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鍾

2024-09-14 12:18:58 作者: 香油三斤

  夠鍾

  孟央央一回到位子上就發現桌上放了一份早餐。

  「什麼情況這是?」是公司樓下那家四季齋的,孟央央瞥了一眼沒有多想。

  「趙總親手放你桌上的。」旁邊的助理道陳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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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溫晗?孟央央拿著文件的手一抖,眼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你親眼看到的?」

  「對啊,怎麼了?」

  陳琦沒有感覺哪裡有什麼不對勁。

  孟央央,安慶總經辦總助的一把手,行事穩重,手段利落,上司疼愛點不是挺正常的。

  「沒有。」孟央央盯著面前的報告,心裡暗暗揣摩這趙溫晗今天發什麼瘋,不僅早上吃了她那份包子現在又給她買早飯。

  她跟在趙溫晗身邊四年了,這樣的行為倒還是頭一次。

  不會是又要拿她出頭去——

  「孟姐,S.t的人過來了。」陳琦的講話打斷了孟央央的思考。

  「你通知趙總和各位部門經理,我和行政接人。」

  孟央央這幾年行事愈發利索,趙溫晗下達的命令她幾乎是沒有延緩過的。她和行政的人站在電梯門口。走神時,忽的一聲叮——電梯門開了。

  天地廣袤,萬人萬物。孟央央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樣情形下遇見舊情人。一張再熟悉不過臉緩緩映入她的眼帘。

  ——竟然,怎麼會,是,周郢。天下無巧,瞞的好風聲,這是央央的第一反應。

  央央怎麼也沒想到兩人再次見面的會是這樣的場景、場合。疊在一起的雙手突然忍不住顫抖起來,渾身的血液好似這一刻滾沸起來。

  怎麼會是周郢?

  這張熟悉的面龐如電閃般衝擊著她的腦海。

  孟央央有點呼吸不過來了,她腳底虛浮努力掐著自己的虎口,試圖撐起自己的嘴角。

  電梯的一行人出來了,為首的笑著開口:「你好,我是周總的秘書,姓王,這位是我們的周總。」

  「周總您好,我們趙總已經恭候您多時了。」來不及思考,多年的職業操守令孟央央很快的反應過來回握住了周郢的手。

  「你好。」

  溫熱的掌心觸碰,央央幾乎回想起一如多年前醫院門前那般。可現實是刺痛的,一句毫無波瀾地,客套地,的聲音傳來:我也等候許久了,央央小姐。

  孟央央幾乎聽到有一隻木枝繃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專業的素養把她偽裝得很好,她自若從容地帶著人往會議室走去。會議期間孟央央覺得自己就像一支提線的木偶,沒有情緒地操控著這具軀殼。時不時地交談碰撞上周郢的目光然後又被迅速撤了下去,孟央央心虛的身體都開始發麻了。

  上面的人在不斷描述的宏圖,趙溫晗悄悄地向後側後方低下了頭去,語氣小聲的只有兩人能夠聽見,「不舒服麼?」

  孟央央嘴角微微翹起,極淺幅度地搖了搖頭,「沒事。」

  「嗯,那就好。」趙溫晗點點頭轉回了過去。

  然而這一切都被對面的周郢看著了眼裡。

  底下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繃緊了下顎,面上更是冷了幾分下來。上頭主講的人還以為是自己的方案不符合合作方的預期,帶著略顯緊張的心情磕磕巴巴地講完了。

