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2024-09-14 12:11:28
作者: 辣雞上帝
第 17 章
今天Blue Lock的食堂格外喧囂。
繪心甚八沒在開玩笑,這場寫作專項訓練讀作福山瞬的遊戲的訓練得分真的影響選手的積分。在福山瞬恐怖的壓制下,有相當一部分人得分只是個位數,高分更不多,導致有些人拿到了前所未有的垃圾飯。
「納豆拌飯?這能吃?」
「菜?只有菜嗎?啊?」
「要命了,我要吃肉啊!」
諸如此類的哀嚎聲不絕於耳,直到福山瞬的身影出現在食堂門口,一切毀形象的奇怪行為嘎然而止,世界歸於正常。
上一秒還在為自己的納豆拌飯撕心裂肺的人,下一秒就穩穩將餐盤放到一邊,然後紳士地為福山瞬讓開位置,並問:「福山前輩好,來吃飯嗎?我來幫前輩端吧,前輩坐哪裡?」
一些吃完了飯離開的男孩,路過時紛紛向她問好:「福山前輩好。」
「大家好,有好好吃飯嗎?下午的訓練加油哦。」福山瞬來者不拒,全都熱情回應。
「前輩有空的時候可以請教前輩問題嗎?」
「當然可以啦,我最喜歡會主動提問的男孩子了。」
「請問瞬前輩,我可以和前輩練一對一嗎?」
「當然可以,你下午在訓練場嗎?等我去找你吧。」
不管是什麼聽起來就很麻煩的要求,或是無聊基礎的問題,她都熱情而親切地回應,而且替選手們考慮,完全不怕自己麻煩的樣子。
大姐姐柔情似水的笑臉大大安撫了選手們遭遇了一上午疾風驟雨的心靈,經歷過連番的打擊和失敗後,在充滿食物香氣、安全感十足的食堂里,那個絕情的斷球殺手形象悄然沉入腦海深處,大腦已經被好相處的瞬姐姐完全占據了。
不過當別人問到她坐哪兒吃飯,要不要一起時,福山瞬卻罕見地沒有立刻回復,而是伸著脖子環視食堂一圈,在人群中鎖定了某個人後,婉拒了對方。
「我想坐小凜他們那一桌呢。」福山瞬指了一下位置,「在那裡,辛苦弟弟把餐盤端過來啦。」
話沒說完,福山瞬已經擡腳走了過去,選手端著她的餐盤跟上去,邊追邊開玩笑地說:「誒,瞬前輩拒絕我,莫非是因為糸師凜更帥一點嗎?」
想跟糸師凜坐一起大概是因為他在訓練最後表現最好,選手知道,只不過想跟福山瞬多說兩句,男高的天賦技能嘴賤罷了。
誰知道福山瞬直接轉過身,揪了一下他的臉,邊笑邊倒著走路:「你也很帥啊。」
烏旅人懵了一下,本來坦蕩的心不明不白地顫動。而且這姐姐揪臉是真揪啊,挺痛。
只聽福山瞬接著說:「就是球差一點,以後要更加努力哦,會踢球的男孩子更帥氣。」
「……」烏旅人一言不發地在糸師凜旁邊放下餐盤,朝她鞠了一躬,頭頂著一朵陰雲離開了。
目睹全過程的潔世一等人:「……」
你說你招她幹什麼。
福山瞬挨著糸師凜坐下,拿起餐具的第一步就是分解自己的牛排要給他們幾個吃菜的分,被在座其他人聯手制止,連連保證真的吃得挺好的不需要加餐後才作罷。
「真的不要嗎?」福山瞬再三強調,「是因為你們表現好我才過來的,是給表現好的選手的獎勵,真的不要嗎?」
「我們表現好嗎?」潔世一捂臉,「最後還是沒有拿到射門分。」
他當時離射門區不近,只知道糸師凜踢中了球但射偏了,福山瞬說是運氣差,因此有些遺憾,隨口說:「凜你的運氣是不是全被二次選拔那回用光了啊。」
糸師凜沒說話,插了一塊牛排塞到想接話的福山瞬嘴裡,終於結束了這個話題。
「喲西!審判時間到!」蜂樂回舉起勺子,像大法官敲法槌一樣敲了敲自己的炒飯,「瞬姐姐!」
福山瞬迷茫擡頭。
「瞬姐姐明明是前鋒,為什麼一開始自我介紹是中場啊?姐姐騙人。」蜂樂回又敲勺子,「欺騙感情罪。」
他們一開始還真的以為她是中場呢,竟然一見面就玩弄弟弟感情,壞姐姐。
「誒,已經定罪了?申訴!」福山瞬舉起餐刀。
她說:「才不是騙人呢。我以前真的踢中場,現在也有表演賽的話也會踢中場。」
眾人質疑。
福山瞬:「而且想也是吧,Blue Lock是前鋒集訓營,為什麼要請中場來當助教啊,很容易就能猜到啊。」
哪裡容易了,教練想的什麼誰能說得准,萬一真的是找中場來訓練球場配合呢。
「誒,你們不是利己主義前鋒嗎,為什麼和中場配合?」福山瞬訝異道,「搶斷搶斷搶斷射門才是吧。」
