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邦秀德戰（六）

  正邦秀德戰（六）

  小金井最終被確診了腦震盪，醫生開了一些鎮靜和改善自主神經功能的藥物，囑咐他近期靜養，不要過度操勞，別做強度大的運動。白鳥準備聯繫小金井的家長把他送回家，找他要家人的聯繫方式時，看見小金井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像只討食的貓。

  小金井：「現在趕過去，還能趕上下半場。」

  白鳥：「醫生說了你要靜養。」

  「我知道我去了也幫不上忙，腦子昏昏地打不了球，就算腦子清醒的時候，做得也沒有火神和黑子好。」他很認真地道，「但是，就算我能做得只是在場邊坐著，只是為大家加油也行！」

  「可是你現在也不能大聲喊啊。」

  「那就什麼都不做也行，贏了也好，輸了也好，我真的很想和大家一起迎接結果。」小金井完全顧不上什麼前輩威信了，「拜託拜託。」

  白鳥皺起眉，看著他，一秒、兩秒——

  她嘆了口氣：「戴上帽子我們走吧。」

  他們坐上回體育館的車沒多久，降旗的視訊電話就撥過來了。板凳三人組的大臉塞滿了屏幕，緊張地詢問小金井的情況，白鳥說沒什麼大礙後，三個人這才轉換了攝像頭給白鳥和小金井直播比賽。

  

  小金井看了幾眼，車子顛簸，他又想吐了，只好改成白鳥看視頻，給他複述情況。

  「現在雙方都還沒有進球，僵住了。」

  「哦！那先進球的第一方，恐怕就要掌握節奏拿下第一節了。」

  「是的——額。」白鳥僵了一下。

  「怎麼了怎麼了！」

  過了會兒白鳥才放鬆下來：「秀德先進了一球，不過我們很快回敬了。」

  「Nice！絕不讓出主動權，沒有讓他們把節奏帶走！」

  怕小金井情緒起伏太多，白鳥的轉播總挑揀些好的地方說，比如己方是怎麼怎麼進的球之類的，如果暫時陷入劣勢，就等局勢迴轉後再告訴他。

  小金井才開始聽得津津有味，後來也意識到，白鳥沉默的時間好像越來越長了。

  他偷看她一眼，臉色好像也變得很差。

  小金井忍不住了：「白鳥，我能承受得了！現在怎麼樣了請告訴我吧！」

  「嗯……」白鳥摘下耳機，揉了揉眉間，「不用擔心。至今為止，還沒有超過我們賽前的預測。」

  小金井瞠目結舌：「真的假的，那就是說——」

  「是的，哲也和tiger逼出了綠間的全場三分球。高尾的眼睛對哲也的傳球影響也很大。」

  小金井喃喃道：「竟然真的有高中生能投的出全場三分，他是什麼樣的怪物啊。」

  不過誠凜既然預測到了，就不會沒有相應的解決辦法，小金井追問道：「火神和黑子現在？」

  白鳥搖頭：「暫時還不行。」

  她把耳機拔下來，點開外放：「現在是半場休息時間，氣氛很不好，前輩說點什麼來活躍一下氣氛吧。」

  小金井就說他檢查過了，身體倍棒，現在就差一條馬路了，馬上跟大家匯合。氣氛熱絡了一陣，但很快又沒人說話了。

  麗子掙扎著想要鼓舞士氣：「那個，大家！如果等一下贏了，我就每人……『親』一下，怎麼樣？」

  「監督，」日向的聲音傳過來，「別再說傻話了。」

  「那，那就讓……白鳥『親』？」

  眾人心中浮現青峰的臉：「都說了不要再說傻話了！！」

  不過這麼一折騰，總歸比之前的氣氛好。白鳥想了想，湊近手機道：「其實想獲勝很容易。還記得資料嗎？」

  小金井配合道：「嗯嗯！等一下衝進秀德的休息室，先一腳踢爛綠間今天的貍貓信樂燒，找黃瀨要一張miyumiyu的簽名給宮地，蟑螂玩具丟給大坪。秀德的主力一下子就解決了三個，我們贏定了！」

  「說得對，」黑子的聲音，「就算分差拉到了一百分，說不定最後一秒，也會有流星砸中對方的休息區呢？」

  日向：「別用那張臉那麼一本正經地胡扯啊！」

  土田：「果然還是讓他們集體拉肚子更靠譜吧。」

  降旗：「誒……我還是感覺小金井前輩的提議更可靠一點。」

  「是是，」河原道，「我觀察綠間的那個信樂燒很久了，總感覺腳感超好，忍不住好想踢一下。」

  日向：「還真的給我討論起來了！」

  不過這麼一鬧，後半場反超就顯得沒那麼不切實際了。

  「嘛，不管怎麼樣，先把比賽打完，有什麼想法等到結果出了再說！」日向拍拍手，「在那之前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倒下之前竭盡全力！！」

