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離析（一）

  分崩離析（一）

  校園祭結束，正式恢復訓練，此時全中聯賽的預選賽迫在眉睫。時間緊迫，總教練白金耕造全權負責接下來的訓練。

  黑子哲也第一次見到白金耕造，這位看起來和藹實際上卻很恐怖的總教練宣布了三件事：

  第一，白鳥凜作為保健員被正式介紹給籃球部的所有人；第二，按照慣例，正選和部分一軍選手將在七月去夏威夷集訓；第三，因為虹村的私人原因，二年級的赤司接替他，正式成為新一任的隊長。

  赤司擔當隊長後沒多久，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紫原和綠間因為誰投籃而引發的爭吵，為了解決矛盾，黑子青峰黃瀨和紫原綠間赤司在訓練後組了一場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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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子組勢頭大好時，青峰和黃瀨又因為黑子的球到底是傳給誰的起了衝突。看到這兩個人大打出手的樣子，雖然比賽沒有結果，但確實讓紫原和綠間意識到爭吵的行為有多愚蠢，算是解決了這件事情。

  不過，這場加賽、再加上過多的訓練任務，沒有經歷過白金魔鬼訓練的黑子因為不適應開始嘔吐，白鳥幫他扎了幾針止住噁心的感覺，然後送他去了保健室。

  白鳥回來的時候，青峰和黃瀨還在僵持不下，白鳥出現在兩人中間喊了暫停：「青峰同學請跟我來。」

  被打斷的青峰語氣不善：「幹什麼？」

  「剛才因為和黃瀨同學撞到摔了一跤吧，我需要檢查一下，青峰同學。」

  「哈？」青峰皺起眉，「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我怎麼會有事。」

  白鳥強行把他拖到了角落的休息區：「職責所在，還是請讓我檢查一下吧。」

  白鳥蹲跪在地上捏了捏青峰的小腿，忍不住在心裡驚嘆，好厲害，這樣恐怖的爆發力和肌肉力量，真的是初中生可以擁有的嗎。

  而青峰，他一低頭就能看見以白鳥這種順服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瑩白的手指和他小腿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觸感柔軟，溫度微涼。

  啊，這可怎麼辦，忍不住就會有不太純潔的聯想啊。

  「喂喂喂，」青峰乾脆地說出來了，「赤司真的不介意你做這些嗎？」

  白鳥擡起頭看他，臉上有一絲疑惑。

  這下就更要命了，從這種俯視的角度看白鳥這張精緻又冷淡的臉。

  「你還要捏多久，」青峰把腿從她手裡撤出來，「老子都快被你捏硬了。」

  白鳥站起來：「恭喜，青峰同學沒有受傷。但是以後請注意不要勉強自己的身體做超負荷的動作。」

  「說過了我不會有事！而且，你還真是無趣，還以為你會尖叫到跑去找赤司告狀呢。」

  「這樣了話，青峰同學會害怕嗎？」

  青峰想到就說了，沒有考慮過後果，被白鳥一問就跟著想了想：「倒不如說，我覺得你不會告訴赤司。」

  他說得沒錯，籃球笨蛋的野獸直覺在這方面也意外得靈敏。

  「為什麼這樣認為？」

  「你這傢伙，雖然完全不喜歡赤司，」青峰說，「但很怕他會離開你吧，任何可能會讓他感到厭棄的事情你都不敢冒險。」

  被戳中心事的白鳥沉默。

  「我真的很好奇，校園祭拿了第一名之後，你對赤司說了什麼？恐怕不是告白吧。」

  白鳥沒有慷慨到滿足他的好奇心，既然他提到了校園祭，白鳥索性就直接問了，這本來也是她今天故意找上青峰的真正理由：「那天是你嗎？」

  「哈？」

  「迷宮裡。」

  白鳥盯著青峰的眼睛，一秒，兩秒，但青峰表情除了更加迷惑以外沒有改變，眼神也沒有閃躲。

  黑子同學說，青峰是非常坦率的人，非常不善於撒謊，在撒謊時會習慣性地看向別的方向。

  白鳥很相信黑子觀察人類的成果。

  那麼，那一天，就是黃瀨了。

  白鳥看向在籃球場另一邊乾脆利落投籃的漂亮模特，聽說是才接觸籃球沒多久的初學者，進步的速度恐怖，僅僅兩周就被破格提拔進了一軍。

  好像是察覺到了白鳥的視線，也可能是一直在注意著白鳥和青峰這邊的動靜，黃瀨看了過來，露出雜誌上千篇一律卻廣受追捧的笑容，金色的耳釘反射著體育館的燈光。

  「青峰同學撒謊的時候會避免眼神接觸……那，黑子同學，請問黃瀨同學在撒謊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呢？」

