邊的地詭：「前邊我們來吧，你往後一點。」

  

  溫凡也往這邊分了一點視線：「還要勞煩你幫著控制住漏網的地詭。」

  雁卿也明白，面對多數地詭的時候自己更適合靠後控制，對著幾人點頭往後退。

  外面的士兵本來也不多，看月吟昔幾人率先進來就先留在外面疏通百姓，舞樂坊內人並沒有完全跑走，原宴一邊慢慢往後一邊控制著自己的綢緞擊打魔氣纏繞的小型地詭以保護更多舞樂坊里的人出去。

  快退到後面棠錦瑟站的地方時，雁卿餘光一瞥，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還站在大片魔氣之下。

  大約是因為魔氣同她的衣服同色，幾乎沒有人發現她。

  雁卿對這身打扮有點印象，好像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女孩子。

  站在魔氣下的女孩子好似有所覺察，擡頭往雁卿這邊看來，一時間，兩雙略有相似的眼睛隔空對上。

  雁卿不知怎麼，心口突然出現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擰眉，單手指著女孩的方向：「華宴！」

  雁卿手中的紅色綢緞飛出去，在某一瞬分成許多段，凌厲地繞過女孩擊打在魔氣上隨後柔軟下來，向內纏繞，卷著女孩往外邊拉。

  女孩一時沒有防備，被輕易拉出來，雁卿在半途收起自己的綢緞，抓住女孩的手臂使她站穩後就放開了手：「你沒事吧？」

  聲音很清冷，但聽著不想是女生該有的音色，原媛的黑色披風因為剛才的動作有點凌亂，連著帽檐也上移不少，露出大半張跟雁卿極其相似的臉。

  「你……」雁卿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有了一絲訝異，原媛卻很快把帽檐拉下，退開幾步低頭。

  感受到對面的驚慌，雁卿努力放緩了神色，只是還沒來得及再出口，另一邊又有一個舞女被地詭纏住，月吟昔他們那邊一時半會抽不出手，雁卿只能先控制綢緞去幫那個舞女，原媛趁雁卿的注意力轉移，一隻放在身側的手握緊，匆匆離開。

  雁卿再回頭的時候，原媛就已經跑不見了，稍微愣神之後，雁卿抓住了手中的綢緞，往地上砸：「繞樑。」

  不少紅色綢緞從地上冒出捲住地詭，給月吟昔她們提供便利。

  舞樂坊里魔氣算不上多，只是格外濃烈，致使一些植物可以快速變成地詭。不知是不是因為濃烈的魔氣消耗大，這場開頭看著好似很大的魔氣爆發雷聲大雨點小，很快就被解決了。棠錦瑟最後施展了一個淨化，舞樂坊沖天的魔氣就消除得差不多了。

  歸夜和席箴出生於離璣和泠風這兩座臨近詭森的城市，成為連接者後也是經常游離於兩城的戰地，對魔氣也算有點熟悉，看舞樂坊里消失迅速的魔氣微微皺起了眉。

  月吟昔手上還拿著劍，回頭的時候恰好對上席箴的表情，沒有什麼思考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感覺有點奇怪。」席箴手裡的劍變作短刀放在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

  「什麼奇怪？」月吟昔四下環顧有沒有漏網之魚。

  歸夜也轉著手裡的飛鏢點頭：「這魔氣褪地太快了。」

  「是有點快，」溫凡沒有再探知到魔氣，手裡巨大的鐮刀慢慢消失，「這魔氣來得也很突然。」

  舞樂坊里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場內剩下的只有雁卿是一直在舞樂坊內的，溫凡解除龍武后轉頭看向雁卿：「雁卿，冒昧問一下，這些魔氣是怎麼出現的你有察覺到嗎？」

  雁卿搖頭，在場沒有外人在，他便低低開了口：「沒有察覺，出現得很突然，不像是自然滋生的。」

  「……」

  月吟昔的嘴微微張開，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奇怪的錯覺，不然為什麼覺得雁卿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男人。

  上次有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是在剛認識歸夜的時候。

  哦，歸夜的確是女孩子。

  顯然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月吟昔，席箴作為七個人里唯二的男人之一，心思短暫地脫離剛剛疑心的魔氣問題：「雁卿，你……」

  雁卿，或者說是原宴稍稍抿嘴，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坊里沒有明說過，我叫原宴。」

