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2024-09-14 12:11:59 作者: 辣雞上帝

  第 35 章

  砰!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跟上跟上!」

  「斷球!」

  「傳球啊!」

  「歡迎回來,福山瞬。」

  球場上踢得熱火朝天,一個白人男選手跑在福山瞬左側,似乎很有閒情逸緻地跟她聊起來:「空窗三個月還能跟上訓練,不簡單啊。」

  白人男:「不過,回來一個月了,三十天,聽說你還沒贏過比賽啊?」

  球離他們很遠,人群的關注點也在球的方向,所以他才肆無忌憚地繼續對著福山瞬說:「雖然過去你還不錯,受了傷剛出康復期不適應也可以理解,不過,三十天,一次球也沒贏過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啊?」

  編了一天彩色小辮子的女前鋒慢下腳步,向兩邊轉了轉頭,開始調整位置,向後方緩慢移動。

  「不說話?哈哈哈,我理解我理解,輸球的滋味很不好受。」白人男警覺的跟著環顧四周,皺起眉頭,一邊跟著她跑位一邊繼續說,「從高處墜落確實需要一些勇氣來接受,尤其是沒有天賦的人。」

  女前鋒終於擡起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白人男好像得了什麼鼓勵,哈哈大笑,說:「不是嗎?如果是真的天才,三個月也不算什麼的吧?」

  「所以呢?」

  白人男:「福山瞬,福山瞬,你也是個蠻執著的人。」

  白人男:「說不清未來的傢伙就不要踢足球,還是RE·AL這種只會付出無謂的代價而已。」

  白人男:「所以……」

  黑白光條突然滑過面前,下一個瞬間,一聲穩重的咚響,他眼珠向下轉,瞳孔一縮,一顆足球像是水母般正緩緩從對方的腳尖彈起。

  「再怎麼樣,」女前鋒帶球向前,留下這樣一句話,「也輪不到你來對我說這句話吧。」

  眼見她就要衝到球門,白人男急忙上前阻攔,被福山瞬假動作一晃狠狠撞倒在地,不等大腦感受到劇痛,對方已經左腳射門。

  「GOAL!1比0,比賽結束。」

  隊友們歡呼起來跑過來跟她擊掌,福山瞬開心地跟大家擁抱拍手,最後高高跳到糸師冴身上,幾乎是跨騎在他的前胸,摟著他的脖子低頭誇讚道:「傳得好!冴!果然你還是踢中場最合適了。」

  糸師冴已經不會對福山瞬做無意義的反駁了,穩穩單手托住她,空出一隻手豎起大拇指:「射得好,瞬。」

  其實有一點那個白人男說對了。長時間的受傷休養給足球青訓生帶來的影響十分巨大,她的傷腿,身體運動機能,反應力,都讓她在這群天才里難以立刻恢復地位。這場比賽的確是福山瞬回到RE·AL青訓營之後贏的第一場比賽。

  從那以後,受傷空窗期的debuff好像從福山瞬身上憑空消失了一樣。她就像受傷之前一樣,在各種大大小小的測試和比賽中取得優異成績,用難以想像的速度將落到末尾的排名刷到前二十,前十,前八,前五,前三。

  RE·AL青年隊早早結束了對她的考察,等福山瞬十六歲時,已經和RE·AL青年二隊的正式隊員們踢過好幾次練習賽了。

  而也是在這一年,福山瞬和糸師冴到了年紀,從青訓營分別搬進了男足和女足訓練營,雖然在同一個城市,但對於這些青訓生們來說仍隔著相當的距離。

  實在想要見面的選手也會選擇在休息日碰面或者乾脆請假,不過訓練任務繁重,大家又都處於事業上升期,所以大部分人只會擠出一些休息時間來趁機打電話。

  比如吃晚飯的時候。

  福山瞬:「聖誕節快到啦,冴你有安排嗎?」

  她有自己的手機,所以可以坐在食堂里,一邊和朋友吃飯一邊跟糸師冴打電話。

  「不回家。」

  「好獨立,我不行誒,我得回去呢。怎麼辦,不能約會了。」福山瞬鼓鼓臉蛋,把吃完的餐盤撥到一邊,趴在桌子上對手機抱怨,「好久都沒見面了。」

  糸師冴用的是訓練營的座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有滋滋滋的雜音,所以顯得他平靜的語氣格外冷漠:「嗯。」

