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閒聊

  月初泫一怔，眼中驟然有了光:「吟昔 你剛剛叫我小舅舅了！」

  月吟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喊出來了，但喊都喊了，不承認很吃虧，所以點了頭。可她也不想接下來繼續喊小舅舅或者繼續討論月初泫錯沒錯的問題，所以點了頭以後馬上又接了一句:「那個，我有點累了，先進去了。」

  「啊，好，好，去休息吧，趕路肯定累的，是小舅舅疏忽了，」月初泫連連點頭，臉上的開心幾乎可以溢出來，「小熅兒也去休息吧。」

  「好，那小叔叔你回去當心點。」月茗熅也高興，高興月吟昔總算是有一點接納了家裡人，高興月初泫這十來年的一個心愿算是了了。

  「好好，小叔叔知道了，明天咳，明天小熅兒帶小吟昔來我院裡，小叔叔給你們弄好吃的啊。」

  「嗯。」

  

  倚龍城的夜晚星星格外多，卻不似潛龍城驚龍城的亮，暗蒙蒙的，像是染了灰。

  月家有不少連接者，月吟昔一直不敢在人前跟碎玦聯繫，到了自己的院子仔細關好門窗以後才鬆了口氣。

  「碎玦，摩西摩西」

  「嗯，」碎玦略帶無語的聲音從共生石里傳出，「你在講什麼」

  「沒有，確認一下你在不在。」月吟昔倒在床上，鬆了口氣，「我今天表現的還可以吧，該暴露的暴露該保密的保密。」

  「嗯，很好。」碎玦安慰性地誇獎。

  月吟昔聽出來了，但選擇性忽略:「看來我還是有點天賦在身上的哦，不過，你能看出誰有問題嗎」

  「不能，我感覺不出來，他們對你的態度都很正常，對你母親也都很關心，如果沒有你的回憶，根本沒有人會懷疑月家，因為絲毫沒有理由。」碎玦如是道。

  「所以我覺得奇怪，按理說月家四兄妹感情很好，到底是什麼樣理由才會傷害親妹妹呢」月吟昔抱著枕頭好奇，發散思維天馬行空地想，仍是想不出理由。碎玦就更想不出來了，講道理，它一條戰鎧變異龍是不管這種浪費腦細胞的事的。

  一天的奔波加上後面長時間的高度警惕狀態，月吟昔沒有想像中的不敢睡睡不著，正相反，她都來不及想睡不睡，就在自己的天馬行空中迷失了。

  碎玦仍保持清醒，但沒有感知到危險，自然不打算叫醒月吟昔。

  條件允許下，多休息一會兒總是好的。

  今天的月吟昔睡得早，所以牧臨琛一共情，兩個人就幾乎是貼著臉對上了。

  月吟昔看著牧臨琛近在咫尺的臉，瞪著眼愣了好幾秒才猛地退開，腳下不穩險些摔了，虧得牧臨琛拉了一把。

  「我又救了你一次。」牧臨琛挑眉。

  「……」月吟昔耳朵上剛燒起來的熱度還沒來得及沸騰就自動降溫了。

  「月家怎麼樣他們沒怎麼你吧」鬧了一句散了差點奇怪起來的氣氛，牧臨琛就直入主題。

  「還好，月家人對我都挺好，我都要懷疑之前的回憶是不是夢了。」月吟昔聳肩，隨後突然想起什麼，直勾勾盯著牧臨琛，「吶，你沒有在來的路上吧。」

  牧臨琛抿著嘴緩慢搖頭：「沒有。」

  「……那就好。」月吟昔鬆了口氣，欣慰鬆氣之於又有點隱隱約約的失望，講不上來，但結果是她想要的就可以了，「你呢先養傷，兩天之後再回來吧，兩天你的傷應該好了吧。」

  「嗯，夠了，」牧臨琛點頭，想說自己一天後就可以出發，快的話兩天就可以到倚龍城，轉念一想，月吟昔大概是把回來的時間也加在兩天裡了，「兩天後有什麼事？」

  「我不是說回月家進行契龍儀式嗎，剛好兩天後我生日，月家把契龍儀式提前了，」月吟昔坐下，仰頭看著牧臨琛，眨著眼毫不掩飾自己的期待,「哎，你們，不對，咱這兒興生日送禮嗎？」

  「嗯，一般親近的人會送一下……兩天後？你生辰是五月初八？！」月吟昔沒有說過，牧臨琛也沒有特意去了解過，到這一刻才知道月吟昔的生日，驚訝之餘還有一絲冒頭的心疼。

  因為是三年前那場事故，就發生在五月初八夜裡，恰巧是吟昔生日那天。

  「是啊，很驚訝嗎，」月吟昔聳肩，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往水池子裡砸，「我被送到華夏，啊，也就是異世界也是五月初八五月初九吧，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會挑時間……」

  石子入水發出咚的一聲，水面泛開漣漪，月吟昔猛的地想起，牧臨琛的父親好像也是在五月初八五月初九這兩天逝世的，連忙改了口：「啊，算了算了，你不用來了，反正就是契龍儀式，我都有碎玦了，大概也是成功不了的，白給你來看我笑話。」

