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

  求助

  「吟昔，來，上來，讓爺爺好好看看。」奚老爺子朝月吟昔招手，月吟昔見奚泊沒有阻止，就延著台階上去站到了奚老爺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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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都長這麼大了，」奚老爺子拄著拐杖連連點頭　，「孩子，過去那些年受苦沒有？近來大陸事故多發，爺爺和你大伯也沒有去找你……」

  「沒有受苦，我都好的。」月吟昔抿嘴笑著搖頭，「哪能要爺爺和大伯來找我，本來就應該是我來奚族，之前一個月跟著倚龍城巡守，這才沒有過來。」

  「好孩子，」奚老爺子老懷欣慰，「保護大陸那是好事，爺爺支持你，但千萬注意不要受傷了。」

  「嗯。」月吟昔點頭。

  「孩子啊……」

  「父親。」奚泊心急，剛剛等了一路，之前又等了一個月，再之前還有整整十三年，見話題遲遲沒有到自己最關注的那個點，他還是沒忍住弱弱出聲。

  奚老爺子扭頭，面對奚泊就沒那麼和顏悅色，何況自己的話還被打斷了。

  奚泊咽咽口水，頂著老爺子不善的目光目露希冀地看著月吟昔：「吟昔啊，大伯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月吟昔眨眼。

  「吟昔，你父母親……」奚泊小心觀察月吟昔的神色，奚老爺子也把注意力放到月吟昔的表情上，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地看到月吟昔的神情一變。

  說起來她父母的事情她的確沒有跟奚族說過，看情況月家也是沒有說的。

  月吟昔斟酌著語言，大概解釋了一遍自己在回憶里看到的，順便把自己到龍行大陸的事也簡單說了。

  「果然……」聽完月吟昔的解釋，奚泊的目光黯淡下來，「是我貪心了，還以為淮弟……」

  「嗯？」奚泊的未盡之言月吟昔也知道是什麼，但有一點她很好奇。按理說牧臨琛的父親和她父母是一起的，可為什麼牧臨琛確定他父親死了，而她父母卻總是被期待還活著。

  奚老爺子磕上眼，也搖搖頭，失望是有，但他也做了十來年的心理準備，不至於接受不了。

  「十三年了，你父親的命石一直都是亮的，沒成想……也是了，依他的性子，哪裡能叫你一個人去月家。」奚老爺子嘆息。

  「命石？」月吟昔有一點好奇，這東西她在月家沒有聽過。

  奚老爺子轉身，走到石台邊緣。月吟昔一驚，險些要伸手去拉，好在奚老爺子在邊緣穩穩停住了，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一下。

  台面細微震動，高處的石壁分開，露出一排排格子，最上面一排一半是空的，一半是黯淡的石頭，下面一排第六個開始是亮著藍光的，一連亮了五個，其中第三個光芒十分黯淡。

  「三族守護龍冢靠的是三塊族石，我們冰雲一族的血脈出生時將血滴在破冰石上，再把破冰石放在族石旁蘊養四十九天，破冰石就會變成命石，除非身死命隕，不然命石是會一直亮著的。」奚老爺子看著那顆黯淡的命石，一口氣吐地緩慢，「黯淡的那顆，是你父親的命石，命石沒有滅，人卻……」

  月吟昔看著那顆黯淡的命石，受蠱惑般靠近了一步，一道淺淺的藍光突然從月吟昔身體竄出，直直衝向第三顆命石，那顆命石剎那間發出璀璨的藍光，一道身影在光芒里拉長，最後變做奚淮的模樣。

  「淮弟！」奚泊急急上前兩步，奚老爺子也握緊了拐杖擡頭，眼眶變紅：「老二……」

  虛影里的奚淮在高處拱手，行了一個復古的大禮，聲音似飄渺在空中：「父親，兄長，淮自知此劫不可避免，為妻女兄弟，為大陸安穩而死，淮無憾矣，唯女吟昔不勝牽掛，還望父親與兄長多多勞心。奚淮不孝，不能盡孝於身前，願父親保重身體。父親養育之恩，兄長關懷之意，此生無緣報答，千言萬語只得一個謝字。往後此間不見，故此拜別，萬望珍重。」

  「淮弟……」奚泊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可上面的虛影聽不見也看不見，一席話落，便化作光點消失，一條破冰雲紋龍的虛影從後面出現，繞著消失的光點飛了兩圈，長吟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首三人，也漸漸化作光點不見。

  所有光點落入寒潭，發光的命石也驟然黯淡，最後光滅。

  月吟昔的胸口空了一瞬，她知道，是父親留下的最後一點牽掛也消失了，真真正正的消失。

  「原來，竟因為是……」奚老爺子踉蹌著後退一步，月吟昔顧不得難過，扶住了奚老爺子：「爺爺……」

  「父親。」奚泊快速擦了眼睛，從另一邊扶住奚老爺子，正要出聲安慰，主事堂外邊卻傳來聲音將其打斷。

  「族長，奚栩求見。」

  奚老爺子站穩，被奚泊扶住的手擡起來左右揮了兩下表示自己沒事了，奚泊低頭推開一步，轉身沉下聲音：「進來。」

  月吟昔也轉頭看，來人正好是奚族外對她眨眼的女孩子，不過比起石門處的靈動，她此刻表情嚴肅，步履也略顯匆忙，不等停下站穩就匆匆開口：「族長，方才潛龍城來信，今日凌晨地詭大肆襲擊慕光、深沼、書墨三城，潛龍城守備不及，求助各城各族巡守小隊。」