你是這麼理解利己主義的嗎。
總感覺被喧賓奪主了。
福山瞬倒打一耙:「說到底,還是大家不夠關心我的原因。宿舍里通網,明明可以上網一搜就能知道的事情,我昨天查寢的時候卻一個人也沒提。」
說到這,她順手打了下凪誠士郎的頭:「我還以為大家會在看我的比賽呢。」
認真乾飯無辜被打的凪誠士郎:「……」
原來她那天晚上是生氣了才奪他手機的啊。
雖然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她說得好像也挺對的。蜂樂回眨著大眼睛想了想,痛快地認罪了:「對不起,瞬姐姐,我現在超關心你。」
凪誠士郎咬了一口青菜,嚼嚼嚼,咽下,慢吞吞開口:「唔,我也超關心你。」
少年臉上沒什麼表情,懶懶的眼皮半耷拉著,卻透露出一股執著:「我想知道瞬前輩的所有事。」
……
糸師凜站在廁所門口。
Blue Lock的廁所設計非常商務,男女廁所分布在洗手間的兩側,中間是洗手間,三個洗手池排列整齊,打著潔淨的白光,正對著門外的牆上,糸師凜就靠在那裡。
他在等人。
咔嚓。廁所門打開,福山瞬從裡面走出來。
見到糸師凜,她愣了一下:「凜?你這是?」
她一邊遲疑地打量糸師凜,一邊走到水池邊洗手。清澈的水流從水龍頭裡湧出,流進水池中發出沖刷的聲音。
糸師凜:「我在等前輩。」
「等我?」
福山瞬洗了手,抽了張紙巾擦乾,聞言有些驚喜:「你專門在這裡等我嗎,小凜?是有什麼不方便在大家面前說的話?」
哇哇哇,是青春期男孩子的秘密嗎?福山瞬有些激動,才當兩天姐姐,就已經有弟弟願意跟她敞開心扉,單獨交流小秘密了。
她隨手扔掉紙團,三兩步走到糸師凜面前,拉起他的一隻手鼓勵道:「我知道了,凜,和姐姐說吧,凜的一切都可以和我講。」
糸師凜瞥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決定這次先忍了,開口道:「前輩,上午最後那一球,不是運氣球。」
「什麼?」
「最後那一球。」糸師凜說,「沒射中,根本不是運氣。那個角度,和時機,憑你的速度完全有機會再斷我一次球。但你沒有。」糸師凜說,「前輩你,在我伸出腳的時候就知道那球踢不中了。」
糸師凜射門前,福山瞬曾有一個極其短暫的衝刺,但她在看了糸師凜預備踢球的右腳後就改變了主意,直接停下了一切行動。
她比糸師凜自己還要更早知道,他這一球踢不中靶心。
福山瞬無意識地摸索男生纖長的手指,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提這件事。
「為什麼要說那一球是運氣?」
「誒?」福山瞬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個問題,更沒想到他竟然會把這個問題問出口,卡了一下才結結巴巴地回答,「嗯……今天人很多嘛,而且大家都那麼拼命,最後卻失敗了,所以……」
她在保護青春期男孩子脆弱的自尊心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自尊沒有那麼廉價,用不著這種毫無意義的維護。沒踢中就是沒踢中,不需要運氣打掩護。」糸師凜不帶情緒地說,「前輩如果真的很想關心誰,就去找其他人,千切豹馬,潔世一,相信他們都會領你這份情。」
糸師凜:「我的目標,只有成為世界第一射手而已。前輩對我只需要做分內之事,別再做多餘的事情了。」
福山瞬張著嘴半天沒說成話,眨眨眼。
糸師凜自覺已經將意思傳達到位,從她手中抽出手,微微鞠了一躬,轉身準備離開。
與福山瞬擦肩而過之際,對方似乎想要挽留他什麼,同時轉身,不只是哪個動作彆扭了,下一秒,糸師凜右腿腿彎突然遭受一股精準的衝擊,身體頓時失去重心,連躲閃都來不及直接摔倒在地。
「啊!凜!沒事吧!」
耳畔傳來福山瞬呼喚,她跑到糸師凜頭旁邊蹲下,焦急地捧起他的臉蛋看了看,愧疚道:「抱歉啊凜,你走得太快了,我想跟你講話,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留住你。」
哈?
