鏈子

  鏈子

  月茗焰起了一大早，把能耗時間的所有事情做了兩遍，才跑來了月吟昔的院子，扒院子外小聲喊。

  可十秒過去了，月吟昔沒有回應。

  三十秒過去了，月吟昔沒有回應。

  三分鐘過去了，月吟昔還是沒有回應。

  從記事開始，月家五小姐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於是她沒控制住加大了音量：「月吟昔！你不會還沒有起床吧！」

  「……」

  「月吟昔月吟昔月吟昔！」

  「叫魂吶。」月吟昔打開門，倚在門上嘆氣，她發誓一聽見喊聲就起了，可人起床不都是要洗漱的嗎？走路不要時間嗎？那她是故意慢慢走的嗎？

  

  呵，她是。

  主打的就是一個針對。

  「你……」月茗焰氣不過，「誰讓你半天不出來的。」

  「姐姐，我剛起床好嗎，不要點時間準備一下就開門，多不尊重啊。」月吟昔睜著眼臉不紅心不跳地扯。

  月茗焰不知怎麼的愣了一下，下一刻臉色略紅，幾乎是惱羞成怒：「亂喊什麼！我，我才不是……你不要以為你喊我姐姐我就不計較了。」

  月吟昔：「……？」

  這姐姐也是會抓重點的啊。

  「所以你是來找我計較的？因為一塊龍角酥！」月吟昔瞠目結舌不可置信。

  的確是因為一塊龍角酥久久憤憤不平的月茗焰：「……」

  「才不是！」月茗焰瞪大了眼，「我是來找你挑戰的。」

  「挑戰？」月吟昔眨著眼疑惑，擂台站還是怎麼的？但無論怎麼的，月茗焰一個沒有龍的普通人，是真心打不過她。

  雖然她現在的身份也是一個沒有龍的普通人，耐不住她拿的是是扮豬吃老虎……

  「對，我要挑戰你。」月茗焰揚著下巴，擲地有聲。

  「為什麼？」月吟昔疑惑了一秒，表情微妙，「就因為一塊龍角酥？」

  「都說了不是！」月茗焰哼出一口氣，「你一回來，二姐姐泫叔叔就都圍著你轉，家主連契龍儀式都要為了你提前，你有什麼好的，契龍儀式以後，我要向你發起挑戰，證明我比你更厲害。」

  月吟昔沉默，月茗焰講得那麼有道理那麼理所當然，她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是嘛，一般人都受不了寵了自己十幾年的家人突然間喜歡另外一個人。

  不過就算契龍了打，月茗焰也十有八九要輸，除非她契約個沂古忘川水準的出來。

  想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好，我接受了。」月吟昔點頭。

  「哼，你不接受也要接受，因為……」月茗焰把設想好的台詞都要條件反射地講出來，講一半覺得不對勁，「你,，你就這麼接受了？」

  「昂，」月吟昔點頭，「那不然我先拒絕？」

  月茗焰：「……」

  所以說嘛，討厭她討厭她討厭她。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知道啊，月氏五小姐月茗焰。」月吟昔從容官方地回答.

  月茗焰一句話被堵住，堵得滿臉通紅：「你懂不懂你一個沒有訓練過的普通人就算運氣好契約到龍了也是不可能打得過我這種從小接受高等教育的人的！」

  「那我同意你不樂意，不同意你也不樂意，你要怎麼樣嘛。」月吟昔嘆氣，頗有一種『你怎麼無理取鬧』的即視感。

  「我……你……你。」

  「茗焰？你怎麼在這兒？」月茗熅剛從外面回來，本來想先回去坐一會兒再來叫月吟昔，哪想遠遠在月吟昔院子前看見月茗焰。

  月茗焰一下子就斂了氣焰，雖然表情還是不怎麼好，語氣確實溫順下來了，眼神飄忽不定：「二姐姐，我，我就是來找月吟昔……」

  「嗯？」月茗熅看兩人的氣氛沒有劍拔弩張，就知道沒有發生什麼矛盾，但一直這樣總是不行的，都是她妹妹，和和氣氣相親相愛才好呢，「好了，二姐姐不問，茗焰早上吃了沒有？」

  「沒。」月茗焰起了個大早，一直在糾結什麼時候來找月吟昔，早飯自然沒有注意。

  「吟昔也剛起吧？」月茗熅又看向月吟昔。

  月吟昔搖搖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月茗熅就笑著開口：「那茗焰跟我們一起去小叔叔那裡吃吧。」

  「去泫叔叔那裡？」月茗焰驟然興奮起來，「好啊好啊，我要去要去。」

  月茗熅彎唇笑起來：「就知道你要去，吟昔，走嗎？」

  月吟昔看著還算早的天色，又想起月初泫病殃殃的樣子，打從心底疑惑：「這麼早，他……小舅舅起了嗎？」

  「你以為誰都是你啊，平時這個點整個月家早修都進行一半了。」月茗焰白了月吟昔一眼。

  好唄，就她作息不嚴謹唄，可誰現代學生早上起那麼早的嘛。

  「沒事，吟昔才剛回來，以後就習慣了。」月茗熅笑得溫柔，帶頭往月初泫院子走，「走吧。」

  以後還要天天大清早起來……月吟昔深吸一口氣，也不知道現在提出離開月家合不合適。

  月初泫的院子挺大，位置卻有些偏僻，說是安靜些有利於養傷。

  「小熅兒小吟昔來啦，」月初泫仍是一身長袖在院子裡悠哉悠哉泡著茶，聽到響聲急急轉身，看到月茗焰還愣了一下，旋即笑開，「小焰兒也來了啊，來來來，先坐。」

  「泫叔叔，今天有準備什麼好吃的嗎，我空著肚子就來了。」月茗焰第一個小跑過去坐好，端起茶喝了一口，「唔，泫叔叔的茶就是比別人的好喝。」

  「那你多喝點。」月茗熅領著月吟昔坐下，笑著拿起自己的茶。

  月吟昔也拿起茶，抿了一口後又優雅地放下。

  月初泫差人端來食物，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見月吟昔的茶几乎沒有動，先動手喝了一口，隨後疑惑：「小吟昔怎麼不喝，不喜歡嗎？」