  有人小聲嘀咕：「意思是比完賽就可以踢綠間的信樂燒了嗎？」

  日向：「——閉嘴！！！」

  雖然沒有一個人說出口，但其實誠凜的每個人都知道，筋疲力盡的二年級已經沒什麼能做的了，剩下的，是「賭」和「等」。

  和秀德的這場比賽，他們已經討論和準備了很久，但無論怎麼安排戰術，做出無數個假設，最終他們意識到，如果不能攻破綠間和高尾，誠凜就不可能贏。

  誠凜賭他們能做到，於是他們一直在等兩個突破口出現，分別突破高尾的眼睛和綠間的三分球。

  籃球出手，破空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砸到了籃筐的沿上，在籃筐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懸而又懸地掉進籃筐。

  是很正常的情況，但因為投球的人，就有了特殊的意義。比賽場上響起了議論聲。

  黃瀨驚訝道：「小綠間竟然會投出這樣的球？」

  白鳥、青峰和小金井回到體育館，一樓的運動員入口已經上鎖，只好到二樓的觀眾席看比賽。他們進來的時候剛好撞見這個投球，因為笠松、黃瀨和桃井正站在通道口處，於是也一併撞上了他們三個。

  白鳥緊接著就聽見黃瀨提起綠間的名字，激動道：「你說這球是綠間投的？」

  「小白鳥，你回來啦。」

  白鳥追問：「是綠間投的？」

  桃井解釋道：「確實是小綠投出來的球哦。剛才火神君起跳想要蓋帽，雖然沒有成功，但是手指應該還是碰到球了。」

  白鳥握緊扶手，長舒一口氣。

  「太好了，終於等到了。」

  第三節開始，誠凜終於等到了，第一個突破口。

  笠松嚇了一跳：「『等到了』是什麼意思？你們是在等火神跳得夠高，然後蓋帽？」語氣像是在面對瘋子。

  「是的，」白鳥道，「因為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因為是tiger不是別人。」

  笠松是非常有經驗的選手和隊長，他迅速就明白了白鳥為什麼這麼說。

  綠間這種風格的選手，短板其實非常明顯，大概是他性格的原因，他的行為方式往往非常好預測。

  第一，綠間不會向別人傳球；第二，他拿到球後一定會優先去外線區域選擇三分球，而且沒有完全把握絕不會投球；第三，只要他在場，就相當於昭示了秀德其餘四人的最終傳球方向，得到奇蹟的世代的一員就代表著鎖定了未來三年的核心，這一點，笠松是很清楚的。

  但是，綠間雖然短板明顯——這一點他自己大概也很清楚——但他從來不是一個人站在場上。過去的帝光有多恐怖就不必說了，現在的秀德，秀德在東京區素來有最強內線的稱呼。雖然外線薄弱，但綠間正好可以填補空缺，並且還有高尾架起中間的橋。

  綠間來到秀德不是輕易的決定，而是縝密分析後的結果，每一個隊友都是綠間精挑細選過的，能夠最大程度上發揮出他的價值。這就是綠間真太郎的盡人事。

  笠松早就看出來上半場時，誠凜在秀德發力後完全是在做困獸之鬥。海常雖然輸給過誠凜，但這不代表海常比誠凜要弱，譬如現在，如果場上的是海常和秀德，絕對不可能是這樣一面倒的情況。

  奇兵黑子被完全克制，王牌火神還沒有成長到黃瀨的地步，最重要的是，誠凜沒有小堀浩志那樣可靠的中鋒。誠凜現在的中鋒水戶部身高體重都不夠，甚至對中鋒的打法也沒有那麼得心應手，他是在木吉離隊後無奈從前鋒轉成中鋒的。在面對秀德這樣的勁旅時，誠凜的籃下仿佛無人之境。

  所以說，誠凜別無選擇，只能指望一些在其他隊伍里類似奇蹟的事情，但偏偏這個事情，在誠凜不是完全不可能。

  現在在場上大放異彩的這個人，拋開他的皮囊，只看內里，他的神經系統、四肢長度、骨骼的寬窄、肌腱的長度和韌度共同打造了一具天生適合跳躍的身體。

  「上次比賽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黃瀨若有所思，「不亞於奇蹟世代的天賦的跳躍力。」

  那個搖搖晃晃倒進籃筐的投球只是一個開始，之後，綠間射出的球一次又一次大失水準，撞到籃筐邊緣，彈到籃板上，直到最後，火神再次躍起，大掌舉起來狠狠地拍了下去——

  絕殺！完美的蓋帽！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誠凜的活路來了。白鳥旁邊的小金井本來因為身邊有兩個氣場強大的奇蹟的世代而蔫了一點，現在也抑制不住地瘋狂鼓掌。

  白鳥對火神的情況很清楚，雖然也驚喜，但完全沒到小金井的失態程度，她轉過頭正想要勸勸腦震盪患者平和心情不要太激動時，瞥到了青峰。

  白鳥愣住了。

  青峰大輝目不轉睛地看著球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