  福山瞬:「混合賽記得給我帶禮物噢。」

  十六歲以後分家了的男女足青訓並沒有取消混合賽,只不過是從一月一次的男女足變成了三個月一次,稍微帶上了一些放鬆娛樂的意味。每三個月,兩邊的青訓選手會集合到指定體育館,參加這場為期三天的比賽。

  「知道了。你的腿感覺怎麼樣?」

  「保持得很好。」福山瞬拍拍受傷骨折、讓她在醫院待了三個月的左腿,想起什麼,炫耀道,「可能是因為我用的藥很貴,還不花錢,哈哈哈。」

  糸師冴由衷地說:「我也覺得。」

  因為福山瞬現在用的藥雖然價格極其昂貴,但是由青訓營提供的。

  自從福山瞬升到RE·AL青年二隊踢了第一場比賽開始,在RE·AL青訓營福山瞬就可以享受昂貴的藥品和醫療服務,不需要掏一分錢。而升入青年二隊才過了短短一年的時間,教練就已經開始要她多去和青年一隊訓練了。

  這種乍一看很特權階級實際也確實如此的福利,由青年隊主教練和經理特批。全都是為了留下福山瞬。

  這位西班牙甚至半個歐洲公認的「新人王」。

  「嗯,巴西和法國那邊都有跟我聊過。」福山瞬手指繞著發梢打圈圈,回憶道,「還有英國、阿根廷、義大利……都有發來郵件,我還沒仔細看呢。」

  朋友:「紅透半邊天啊你,這麼多頂級球隊都來挖。」

  福山瞬坐起來,支著腦袋想:「巴西上次世界盃拿了冠軍,但阿根廷成績也不錯,英國給的條件也很有吸引力,法國那邊……」

  朋友:「打住!少給我炫耀!」

  「糟糕,被聽出來了。」福山瞬誇張地捂住嘴。

  糸師冴:「你不留RE·AL?」

  「還沒想好呢。」

  朋友:「反正誰想從RE·AL手裡買下你,都得出大血。」

  「冴呢,你要去哪個隊伍?」福山瞬問,「千萬別說日本啊,我會嘲笑你的。」

  糸師冴這樣的中場,去日本多可惜啊。

  「沒想好。」糸師冴說,「教練找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之後,朋友嘖嘖兩聲:「我當時萬萬想不到你倆能談戀愛。」

  福山瞬疑惑:「為什麼?乾淨漂亮的亞裔男生是我的取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糸師冴看起來不像能談好戀愛的樣子。」福山瞬縱橫情場多年的朋友說,「像那種就算給他十年慢慢磨,也只不過會從糟糕的男朋友成長為一般般的男朋友,他像是那種人。」

  不用像了,他就是那種人。

  除了足球以外的事情都不擅長的人。優點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會踢足球。

  福山瞬覺得有意思,咯咯笑起來。

  「而且快兩年了吧,這小子明顯一點浪漫都不懂。」朋友說,「別的不說,這是你們這一年第幾次打電話?」

  「太忙啦,沒時間嘛。」

  「那你倆見過幾次面?」

  不用數,混合賽辦過幾次就見過幾次面,除了比賽期間這兩個人就沒有專門出去玩過。

  哈嘍,你們是在談戀愛嘛?網戀都比你倆聯繫多。

  「而且就剛才那通電話,全都只是你在提要求,你自己想想,要求以外的事他什麼都沒做過吧?」

  福山瞬皺著眉頭想了想,不確定地說:「好像是……」

  「談戀愛就是要動腦子談才對,這小子只是在當一條聽命令的狗,連自己搖搖尾巴都不會,有什麼可談的啊。」

  「聽命令的狗——聽起來蠻不錯呢。」

  「打住打住,我可不是在幫他說好話。」朋友說,「要我說,你談戀愛的選擇多的是,幹嘛找他啊,上次那個法國的後衛,德國的邊鋒……誒你還記得戴維德嗎?除去雜七雜八的恩怨,那小子其實也不錯。」

