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現

  浮現

  「阿言！阿言！」

  意識在一片混沌中慢慢凝聚，顧言聽見有人在耳畔輕輕呼喊他的名字。

  那聲音急促，但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努力掙開眼睛，視線逐漸清明，顧言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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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卿臉色蒼白，一雙眼裡滿是急切，看到顧言醒來，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

  「你終於醒了。」

  樓卿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緊緊握住顧言的手，很冷，他在害怕嗎？

  顧言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之前見到了你，卻好像不是你，他們叫你幻君，南清是誰？」

  每說一句，樓卿的臉色都要白上幾分，他咬咬唇，吸一口氣。

  「阿言，我時間不多，你先聽我說。」

  「這個幻境沒我們想的簡單，出了點問題。你記住，接下來你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假的，不要相信任何人。」

  顧言注意到樓卿掐著自己的手指尖泛白。

  「那你呢？」

  樓卿眼睛緊緊看著他：「我還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你在這裡一切小心，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顧言緩緩點頭，心中一緊：「你也小心，我相信你。」說著，輕輕吻上樓卿額頭。

  樓卿額上有汗，鹹鹹的，並不好吃。

  樓卿錯開臉，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包括幻境中的我。」

  「我現在只能暫時阻斷你的去向。」樓卿繼續說，「這個幻境中有不明身份的人潛在暗處，所以在我回來之前，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顧言注意到樓卿說話時的急促和咳嗽，樓卿最近身體不好，他一直知道，可也沒見過這麼嚴重。

  「你的身體……怎麼……」

  樓卿打斷他，勉強笑了笑，說：「我沒事，只是有點累，我會儘快處理好一切，然後來接你的。」

  緊緊握住對方的手，顧言知道，這一別不知道又要什麼時候相見。

  卻也只是笑笑，道：「我相信你，我等你。」

  樓卿點頭，臉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該說再見了。」樓卿道，「記住我的話。」

  ……

  顧言從一處空地醒來，樓卿的話還迴蕩在耳畔。

  不要相信任何人？

  也對這是場幻境，既然有人潛在暗處那自然是不可相信的。

  不知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顧言這般想著，張望四周，空曠且有些野花。

  莫名有些熟悉。

  顧言還想再想想，腦袋卻突然一陣疼痛。

  緩了好一會，顧言才恢復過來，站起身，開始觀察周圍。

  正當他打算四處走走的時候，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從遠處傳來，在他耳中卻又是那麼清晰。

  顧言心中一驚，連忙朝聲音處望去。

  穿過幾棵樹木，果然看到一抹白影。

  是樓卿。

  此時樓卿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中拿著酒壺，正往嘴裡灌酒。

  走近些，濃濃的酒氣在鼻間縈繞。

  樓卿臉上紅潤微醺，微帶酒暈。

  「樓卿……」顧言道。

  聽到聲音，樓卿擡起頭，一雙眸子朦朧的看著他。忽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立刻喚道：「君上！」

  顧言知道這是又把自己當成南清了。

  那位南清仙君到底有什麼能耐，讓樓卿滿腦子都是他。自己長得和他當真如此相像？

  樓卿眼神迷離，卻又有些楚楚可憐。他朝顧言走過來，口中道：「君上，不是的，你怎麼回到這裡來。」說著，他手忙腳亂藏起了酒壺。

  顧言看著他亡羊補牢，道：「你喝醉了。」

  「沒有。」樓卿反對，急切道：「我沒有喝醉，我不是的。」

  顧言沒有說話，樓卿卻突然激動起來。

  「君上，你來找我一定是擔心我是不是，一定是擔心我對不對？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今日你說的全都是氣話是不是？」

  樓卿拽住顧言的手，像個小孩子一樣搖晃。

  「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是有一點喜歡我的，我好愛你，好愛你……」

  顧言聽不下去了，換做是誰聽到愛人在自己面前把自己當作其他人瘋狂表白都忍不下去吧。

  顧言抽開手，忽略樓卿臉上的僵硬，道：「你認錯人了。」

  樓卿不信，仍然胡攪蠻纏：「怎麼可能，您的模樣我怎麼可以認錯，就是您一雙手，一隻眼睛，一個背影我就可以認出來！」

  樓卿眼神透著瘋狂，顧言卻知道那是濃烈的愛意。

  自己從未見過的愛意。

  「您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會認真聽你的話的。」

  這般撒嬌，顧言忍了忍，腦中突然回想起樓卿說過的話。

  「你記住，接下來你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假的，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幻境中的我。」

  顧言回神，道：「我要走了。」

  的確，不能在這裡浪費過多時間，其實最好不要同這裡的人產生聯繫。

  見到顧言要走，樓卿更著急了。強硬的拽住他，顧言甚至能感覺到指甲掐進肉里。

  晶瑩的淚水終於從羽睫上落下，許是喝醉了的緣故，樓卿哭的聲淚俱下。

  「我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今日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因為她跟你說了幾句話就同她動手，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樓卿聲音顫抖，幾乎要被呼嘯的風聲淹沒。

  「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南清。」顧言錯開眼，狠心道。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模糊了樓卿視線。

  看著自己挽留不住，樓卿也停下了。

  他看著顧言，淡淡問了一句。

  「君上，你愛我嗎？」

  顧言停住了，腦中突然炸開，驟然回頭，看見樓卿對著他淡淡的笑。

  腕間銀鈴輕響，樓卿又道：「愛我嗎？」

  顧言渾身汗毛驟起，看見樓卿舉起了手，千夢似乎閃著細光。

  「你要做什麼！？」顧言奔過去，樓卿卻笑起來，但那抹笑卻不盡眼底。

  「愛我吧。」

  強光淹沒了所有聲音。

  ……

  「哎呀，你怕是來不及了呢？」

  這聲音輕佻，樓卿默默看著眼前穿著斗篷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揮手，空中水鏡里的場景隨即消失。

  樓卿看著顧言被強光淹沒。

  握緊盼鄔，樓卿的咒罵要從齒縫中溢出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

  斗篷遮住了黑衣人的臉，他不解道：「做什麼？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啊。」

  樓卿手中顫抖，盼鄔發出輕鳴。

  「殺了你。」

  黑衣人道：「你怕是做不到了。」

  他輕輕點著太陽穴，示意樓卿向天上看。

  「天亮了。」

  夢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