  奚泊皺眉，大步朝主事堂外走：「召集我族巡守隊伍，主事堂外集合，空行令可還在你身上？」

  「在，可出了奚族領空我族的空行令一次最多帶十五人，而我們小隊有二十來人，實力較弱的五個卻是戰連和靈愈，戰場上不可或缺。」奚栩從懷裡拿出空行令跟上奚泊，也是眉頭緊鎖。

  奚泊頓了一下，戰連和靈愈在戰場上確實很重要，但潛龍城既然是求助各族各城，棠族的靈愈和倚龍城的戰連肯定是不會少也不會差的，只是怕到達時間會有誤差形成漏洞。可即便如此，出去幫忙，還是要帶精英，十五人的聯合防禦也不弱。

  「帶……」

  「大伯，我也一起去，」月吟昔也跟著出來，拿出自己身上的空行令，「我也有一個空行令。」

  大陸空行令除了三族的有細微差別化外，另外九個長得一模一樣，奚泊分辨不出這是哪裡的，但不妨礙他有一絲驚訝。無論是哪裡的，按理月吟昔都拿不到才對。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奚泊回頭看高台上的奚老爺子，後者拄著拐杖點頭，他便同月吟昔點了頭：「好。」

  奚族巡守小隊加上奚栩恰好二十二人，其中至少十五人是鎧連，奚泊指了九個人跟著月吟昔，又叮囑了一番，就讓二十來人趕緊出發了。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牧族、驚龍城和倚龍城。

  此時的潛龍城，陰天本也不算明媚的一點日光全被魔氣掩了去，邊緣三城一夜間魔氣暴漲，最為嚴重的就是與小型詭森接觸面積最大的深沼城，灰霧蒙蒙中不時有淺金色和青色光芒亮起，大批人員往主城和黛北城逃離。

  慕光城和深沼城交界地，月吟昔和牧臨琛第一次相遇的那個村莊，產生過幾隻低階地詭的樹林本來已經被淨化過，還被沐璃韻多翻巡查，一直都沒有任何異常，早先魔氣爆發也是最弱的，這會兒卻突然間異常猛烈，潛龍城的守城軍和護城軍有限，分配來這兒的只有一小隊人馬，還是趙家父子先一步抵擋了前面不強的一陣，才保住村莊的大半村民。

  趙父是風之眷屬連接者，戰鎧異變的鎧龍，與潛龍城守城軍大部分人相似，跟著守城軍護城軍沖在最前面。村里還沒有組建好召喚台，全村都是普通人，但這種危急關頭，連接者不連接者的，但凡有點戰鬥力都拿著武器沖了，也好給後面的老弱婦孺逃離的機會。

  趙攜跟著保護最後一批老弱婦孺離開的隊伍，手中緊緊握著一隻墨筆，遇到落單的地詭撞上來就揮筆畫個圈圈住地詭，等村民拿鋤頭斧子砍死。

  「這是慕光城最後一批人了，大家再堅持一會兒，安全送到主城後就先撤出，等待救援！」一個舉著弓的護城軍朝面前的地詭射了一箭，那地詭有意識地避開，卻見那一把箭突然分成兩把，精準擊中那隻地詭。留有空隙的時間，那護城軍大聲喊了一句，已經連續戰鬥一上午沒有停歇的一小隊人紛紛應聲。

  趙攜聞言也鬆了一口氣，他身體不是很好，但好歹是連接者，跟著村民們保護沒有戰鬥力的人撤退，出了力也可以間歇休息一下，像他這樣還有時間休息的人都感覺疲憊，何況是一直沒有休息父親和守城護城軍。

  揮筆圈住又撲來的一隻地詭，撤退的路線就又清理了一部分，差不多可以繼續後退了，趙攜扭頭要朝父親他們喊，卻猛然看見父親發出風刃擊退一隻地詭，身側暴露出的一個小空隙中魔氣突然催生出一隻新的地詭，張著獠牙撲咬向趙父。

  趙攜瞳孔一縮，衝出村民組成的小包圍圈，到了可指定的距離後手中墨筆隔空點在那隻地詭身上：「山水卷冊，收！」

  一副虛幻的畫卷在趙攜身後展開，被墨筆點到的地詭在抓到趙父的前一秒化作墨跡被收進了山水卷冊。

  趙父回頭看趙攜，卻見落單的地詭齊齊撲向趙攜，他一時也是護子心切，轉身對著趙攜使出一招風之眷屬。

  招數落到趙攜身上，撲上來的地詭也恰好碰到趙攜，趙攜下意識擡手護住頭，手臂被地詭劃開一點紅痕，地詭就被大風吹開。

  見趙攜沒事，趙父高高懸起的心放下，要轉身繼續時聽見一聲小心，隨後後背一麻，低頭看見了一隻沾著血和魔氣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