  「戴維德啊,其他方面還好,」福山瞬想起來了,食指點點唇角,歪頭略微一思考,笑了,「他不行啦,哈哈哈,他膝蓋太脆弱了。」

  朋友心有靈犀:「一腳就踢壞了是嗎。」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大笑起來。

  旁邊桌吃飯的人收拾東西離開,距離拉開後,其中一個小聲說:「Shit,兩個神經病!」

  另一個催促:「快點走吧,離那種人遠點。」

  到了混合賽那天,糸師冴跟幾個男足隊友一起,和女足這邊說好的隊友碰頭,卻沒看見福山瞬人。

  福山瞬晚了一會兒才到,神情有些恍惚,糸師冴遠遠叫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他跑過來抓住她的手臂,放大聲音:「瞬?」

  「啊?抱歉,剛剛叫我了嗎。」

  福山瞬回過神,特別興奮地給了糸師冴一個熊抱,抱著他激動跳跳:「知道嗎冴!我今天和世一中搭檔了!一隊的那個世界第一中場!我好開心!」

  她臉蛋紅撲撲的,兩隻蓮花色的眼睛像寶石一樣閃著光芒:「冴,你要快快升級,早點成為世界第一中場啊,新世代十一傑!」

  她現在好像又很正常了,只是精神有些亢奮而已。

  糸師冴細問之下才知道,RE·AL一隊的隊長,也就是世界第一中場看了福山瞬的一場比賽,聽說有其他俱樂部花大價錢挖人,而福山瞬的意向模糊不清,在教練的勸說下找了個空閒的時間,邀請福山瞬和青年隊一起,參加一隊她們的訓練。

  這本來只是RE·AL用來展示實力、釋放魅力吸引福山瞬的一點小甜頭,可以理解為領導畫的大餅給你先咬一口,並保證只要你好好努力,以後就能吃到全部。

  在打亂了順序的練習賽上,世界第一中場和福山瞬「恰好」分到了一隊,當了臨時隊友,搭檔踢贏了這場練習賽。

  而且臨走前,世界第一中場還誇讚了福山瞬,並保證她在RE·AL俱樂部期間可以享受跟一隊隊長同等的醫療待遇,將福山瞬本就很離譜的特權翻了幾番。

  福山瞬:「還記得我那些很貴的藥嗎?以後我會用最貴的藥。」

  牛死你了。

  算了,確實牛比。

  糸師冴默默豎起大拇指。

  看著日本男孩青澀俊俏的臉蛋,福山瞬想起來一件事,鬆開糸師冴並伸手:「我的禮物呢?」

  糸師冴從兜里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報紙,遞給她。

  「這是什麼?」福山瞬展開報紙,迷茫地看了兩眼。

  糸師冴把報紙翻到另一面,給她看。

  十分巧合的,最近沒有比賽,但這張報紙上同時有糸師冴和福山瞬的個人報導。其中一個標題為「新世代十一傑·天才中場」,一個標題為「青年一輩新人王」,分別在報紙的左下角和右上角,形成對應。

  福山瞬是個會喜歡並享受被吹捧簇擁的人,而兩個人的報導出現在同一個版面又有那麼些浪漫在,非常適合當禮物。當有人拿著這份巧合的報紙來給他看時,糸師冴就單獨留下了這一張。

