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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長夏天(九)

2024-09-14 12:14:54 作者: 城喃

  悠長夏天(九)

  白鳥廢了點力氣才讓藤原的情緒緩和,頭皮按摩後他漸漸犯了瞌睡,白鳥讓護工把床頭放平,看藤原徹底睡著後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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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赤司的房間門敞著,是他在等她。赤司就坐在會客廳的桌子旁,手邊除了茶杯外什麼都沒有,只是靜靜地坐著。除了以往一直擺在那裡的棋盤被移走了外,房間裡沒什麼變化。

  雖然常來醫院,但白鳥進入這個房間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前幾次的經歷都談不上愉快,甚至還有過來自她單方面的激烈爭吵。雖然只過了幾個月,但白鳥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赤司給她斟茶,白鳥捧起茶杯啜了一口,微微一愣——還是參棗茶,只是因為天氣熱了被冰鎮過。太久沒喝了,甚至還有點想念。她把杯子輕輕放回桌子上。

  「應該就是今年的事了。」白鳥道,「剛才藤原先生說不想在醫院裡……離開,你們要早作準備。」

  「我會的。」

  「藤原先生已經病得很重了,他已經,談不上理智了。他現在說的話、做的事,他清醒的時候是不會說不會做的。」

  「我知道。」

  白鳥知道赤司不需要安慰,她也知道她在說一些無用的話,但她還是忍不住。

  兩個人對坐著沉默了一會兒,白鳥道:「我想要看你的傷。」

  赤司很配合地解開襯衫的袖扣,要把袖子挽起來給她看小臂,但白鳥又道:「是全部。可以嗎?」

  赤司頓了一下:「其實恢復得很好。」

  但白鳥堅持:「我想看。」

  赤司沒辦法拒絕她,只好把襯衫脫了一半。

  如他所言,確實恢復的很好。只是尚未完全復原的舊皮膚和新長出來的嫩肉都在,大範圍的黑色和粉色交錯著,看起來極為可怖。這已經比最初大面積的水泡要看起來好得多,赤司在大阪的時候急於讓早川隊醫早早的給他纏上紗布,就是怕白鳥看到會受刺激。

  白鳥微量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從手腕到小臂大臂再到肩膀,和她不算平靜的呼吸一同伴隨著觸感和神經傳遞到赤司的腦海。

  她的手指最終停留在肩膀,是受傷最重的地方:「這裡,會落疤。」

  「只這一點,沒什麼大礙。」赤司側過頭去看她,對上一雙泛紅的眼睛,止住了聲。

  「他還會回來嗎?」

  白鳥望著他,透過他異色的雙瞳看向另一個人,輕聲問:「我知道那天捂住我眼睛說話的人是他,所以他還會回來的,是嗎?」

  「我說過了,一直都是我。」

  白鳥自顧自的仍在問:「把我身邊你的人都撤走,是誰的決定,是你的,還是他?」

  赤司卻道:「是你。」

  白鳥愣了一下。

  「上次在這裡說,希望我把那些人都撤走。是凜說過的話。」

  「但是那是很久之前——」

  「現在是時候了。」

  「是誰覺得是時候了,你?他?」

  「重要嗎?」

  「怎麼會不重要,他是征十郎啊!」

  赤司審視著她,問:「是你自己覺得,這很重要嗎?」

  「你自己」三個字被格外地加重了。

  白鳥定住。

  那天,她最終像逃跑一般離開了醫院。和黃瀨一起吃Omakase的時候也還是心神不寧,後面好幾個新菜式都陸續上了,她還停留在被她戳得面目全非的金目鯛壽司上。

  他們坐在吧檯區域,主廚就在他們對面,黃瀨眼見他臉色越來越黑,只好用白鳥身體不舒服來搪塞一番。

  他湊近白鳥耳畔,輕聲問:「是在醫院裡見到小赤司了嗎?」

  白鳥望向黃瀨,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道:「我很想他。」

  雖然是很模稜兩可的話,但黃瀨還是聽懂了。

  白鳥繼續道:「我第一次和他分開這麼長的時間,但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想他。我甚至不知道,是我在想念他,還是我腦子裡別人留下的種子在讓我想他。」

  黃瀨:「……種子?」

  「抱歉,因為涉及到了別人,所以不能跟涼太解釋。」

  他雖然還是一副很介意的樣子,但仍然道:「沒關係。只是,我還是覺得,小白鳥在小赤司的事情上總是想得太多了。」他說,「認識了很長時間的人,一起長大的人,就算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但也已經達成和解,哪怕只是朋友,又或者只是『認識的人』這樣的身份,想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以嗎?」

  「嗯?」

  「和征十郎成為普通朋友的關係。」

  黃瀨啞然。他只是了解甚少的局外人,但也覺得,以白鳥和赤司之間的羈絆,赤司恐怕沒辦法真的和白鳥做普通朋友。就算是白鳥自己,認識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目標,開始了新的人生,但是真的能坦然地、毫無顧忌地把赤司和誠凜的隊友們、班級的同學們劃等號嗎?