  雙方都沒有開口,趙溫晗先發制人,「周總以為如何?」

  「趙總我們還有在商量的。」周郢身邊的一地中海老頭開口。

  「整套合作下來我們雙方都清楚合作的共點在哪裡,百分之五已經遠遠超過了你們當初的預測,當然,這樣已經是我司最大的誠意了。」

  趙溫晗笑起來像鄰家的哥哥。

  這是孟央央剛剛開始跟在他身邊做事時的第一印象。

  後面次數多了孟央央就沒有這種愚蠢的想法了。

  趙溫晗,他就像一條溫順的毒蛇,先是服軟乖乖地環繞在你的身邊,親昵你,討好你。

  「我想整個南城都不會有比我們公司更有誠意的了。」

  其實是在尋找你的弱點。

  「再加兩個數。」百分之七。

  周郢從一堆資料中擡起頭來,臉上的笑容淡淡,眼神沒有去什麼溫度:「我想這才是貴公司最大的誠意吧。」

  一種高位者常年的威壓感。

  孟央央突然感覺身邊的氣壓低了幾分,趙溫晗捕殺計劃失敗她也會跟著倒霉的。

  她偷偷瞄著趙溫晗,果然——

  「好。」趙溫晗點頭,笑不及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趙總。」

  兩人惺惺相惜的走向電梯口。

  「周總留下來用個便飯?」

  「不了,公司還有事兒。」

  「你看,我這都安排好了。」

  「改天我做東感謝趙總。」

  「哪能呢,那也是我來,慢走。」

  人都進電梯了,兩人還捨不得撒手。

  「好。」

  電梯門漸漸合上,孟央央再次對上了周郢的目光。

  孟央央的呼吸一頓。

  周郢笑了笑,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孟央央的臉龐。

  幾人往回走去,趙溫晗敏銳,偏頭問她:「他剛剛是在盯著你?」

  孟央央滑動著手裡的平板,裝死:「趙總,任總等會兒從總部過來您看晚上要不要定個酒店吃飯?」

  「不急,蘇城落地到這裡還有一段時間。」趙溫晗挽著袖子站在落地窗前給架子上的綠植噴了噴水。

  這幾株是孟央央從連城回來後買的,剛開始還有澆後面忙了幾乎都是保潔人員在打理,幾個毒瘤去了,公司開了新制度,這辦公室要他在的時候才能打掃,但是他呢,脾氣怪,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隨意晃悠,這綠植就更沒人照顧了。

  「很久沒澆了吧。」

  孟央央站在他身後一米,「趙總我來吧。」說著接了過去。

  趙溫晗這人有毒,什麼花花草草都養不長久,這都不知道是她換了幾次的了,趙溫晗還一直以為是幾年前的那幾盆。

  孟央央蹲下來鬆了鬆土問趙溫晗:「趙總養不養鬱金香?」

  「不養。」

  「......」她就知道。

  -

  孟央央站起來迎接任慧芳的時候可沒有想到她會帶著周郢過來。

  「都坐,都坐。」

  任慧芳,年輕的時候是大學教授,後來下海遇上了現在的丈夫,兩人共創這家公司不久後,她的丈夫就因為過勞搶救無效了,又認識了青田集團的掌權人,經他介紹有人願意和她合資這家公司才成立至今。

  「來,溫晗,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周董家老大的兒子,你們上午剛見過的。」

  任慧芳人近七旬依然時髦得不得了,背著兩套房的包,踩著小皮靴,一頭銀白色的捲髮再配個機車服飾,簡直酷到不行。

  「來,央央,你應該不知道吧?」

  央央不敢接話,儘量讓自己笑的看起單純。任慧芳可沒有那麼喜歡她。

  「我知道她,趙總的助理。」坐在一旁的周郢突然開口,他笑著不動聲色地調了話頭:「芳姨,怎麼突然把我叫過來了?」

  「聽說你們兩個早上鬧了一點不愉快,都怪芳姨沒有說清楚。」任慧芳舉著杯子,「來,芳姨自罰一杯。」

  孟央央起身補酒,這是47年的拉圖,產出法國的拉圖酒莊,後勁凌厲。

  孟央央陪到後面已經有些臉紅了,這酒她不是第一次喝,可照這么喝下去她得玩完。

  「芳姨,不行了,我家老頭子要是知道我回國不務正業,可是要把我趕回去的。」周郢也被後面進來的人灌了幾杯,趴在桌子上,說話的口氣都不穩了。

  「好好好,芳姨讓人送你回家。」任慧芳聽到人把爺爺都搬出來了,嚇得趕緊找人送他回去,他要是被老爺子送回去,那今天這事就不這麼簡單了。

  周郢恍恍惚惚擡起頭,或許是壓得久了周郢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不用芳姨,我秘書在那,叫他就可以了。」手指不偏不倚地指著孟央央。

  孟央央筷子都嚇掉了一隻,她現在裝醉行不行?