  「不是，」月吟昔搖頭，「我不太習慣喝茶。」

  對她來說茶都嘎嘎苦，她真喝不來。

  「哼。」月茗焰冷哼一聲。

  「沒事，不喜歡小舅舅下次給你換別的，」月初泫一個個把茶點早餐擺上，「小熅兒喜歡淡一點的，小焰兒沒有事先準備好，就只能委屈先跟小熅兒一樣了，小吟昔現在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甜一點的嗎？」

  「喜歡的。」月吟昔小小感動了一把，沒想到月初泫居然連她喜歡什麼口味都記得，小時候應該也是特別喜歡她對她特別好的吧，「謝謝小舅舅。」

  月初泫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還喜歡就好，跟小舅舅咳咳，客氣什麼。」

  「小叔叔最近身體又不好了嗎？」月茗熅放下餐具關心道。

  「還好，到夏秋的時候總要嚴重一點，習慣了。」月初泫溫柔一笑，「不用擔心小叔叔，吃吧，小熅兒最喜歡這些了。」

  「泫叔叔，下次要好好補償你的小焰兒。」月茗焰撅著嘴嚷嚷了一句，嚷嚷完一刻不停歇地吃下一口。

  「好。」月初泫點頭寵溺道。

  月吟昔吃著茶點，悄悄歪頭靠近月茗熅：「雲姐姐，小舅舅的身體一直沒有辦法養好嗎？為什麼？」

  「這……」月茗熅沉吟一會兒，搖了頭，「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叔叔的身體從十三年前就一直不太好，怎麼都養不好。」

  「小吟昔想知道？」月初泫也悄咪咪靠近，用氣音問。

  月吟昔一時不妨，點了頭，隨後怔住睜大了眼，引來月初泫的輕笑。

  「泫叔叔，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月茗焰也放下了餐具悶聲問。

  「小吟昔關心我呢，」月初泫伸出手露出自己的龍鏈，雖然仍在笑著，卻仿佛隴上了一層哀傷，「這病啊只能養著，好不了了。」

  「十三年前那件事情之後，我的龍受到了重創陷入了長久的沉睡，沒有醒來過，我的身體也日況愈下，召喚不了龍，殺不了地詭。這麼多年怎麼也查不出到底什麼原因，大概損傷在精神上吧。」月初泫嘆氣道。

  「沒事的泫叔叔，你就當提前退休，我替你殺地詭。」月茗焰拍著胸脯道。

  「好。」月初泫被逗笑了，又替月茗焰倒了杯茶。

  月吟昔則是看著月初泫的鏈子陷入了思考，她總覺得自己看過這條龍鏈，可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哪裡。

  月家人都很忙，除了要靜養的月初泫，連沒有龍沒有職務的月茗焰都忙著修煉，顯得月吟昔特別無所事事特別鹹魚。

  她倒是想找點事情，例如明察暗訪一下當年的經過或者月家初字輩三人，可惜，整個月家她唯一算熟的月茗熅十三年前還是個半大孩子，知道的都沒有牧臨琛多。

  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月家藏書樓。

  回這個大陸滿打滿算一個多月，她實踐知識不少，理論知識卻不夠。牧臨琛過來之前她反正也做不了什麼，乾脆補補知識點。

  例如大陸起源。

  龍行大陸的歷史追溯起來其實不過千來年，最初是有一隊冒險家率先發現了大陸並在大陸定居，後來百年間又陸陸續續來了幾波人，大陸就有了最初的規模。

  人類慢慢繁衍，大陸也不斷被探索，一直到大陸東北角的那座巨型森林被發現，不知什麼原因被封印的地詭破封而出危害四方，大陸陷入了多年的危機。

  直到七百年前，一位大能越過詭森後面的禁忌之海，找到龍的蹤跡，成為第一個連接者。再後來，大陸第一批連接者將散落大陸的大部分地詭驅逐到詭森內，並在詭森外建立龍冢與傳喚陣，使得大陸里的人可以通過契龍儀式召喚龍成為連接者。

  那以後有整整一百多年的混亂時期，大陸群龍亂舞，狀況頻發，被驅逐的地詭伺機做亂，還是三城的建立者站出來，與當時最強盛的三族一起建立秩序，並將外面散落的地詭封印進兩座森林，這也是大陸兩座小型詭森的由來。

  月吟昔補充知識點的同時，牧臨琛離開了潛龍城，在潮汐牧族的會議也開完了。

  沐泠煙，蘭馨，奚泊，韶時棠族族長棠薏，驚龍城城主嚴肅都面色凝重地駕龍而歸。

  潮汐牧族緊挨著潛龍城，沐泠煙是第一個回去的，彼時牧臨琛剛好離開不久。

  「媽？會議結束了？」沐璃韻放下手中的筆迎上去，「怎麼樣？」

  沐泠煙面色沉重地搖頭：「比我預想的還要不樂觀 ，你哥走了嗎？」

  「剛走，怎麼了？」沐璃韻愈發緊張。

  「沒事，走了也好，他在倚龍城也好保護吟昔，大陸怕是又要亂了。」沐泠煙疲憊地坐下，「逐鋒大會也改到了明年春天。」

  「為什麼？地詭復甦一般是在夏秋交替的時候，往年逐鋒大會都是在那個時候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