  「嘛,總之,」他道,擺出個笑臉,戳了戳白鳥的臉頰,「不管有什麼要煩惱的事情,都等到從夏威夷回來後再說吧?」

  白鳥在夏威夷的拍攝工作只兩天就結束了,北野又請攝影師給黃瀨拍了幾組照片,打算收納到黃瀨下一本寫真集裡。兩個人的合照也有,雖然大概率不會在單人寫真集裡收錄,但北野說以後也許會用得上。

  之後經濟團隊和攝製組按原定計劃回日本,黃瀨給北野打了申請,把他和白鳥的機票改簽到兩天後,留出的這兩天時間是兩人沒有任何工作安排的小假期。當晚他就迫不及待地搬進更有情調,當然價格也更高的度假旅館裡。

  套間採光很好,窗簾拉開就是面向大海的落地窗,附帶的泳池在落日餘暉里閃閃發光。

  黃瀨陷進帷幔下的大床里:「阿拉——只有一張床啊——」他發出苦惱的聲音,「小白鳥會不會對我做些不好的事吧?」

  一副好像這房間不是他訂的樣子。

  白鳥笑了一下,伸手推了一把壁爐後面的木牆,隱形門推開,露出另一個房間。

  黃瀨掃興,手肘撐著床:「什麼嘛,小白鳥原來來過這裡啊,我還以為可以逗逗你呢。」

  「小的時候來過。五歲左右。」白鳥道,「內飾變了很多,以前這裡還不是隱形門,但大的格局沒變。」

  「這樣。和小赤司?」

  「不,和雙親。」

  「家庭旅行啊,」黃瀨感嘆,「這麼說起來,像是氛圍很好的家庭?」但他見過宋教授,也從白鳥的形容里感受過她父母間緊張的關係,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果然白鳥道:「那是唯一的一次。媽媽提出的。」她想了想,「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她的抑鬱症大概好轉了一些,是想要修復家庭關係吧。」

  那年宋教授和白鳥父女一起來了日本,探望丈夫這邊的親戚,這是除了白鳥上次住院外,她印象里唯一一次母親來日本,但那次訪親因宋教授和公婆緊張的關係戛然而止了。白鳥家雖然有些混血的基因,但說到底是非常傳統的日式家族,這一點在白鳥的祖母身上體現得最為徹底。她向來對宋教授這個不肯改姓的外籍兒媳不滿,在白鳥凜還沒斷奶時就去外地工作更是加劇了嫌隙,於是甫一見面,她就當著白鳥的面責備和挑剔兒媳,用那種居高臨下古板刻薄的語氣,說,已經結婚的人,穿這麼過高的鞋跟太不像話,沒有身為母親的樣子。第二天宋教授專程去買了更高的鞋,沒有在玄關處脫鞋,而是直接穿著進了和室,鞋跟在木地板上落下的聲音像挑釁一樣把說教都刺了回去。

  總之,在日本的停留時間被迫縮短,假期剩下的時間,宋教授就提出,反正免簽,要不要來夏威夷度假——白鳥到現在這個年紀才想明白,那時宋教授確實是抱有很大的誠意去改善疏離的夫妻關係,也是認真地想要承擔母親這個角色。

  黃瀨道:「她失敗了。」

  「是的。到夏威夷的第二天她就提前回美國了。」

  「工作很忙碌呢。」

  「不是那樣,」白鳥頓了一下,「是我跟她說,我不需要她這麼做,她這麼做沒有意義。」

  黃瀨愣了一下:「為什麼?小白鳥,不是應該很期待嗎。」

  白鳥沒回話,望著落地窗外的海出神,似乎也在回憶。

  「小白鳥?」

  「……那個時候,」她略有些艱澀地道,「有人跟我說,父母為了我,很辛苦地在勉強自己和犧牲自己,我是他們的責任,也是他們的負擔——大概是這種話。」

  黃瀨先是怔住,然後猛地看向白鳥,眼神漸漸變得難以置信。

  ——「為什麼,會有人,對五歲的孩子,說那種話?」

  白鳥沉默的間隙,黃瀨緊跟著問:「小白鳥那個時候已經認識小赤司了,是不是?」

  白鳥飛快地道:「不是他。」

  「我當然知道不是小赤司,但是,那也是和他有關的人——」什麼都明白了,什麼都通順了,過去黃瀨無法理解的白鳥對赤司畸形的、病態的、獻祭一般的寄生。

  「涼太。」白鳥打斷他,「都過去了。」

  旅館如今的軟裝已經煥然一新,完全看不出曾經的樣子,確實是過去了很久了,久到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法彌補。

  白鳥也不知道,如果那次家庭旅行能夠最終成行,她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大概率她的父母也許還是會漸行漸遠,畢竟他們的確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因為短暫的愛情試圖碰撞,最終也還是要失敗;但也有可能,微小的可能,每天回到家裡,面對的不是家教和保姆,不是儲蓄里虛長的零花錢,而是一個家庭。

  她的人生,在她對所有的一切都一無所知的時候,被強行推入另一個軌道。

  「擁抱。」黃瀨坐在床上,向白鳥張開懷抱。

  「謝謝、但是不需要了。」

  「誰說是要給小白鳥擁抱啦。」黃瀨道,「女朋友小姐來抱抱可憐的涼太吧。」

  他伸手去拽白鳥,白鳥笑著揮手往後推,退到地毯邊緣時因為微小的高差踉蹌了一下,然後被黃瀨一把拉到了床上,在彈性極佳的床墊上彈了兩下。黃瀨和她面對面側躺著,他的臉近在咫尺,金色的碎發後琥珀色的眼睛專注地望著她。

  「很多事情還不習慣,也有很多事想不明白,我知道喲。」他伸手整理白鳥亂掉的頭髮,「但是沒關係,這是小白鳥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來。」

  「……嗯。」白鳥笑了。

  白鳥慢慢轉身平躺,望著天花板上棕櫚編織的裝飾:「還沒跟你說過。「

  「『謝謝』嗎?——無聊,說過很多次了哦。」

  「不一樣的。」

  這段時間,因為「坦誠」的約定,好像越來越習慣和黃瀨傾訴,無論是日常的瑣事,難以啟齒的心事,甚至是一些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事情。這次也是,好像非常自然而然地,就把過去的事情告訴了他。

  「這種,總是能夠被人接住的感覺,真的太好了。」白鳥說,「謝謝你,涼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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