  任慧芳順著擡手看去,回笑,「好好,央央你...」

  「周總誤會了,這是我的助理。」順著話頭趙溫晗轉身過來,他倒是一點醉意都沒有,言笑晏晏的。

  「就她了,送我到家,不然老爺子又說我瞎混。」周郢口齒都不清晰了,順著勢又趴了下去。

  「央央,你送周總到樓下,他司機在下面,沒事的。」任慧芳也看出來了,周郢是非孟央央不可了,可她也不是靠這個混下去的人,又囑咐了一句:「你也直接下班吧,注意安全。」

  大晚上的女孩子也不安全,可是人老爺子都搬出來了,任慧芳也沒辦法只能裝裝樣子送人到樓下。

  「好。」孟央央和另一位服務生架著周郢。

  周郢好像真醉的沒意識了,孟央央今天的鞋跟不高,周郢的半個身子朝著孟央央倒去。

  孟央央不知道周郢到底真醉假醉,要是真的,那他們兩個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要是假的,那完蛋了,等下他不裝了直接把她撲了怎麼辦。畢竟這貨屬實不是什麼好玩意。

  三人站在電梯口。

  「衛生間。」周郢悶悶地開口。

  孟央央一臉尷尬地看著服務員。

  「沒事的小姐,我帶這位先生過去。」說著扶著人晃晃蕩盪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出來的時候周郢明顯清醒一點,可服務員卻來了一句:「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這邊客人突然鬧了起來,我們得過去一趟。」意思十分明顯。

  沒了另一方支撐孟央央吃力很多,她咬著牙把人扶進電梯。

  「孟小姐,好久不見。」

  喝了酒的嗓音變得低沉了很多。

  周郢的手臂搭在孟央央的肩上,半個身體的重量壓在這個矮一小截的小姑娘身上,他確實有點暈了,但還至於醉了。

  孟央央不敢擡頭應他,現在整個空間都充斥著他的味道,周郢的呼吸纏繞在她耳邊,帶著沉重的,松木的酒氣。

  「孟小姐是不算和我說話了嗎?」

  周郢突然將孟央央轉了個身,雙手撐在牆上。

  他抵著孟央央額頭,兩人的纏綿灼熱的酒香氣息焦灼在了一起。

  「走開。」就知道會是這樣結果,孟央央厭煩的把人往外推了推反手被緊緊擁住,白眼忍不住得翻。

  「央央,和我說說話吧。」周郢似乎漏一絲低近於卑微的語氣。

  「一層到了,周總。」孟央央暗暗發笑,雙手垂垂落下沒有任何反抗和掙扎就開口的語氣都是淡淡的。

  周郢再抱緊了一個度,隨後拉著孟央央手出了電梯,直奔門口加長的幻影上。

  一上車,周郢就堵住了孟央央的嘴。

  孟央央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地想要推開周郢。

  這樣的思念來得太過猛烈,等不及細細品宴,周郢輾轉來回,兩人的呼吸在這格外的安靜的空間裡落得個七上八下。

  車內昏暗,周郢熾熱的目光落在孟央央身上,數不盡的掠奪。

  他一把抓過孟央央到腿上來,然後抱緊。

  「和我說話。」嘶啞的聲音過分執著地說著這句話。

  席上喝的不多,不至於醉但是渡了周郢幾口混酒她現在開始發暈了。

  「我可是安慶總經辦的一把手,一字千金,周總需要我說什麼?」央央酒勁上來了,小臉紅撲撲的,眼尾都有些泛紅對上周郢的眼睛。

  周郢輕笑,啄了啄她濕潤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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