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

  三清

  這句話太過詭異，顧言怔了怔：「難道不叫盼鄔嗎？」

  樓卿咬唇，兩指一動，那劍就從牆上飛下來。

  這下，顧言看得更仔細了，但無論怎麼看，都是記憶中那把劍，不可能會錯。

  樓卿拔劍，露出上面兩個篆體小字。

  「看清楚了嗎？」樓卿問。

  

  顧言瞧見了，劍身是有上方方正正的兩個小字，寫的卻不是「盼鄔」，而是另一個顧言沒聽過的名字。

  三清。

  顧言喃喃著，又聽樓卿道：「不過我不太會用劍，比起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我更喜歡幻術。」

  若不是顧言認識他，他恐怕就要信了。

  在外界你可不是這樣的。

  這句話顧言當然不可能說，只站在原地「嗯」了幾聲。

  樓卿卻打開了話匣子。

  「你似乎也是使劍的，來教我好了。」

  「我教你？」

  「我不太會用，若是向別的人請教，他們肯定要公報私仇，唉，誰讓我太過優秀惹人嫉妒。」

  「可是你不是喜歡幻術？」

  樓卿揉著腦袋，略作苦惱：「但是君上說我適合用劍的。」

  顧言：「……南清仙君說的也不一定對。」

  「你放屁，再說君上壞話你就滾出去！」

  顧言汗顏，連忙認錯。

  樓卿微微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那便來練吧。」顧言道，「到外面來。」

  樓卿未反對，不知道是顧言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這人雖然脾氣不大好但是還是會聽自己的話。

  顧言心道：刀子嘴豆腐心吧。

  到了一處空地，周圍樹葉在空中輕輕搖曳，紫藤花的味道散在空中，顧言揉著鼻頭。

  盼鄔，不，現在該叫是三清了。

  三清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樓卿手指輕輕撫過劍身，冰涼的觸感在他心裡泛起一絲漣漪。

  「開始吧。」

  樓卿的聲音消散在風裡。

  顧言展示了幾套基礎的劍法，動作流暢有力，每一次揮劍都富含殺氣。

  樓卿認真觀察著顧言的動作，慢慢皺起了眉。

  「你不是這裡的人？」樓卿突然開口，「你身為人族，怎麼可能一個人在這裡。」

  顧言滿頭霧水，卻不知該怎麼解釋。

  沒人告訴他會被看出來啊！這個幻境太過高級，還分三六九等。

  樓卿眼中閃著細光：」莫非，你是哪位仙君點將上來的？」

  顧言：啥？

  「啊對對對。」顧言大言不慚，「說的沒錯！」

  樓卿鬆一口氣，道：「那好吧，我來練劍。」

  可劍招空有架勢卻無劍氣。

  簡單來說就是繡花功夫。

  全是觀賞性的。

  顧言忍不住打斷他：「你是不是每次打架都要輸？」

  「你怎麼知道？那群小人總是欺負我，所以我就加了一點小小的法術，讓他們打空氣去。」

  顧言抹一把臉：「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輸了。」

  「為什麼？」

  「你練的都是些花招，基礎都不行。」

  樓卿：「我知道。」

  「所以便去練，那好你的劍，不用靈力，揮砍一百下。」

  說著，顧言指著旁邊練劍的木樁示意。

  「你需要多加練習，磨鍊才會進步。」

  樓卿臉上不悅，他的身份何等高貴，他可是堂堂仙界幻君！向來都是他命令別人而不是別人命令他，何時被人這般指使過？

  但轉念一想，若練好劍，君上一定會多看他一眼的。

  這樣想著，腦中已經浮現起君上誇他的模樣。

  何況這人長得如此像南清，自己可不虧。

  所以，此番說服之下，樓卿最終欣然接受這個意見。

  瞬間閃到木樁前面，話說這些個木樁也是君上替他安置的，當時還叫他好好練劍，可自己卻從沒好好練過。

  站在木樁前，樓卿吸了一口氣，揮劍向木樁砍去。

  ……

  「好累。」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樓卿躺在地上，揉著自己的手腕。

  顧言道：「練劍都是這樣的。」

  樓卿想罵他，道：「混蛋，你這個人，特不要臉。

  顧言笑道：「那可不是。」

  身體疲憊，但樓卿心裡滿足，隨口再罵了兩句就不說話了。

  躺在地上，仰望著滿天繁星，感受著晚風吹拂，紫藤花的味道淡淡的散在空氣里。

  顧言坐下來，兩人都不說話。

  「謝謝你。」樓卿一笑，「我覺得今天進步了好多。」

  「更謝謝你能陪我一天。」

  顧言回應：「不必客氣，你的劍法以後肯定會更加精湛。」

  樓卿嘆口氣，眼中憂慮：「但願如此吧。」

  突然，樓卿想到些什麼，開始像孩子一樣撒潑打滾：「我要喝酒！我要喝酒！喝酒才可以放鬆！喝酒才會有鬥志！」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顧言措手不及，沒想到樓卿還有這樣的一面，果真是幻鏡折射性格，不知道現實的樓卿經歷了什麼才時時刻刻都揣著心事。

  顧言決定滿足他。

  「好吧，我去找找哪裡有酒。」

  顧言其實也不確定，但好在樓卿告訴了位置，顧言順利拿到了酒。

  帶著酒回來，樓卿眼睛亮了亮，翻過身來蹭著手。

  「給我。」

  顧言遞過去，樓卿立即打開塞子喝起來。

  酒香在四周飄蕩，蓋過了原有的花香。

  「你知道嗎？你特別像一個人。」

  酒過三巡，樓卿的話也多了起來。

  顧言喝口酒，注意到樓卿嘴角的酒漬。

  「南清？」

  樓卿狠狠點頭：「特別像，長得像，都用劍。」

  顧言一聽就知道樓卿吃醉了，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行。

  樓卿臉上微醺，卻突然比劃：「就是他喜歡白色，你喜歡黑色。」

  顧言道：「是嗎？」

  「嗯。」說著，樓卿悲傷起來，「可是，君上好像不喜歡我。」

  「天界的老頭子都說君上修的無情道，是不可能會喜歡人的，何況我是個男人！」

  樓卿「哼」一聲。

  「男人又怎麼了？萬一他就喜歡我呢！」

  「我就不行無情道果真不能愛上一個人，如果君上當真無情，就不會撿我回來了。」

  顧言啞聲道：「你是他撿回來的？」

  樓卿「嗯」一聲，接著往嘴裡灌酒。

  「我不是仙，可我誕生那日君上撿到了我，還帶我回來，當時他還誇我好看來著。」

  說著，他臉上儘是自豪。

  樓卿說到興頭上，嘴中哼著童謠，在幽靜的夜空里各外響亮。

  顧言想要觸摸他，將樓卿擁進懷裡。

  「其實，也可以不用吊死在一棵樹上。」

  可以看看我，我喜歡你。

  手剛剛接觸到，卻從樓卿身體穿了過去。

  顧言詫異，舉起手來，卻發現自己的手慢慢變得透明。

  又要走了嗎？

  顧言心中苦澀，這下又要去哪裡。

  「再見。」

  看向躺在地上醉醺醺的樓卿，顧言輕聲說道。

  沒一會，天旋地轉，顧言的心中卻平靜如水。

  反正很快會再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