  「黃瀨君是模特，性格也很矛盾，」黑子當時這樣回答她，「他看上去很好相處，實際上只認可有能力的人，因此非常難以接近。」

  「這樣嗎？」

  「是的，所以，黃瀨君是習慣性表里不一的人，如果他想要撒謊，沒有人能夠發現。」

  隔天有帝光二軍和原田中學的練習賽，為了保證勝利，帝光的傳統是會派遣一軍輔助比賽，青峰、黃瀨和綠間就被白金教練點了名，白鳥和桃井隨隊。

  在去時的車上，桃井給白鳥看了她搜集的對方的情報。

  白鳥：「這麼看，桃井同學非常恐怖呢。」

  桃井流淚：「小白不要這樣說我啊。」

  白鳥：「沒辦法，這麼短的時間裡，詳細得過分了。」

  坐在前面的黃瀨回過頭來：「最近小赤司好像經常讓小桃子做這種工作吧。」

  「嗯！」桃井點點頭，「我好像，很適合這樣的工作呢。」

  「不愧是小赤司啊，」黃瀨感嘆，「聽說小黑子也是這樣被小赤司發掘的？」

  青峰迴答：「赤司和哲談話之後，哲就開始misdirection的訓練了。」

  綠間也補充了一句：「赤司之前覺得隊伍戰鬥力不足，需要一個這樣的第六人做協調，然後，黑子就出現了。」

  黃瀨道：「小白鳥，與其說小桃子恐怖，不如說小赤司恐怖吧。和這樣聰明的人在一起，不會感到有壓力嗎？」

  被他這樣一問，白鳥感到周圍的視線都匯聚了過來，就連坐得不遠的二軍同學的眼神都飄了過來。

  是故意把話題引到這裡的啊，黃瀨同學。

  白鳥的聲音很平靜：「征十郎他，從來沒有要求過我成為什麼樣的人。」

  只是，人們只會允許，像「白鳥凜」這樣完美的人，才能和「赤司征十郎」這個名字一同被提起。

  「我反而覺得，做這麼受歡迎的黃瀨同學的女朋友壓力更大呢。」白鳥道，「不過，再有壓力也要迎難而上啊，誰會捨得離開黃瀨同學呢。」

  在她說話的時候桃井的臉色就變了，想要阻止她說完，但沒有成功。

  黃瀨和灰崎的那一戰剛剛過去不久，那位黃瀨的前女友是在在座除了白鳥之外的所有人的注視下，挽著灰崎的胳膊一起離開的。

  轉學生身份給了白鳥毫不知情的藉口，她用一副天真、無知無覺的表情，在黃瀨的傷口上撒鹽。

  黃瀨反而笑了。

  比賽結果當然是帝光的勝利。

  是徹徹底底、壓倒性的勝利，到了後半局，原田中學的人幾乎已經完全放棄了勝利的希望，麻木地移動著。

  青峰大輝在這場比賽中，表現出了令隊友也震驚的能力。

  整場比賽，他一個人，拿到了70分。

  「啊嘶——白鳥！你這個瘋子！」

  突然爆發的、超出同齡人的能力讓青峰本人也感到不適應，比賽結束後原本有些落寞地站在球場上，卻被突然出現的白鳥拿針扎了一下。

  「青峰同學請清醒一點，」白鳥皺著眉看他，「我昨天說過了吧，你不可以勉強自己的身體做超負荷的動作。手肘還好嗎？」

  被她這麼一說，青峰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點點手肘的疼痛。

  青峰不耐煩道：「過會就好了。」

  「不可以，放任這些小傷痛的積累，遲早有一天會摧毀你的職業生涯。」

  對著一個初中生提起「職業生涯」嗎？青峰愣了一下。

  這個白鳥，簡直比他自己還肯定青峰大輝日後會長久地在籃球這一領域繼續行走下去。

  白鳥回頭看了一眼桃井，她還在和原田中學的經理禮儀性社交，於是決定自己去原田中學對面的便利店給青峰買冰袋，走到半路被黃瀨叫住了。

  「小白鳥，等一下！」

  「黃瀨同學？」

  黃瀨哭喪著臉：「剪刀石頭布又輸了啦，他們讓我來買飲料。」

  這是常態了，白鳥點點頭，對黃瀨涼太在帝光籃球部被壓迫的日常見怪不怪。

  白鳥拿到冰袋後，在冰櫃旁等待黃瀨選完飲料。

  「有點在意呢，」黃瀨忽然道，「小白鳥今天在車上，好像是在故意針對我吧。」

  白鳥看著牆面上張貼的新品海報：「黃瀨同學，既然本來就知道原因，就不要裝作不知道來試探我了。」

  黃瀨低聲笑了笑：「是嗎？」

  「因為你是有意把話題引到那裡的，加上之前在迷宮裡的行為也讓我感到困擾。」白鳥的聲音平靜地像在說喝可樂還是雪碧這樣的小事，「請黃瀨同學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好直接啊小白鳥——」黃瀨睜大眼，又笑起來，「因為之前有點生氣嘛，才一年不到，小白鳥就把我完全忘記了，所以也想要看到你被激怒的樣子，結果失敗了，怎麼說，感覺有點挫敗呢。」

  「而且，現在的小白鳥，的確讓我看得很不爽，好像沒有情緒的假笑機器一樣，」黃瀨用輕快的嗓音說著殘忍的話，「忍不住就想要把你臉上的笑容撕碎。」

  白鳥終於皺起眉，原本有些渙散的視線聚焦在黃瀨臉上。

  一秒，兩秒。

  她伸出手扯了一把黃瀨的耳釘，模特終於破功，忍不住吃痛叫起來。

  白鳥道：「黃瀨同學這種每天帶著面具生活的人，是怎麼好意思說別人假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