  福山瞬的目光在報紙中間的一則「法國男足17歲的國腳」標題上停留一下,然後認真欣賞了欣賞報導上給自己配的抓拍射門圖,滿意收起報紙。

  混合賽很快開始了。

  福山瞬意外匹配到了青訓營前五的小隊,他們以前也踢比賽,只不過經常是在半決賽或者八強上碰見,第一場就對上還是頭一次。

  雙方隊員握手,然後散開找到自己的站位。比賽開始的哨聲響起後,球場上二十二個人隨球的路線和戰略進行移動。

  今天的比賽有點不一樣。

  糸師冴奔跑在球場上,將腳下的球朝他視野中最好的位置傳出去。

  很奇怪。明明是爛熟於心的站位,福山瞬踢前鋒,糸師冴中場,他指揮隊伍將球傳給有射門氣息的前鋒——大多數情況下這個前鋒都是福山瞬——然後射門得分。

  但今天不一樣。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甚至糸師冴在這次比賽前剛剛更新了自己的能力數據,但踢著踢著,場上的隊友們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操縱撥弄,不知不覺中,糸師冴反應過來時,他傳出去的球已經被福山瞬射入球門。

  射門,進球,射門,進球,射門,進球。

  那不像他傳出去的球,那是……他被奪走的球。

  被福山瞬奪走的球!

  怎麼……可能?

  等到比分被福山瞬一手包攬,跳到3比1的時候,這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等到糸師冴的心臟也為此怦怦直跳的時候,場上的最後一個選手也被籠罩進了這片陰雲中。

  福山瞬站在隊伍的最前方,一股無形的氣息從這位女中鋒身上散發出來,隨著比賽的進程而逐漸蔓延開來,形成巨大沉重的陰雲,覆蓋整個球場。

  整個球場都在她的壓制之下。

  這一刻,足球不再因福山瞬和隊友們配合進攻而射入球門,而是所有選手被福山瞬一人的氣勢牽引著,不由自主將球傳到她的腳下,就連同隊的前鋒望著球場,都難以置信地發現傳球給福山瞬才是這一球的最佳歸宿。

  是這一球,是下一球,是每一球。

  得分,得分,得分。

  比分跳到6比1。

  球場所有球員一片靜默,只有粗重的喘息聲混合著冷汗流淌。

  「演的吧……」糸師冴聽見身邊有人低聲說,「演的吧這,她幹什麼啊,突然神奇寶貝進化了?吃藥了吧?」

  那人的聲音中還有一絲顫抖。

  簡直就是,絕對實力的碾壓。在朝夕相處的隊友身上?

  對手叫停比賽,直接投降。

  以往這個時候隊友們都會跑過來慶祝,或者擁抱在一起,或者互相擊掌。但這次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後,人們遲遲沒有邁動腳步,而都驚疑不定地望著在場地中站著的獨自一人進了八球的女前鋒。

  這份遲疑和安靜,來源於恐懼。

  一種對拔地而起的高山巨獸仰望的恐懼。

  糸師冴站在她身後,胸膛因劇烈運動而上下起伏,汗水流過下巴滴到地上,明明很嫌棄汗水,他現在卻想不起來要擦一把。

  眼前的女前鋒,熟悉的髮絲,熟悉的側臉,也許三個月不見她長高了一些,但一切都是熟悉的。

  也是……陌生的。

  女前鋒轉過頭來,糸師冴雙腿像扎了根,動彈不得。

  福山瞬問他:「你在幹什麼呢。」

  糸師冴從來沒有聽過福山瞬用這麼冰冷的口吻跟他講話。

  女前鋒說:「這些日子,我們不見面也不聯繫的日子裡,你都在幹什麼?為什麼你踢成這個樣子?」

  福山瞬:「糸師冴,我不是來跟你踢這種水平的比賽的。」

  一瞬間,一股令人惶恐的涼意電流般從糸師冴的腰眼穿過脊髓刺入後腦,他整個人如墜冰窖,巨大的耳鳴伴隨對方的聲音像冰錐一樣刺入大腦。

  「新世代十一傑,青年新人王,過家家的東西。」她的表情甚至有一點扭曲,「我竟然跟這種東西浪費了這麼、這麼久的時間!」

  她兀自激動了一會兒,然後迅速平靜了下來,冷漠地說:「這不是我的錯。」

  場館裡空調吹過來的風格外冰涼。

  「到此為止了,冴。」福山瞬說,「讓開,我要去找總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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