  所以說大名鼎鼎的浮香舞樂坊最出名的舞姬其實是個男人。

  怪就怪他這張臉好看地太雌雄莫辨了。

  月吟昔感覺到會心一擊。

  連溫凡的臉色都變了一瞬，不過也就一瞬，舞樂坊說到底是為了賺錢，雁卿，原宴這張臉可以說是招牌之一，為了吸引客源故意隱藏他的性別也情有可原：「也就是說，魔氣是突然出現的。」

  「對。」原宴解除自己的龍武，垂眸說話的時候又恢復了冷冷清清的樣子。

  棠錦瑟也收起自己的海棠花，挪到溫凡她們這邊，趙攜擰眉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出聲：「我感覺，這裡的魔氣爆發跟潛龍城那時候有點像。」

  「嗯？」幾個人都看向趙攜。

  趙攜掩唇咳了一聲，作為幾人里唯一從頭到尾親身經歷潛龍城危機的人，他知道的最多：「危機之前潛龍城也是沒有任何異常，那些魔氣好像就是突然之間出現的，最開始就像舞樂坊里的一樣，相當濃烈，瞬間詭化了許多動植物，半天之後才轉換成多而普通的魔氣慢慢滋生地詭。」

  如果還牽連潛龍城，那就不是一般的魔氣爆發了。

  「阿宴。」聽裡面沒什麼動靜後坊主匆匆跑進來，一眼就看到側身站著的原宴，上下把人大量了一番，「沒受傷吧？」

  原宴搖頭，低聲回答：「沒有，叫媽媽擔心了。」

  「沒有就好，」坊主這才放心，捏著帕子朝月吟昔幾人福身，「妾身多謝幾位助我舞樂坊。」

  「坊主客氣了。」幾人也禮貌拱手。

  這場忘記好像就這樣解決了，舞樂坊因為這次魔氣暴動被迫停業了幾天，綺羅城的守護家族好多施展幾次淨化術確保魔氣不會再次爆發。

  期間主城來了一波人，也剛好是月家的，月茗焰交涉了一番。

  本來是要調查死人的事情，但魔氣爆發顯然更為重要，再者溫凡在魔氣爆發前也發覺了那人的死因，兩件事情一個涉及連接者，一個涉及大陸安危，留給月家查顯然更加合適。

  交涉完後，七人就準備啟程去鈞霆城，離開的時候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原宴戴著斗笠站在前面：「聽聞你們是要遊歷大陸，可以帶上我嗎？」

  「啊？？」月吟昔一臉迷惑。

  原宴自小在舞樂坊長大，其實對外面的世界沒有任何嚮往，至於為什麼會主動提出離開舞樂坊……

  幾個小時前——

  原宴本在房間裡休息，不自覺想起魔氣爆發時救的那個女孩子。按理說，兩個陌生人相貌相似並不是都大的稀奇事情，但他總感覺那個女孩很熟悉，剛好坊主這時進來，他就隨口問了一句。

  原宴並非出生於舞樂坊，他很小就知道，他是坊主撿來的，他生得好看，打小也見慣了外面世界那些骯髒，出於對坊主的養育之恩，他並沒有打算過離開舞樂坊，但坊主聽了他的疑惑後卻勸他離開。

  「阿宴，媽媽知道你這麼些年一隻留著是為了我們舞樂坊的生意，說實話，媽媽不想你走，但我們坊最近也沒法開張，你如果真的好奇，不如去外面走走。」

  「媽媽打聽了一下，之前幫我們的那群年輕人是巡守隊伍，好像說是要遊歷大陸，你不如試試能不能跟她們一起。」

  「媽媽當年撿到你也是在驚龍城潛龍城那邊了，如果你真的有什麼親人，可能也要在那邊才會知道。」

  原宴雖然對什麼都不太感興趣，但對於自己的血脈至親還是留有幾分好奇和期待的。特別是見到那個女孩子之後。

  「你要跟我們一起？」席箴不可置信地問。

  這可是雁卿耶。

  雖然是個男人。

  「嗯，」原宴點頭，「我想求證一些事情，方便嗎？」

  「方，方便。」現在隊伍才七個人，接下來要面對的卻是鈞霆城那邊的詭森，多一個人就多一分保障，月吟昔心想，綾緞綺綃的能力剛好也適合在大後方作為保護，「不過我要事先提醒，跟著我們小隊可能時刻會有危險，就像我們接下來，就是要去詭森的。」

  原宴斗笠下的神色沒多少變化：「嗯，知道了。」

  於是在夜晚之前，一行八人從綺羅城出發，用空行令御龍飛行，離開綺羅城抵達鈞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