  牧臨琛斂眸，像是在思考些什麼，沒有回話，月吟昔等了一會兒，沒忍住擡頭看他：「想啥呢不出聲？」

  「嗯……」牧臨琛低頭看著月吟昔，想想還是坐下與她平視，「在想你也可能會成功。」

  「嗯？」月吟昔不解，「成功啥？」

  「契龍，」牧臨琛側過頭，也抓起一顆石子往水裡投，不偏不倚落在月吟昔剛剛砸到的地方，「除了碎玦，你身上還有一道似有若無的龍息，如果那剛好是穹宇蒼炎的龍息，你在月家的契龍儀式上是可以成功召喚第二條龍的。」

  「另一道龍息？」月吟昔看著的雙手，仔細想了一會兒，點頭，「對哦，你之前好像說過，雲姐姐也說我身上有熟悉的龍的氣息。啊，兩條龍，那我豈不是跟你一樣？哇，原來我還是有當龍傲天的潛質的嘛。」

  「龍傲天？」牧臨琛手一頓，好奇道，「這也是另一個世界的某種物品嗎？跟你說的車一樣。」

  月吟昔一下子居然被問住了，主要沒想到牧臨琛居然連她說的車都記得：「嗯……怎麼說呢，車是一種代步工具，龍傲天就是，嗯……」

  月吟昔想了半天，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解釋，乾脆看著牧臨琛：「龍傲天就是指像你這樣有龍還厲害的。」

  「我？龍傲天？」牧臨琛的眉頭高高揚起。

  「對，你，龍傲天。」月吟昔煞有介事地點頭，別提多認真。

  「大陸上有龍又厲害的多了去了，也都是？」

  月吟昔：「……」這傲天大哥是會抓重點和舉一反三的。她強調的難道不是『像你一樣』？

  「不一樣，那別人也都有兩條龍嗎？！」月吟昔反問。

  這倒不是。牧臨琛搖頭：「沒有。」

  「所以咯，只有你是，」月吟昔揚起下巴自豪一笑，「還有即將擁有第二條龍的我是。」

  牧臨琛哼笑一聲，拋著小石頭朝月吟昔側頭：「你著急離開共情嗎？」

  「不著急，反正共情又不打擾我休息，幹嘛？」

  「不著急的話，跟我講講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吧，我想起之前偶然看到過，你去的那個世界跟我們這裡很像，但好像樓更高點……」

  牧臨琛就真像消磨時間閒聊一樣，跟月吟昔講天講地，零零碎碎知道了不少月吟昔以前的事，例如月吟昔勵志小孤兒勇過高考。同時也透露不少自己從前的事，例如他年少頭鐵帶著恂斐單槍匹馬闖詭森契約燭肆。

  頭一次，他這樣簡單沒有防備地跟人分享自己的故事，很多簡單的小事說起來都別有一番樂趣。

  牧臨琛微微轉頭，看月吟昔眉飛色舞地描述自己的英偉往事，眼中沁出點點溫柔和堅定。在這一刻，他好像忽然有點明白了他言叔叔說的不夠強大是指什麼了。

  他加上沂古忘川和蝕月銀幽已經是可以在大陸橫著走的水平了，但這種只夠保護自己的強大還遠遠不足。要有一天，他可以不限時間以及距離就可以不出差錯地保護月吟昔，可以讓母親和妹妹遇到事情的時候想到他在就會安心，可以自信地保護每一個像月吟昔現在的笑容。

  那個時候的他才應該是強大的，足夠了解一切真相的，不再有心無力的。

  會有那一天的。

  月吟昔講到興頭上，轉頭看向牧臨琛，毫不意外地看到一抹笑，於是得到肯定和鼓舞，講得更開心。

  一個夜晚在兩個人的閒聊中悄然結束，牧臨琛結束新的一個話題，看水池裡的夜空開始泛白，就知道早上要到了：「天要亮了。」

  「啊……居然聊了一個晚上。」月吟昔伸著懶腰，居然有點捨不得，「算了，咱晚上繼續。」

  牧臨琛幽幽嘆氣：「吟昔，長時間長距離共情是很耗費精神力的。」

  「嗯？我之前怎麼沒有感覺？」月吟昔懶腰伸一半，手就這樣停在半空。

  「因為發起共情的是我。」牧臨琛撩起眼皮，幽怨又無奈。

  要是天天這樣共情，他怕是還要多休養兩天。

  「啊……」這下是真的不舍了，這下一整好幾天就都見不到了，下次見面不得十號以後了，月吟昔抿抿嘴，「好吧。」

  「想要什麼生日禮物？」看月吟昔一臉的失落，牧臨琛彎了眼角，單手支著下巴問道。

  「嗯？」月吟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失落都來不及收，懵懵擡頭，「你要送我禮物？」

  「傻子。」牧臨琛用氣音笑出聲，沒再回答，伸手在月吟昔額頭彈了一下。

  共情結束地猝不及防，月吟昔睜著眼傻愣愣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捂著額頭翻身把臉埋進被子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牧臨琛也太會了吧，再這樣下去她就真的要懷疑牧臨琛這廝對她有想法了。

  月吟昔繼續翻身，再度看向天花板。

  或者是她開始對牧臨琛有想法……她之前對牧臨琛沒想法嗎？

  月吟昔又把自己埋被子裡。

  不不不，之前純純是在欣賞牧臨琛的顏，人的本質就是顏狗她舔顏怎麼了！

  月吟昔翻來覆去，一刻都不停歇，擱共生石里的碎玦都不得安寧。

  「月……」

  「月吟昔，起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