想留我?想留我不會張嘴說嗎?
糸師凜一米八的個子,摔一跤可不是玩的,雖然他在摔倒的一瞬間本能地雙手撐地,保護住了四肢關節不受傷,但手掌和膝蓋摔得很疼,晚上又要青一塊紫一塊。
一旁福山瞬還在那囉囉嗦嗦地說些沒用的關心人的話,明明是個頂級運動員,卻連路都不會走。糸師凜心頭一股邪火竄起,又被他狠狠壓下,但開口時聲音不免冷了三分:「前輩有話就說吧。」
躲開福山瞬的手,糸師凜撐起身體,想爬起來站立,頭上卻突然受到一陣下壓的力量,是福山瞬揉了揉他的發頂,她憂心忡忡的聲音隨之響起:「抱歉啊,凜,但是凜一副根本不想跟我交流的樣子,讓我也很苦惱呢。不管怎麼說,有交流的意願才是解決問題的基礎,對吧?」
她講話輕輕的,尾音微微揚起,像蘋果糖裹糖衣時拉出的尖,甜絲絲的,是那種寬容的甜味。
但那隻摁著糸師凜頭的手卻像鐵鉗子一般,壓著他的腦袋不讓起來,糸師凜想擡頭,甚至都辦不到。
他翻著眼往上看,視線越過福山瞬蹲著的膝蓋,滑落到胸前的粉色小辮子,再到一張一合的嘴巴,再……
再往上就看不到了。
這女人是,瘋了嗎?有病吧!
就在糸師凜惱怒到想不管不顧打開她的手時,福山瞬用力往下壓了一下他的腦袋,在糸師凜馬上要罵人前鬆開手,拉著他站起來,還彎下腰拍了拍他著地的腿和衣擺上沾染的灰塵。
拍灰塵的手落在皮膚上,力道是那樣輕微和仔細,蘊含滿滿的關愛和心疼,毫不摻假。福山瞬:「還好嗎?凜,摔疼了嗎?要不要去醫務室?」
糸師凜看著她關切的臉,機械搖頭,第一次覺得自己搞不清楚狀況了。
福山瞬鬆了口氣,伸手抓住他兩邊的胳膊,擡起頭,直視少年的雙眼:「小凜,願意和姐姐說心裡話這一點,是很好的事。我很高興你願意跟我說實話,而且凜沒有在大家面前說,而是找了單獨聊天的場所,這一點值得表情。」
福山瞬:「但是,凜你已經是個大男孩了,對吧。」
她說著說著話,踮起腳尖,兩人的身高差不斷縮小,臉挨得越來越近,五官放大,蓮花色的眼眸像太陽和月亮,在這一刻占據了糸師凜的所有天空。
福山瞬:「大男孩就要懂事了,不說關心姐姐,至少要學會看到姐姐的關心,好好接受姐姐的關心,知道嗎?」
「我……」
「什麼話可以跟姐姐講,什麼話不可以,什麼時候應該聽話,什麼時候要乖乖聽話。」蓮花眼的主人說,「你要學懂事啊,凜。嗯?」
糸師凜:「……」
糸師凜:「是,我知道了。」
福山瞬:「所以,現在是應該怎麼做的時候呢?」
糸師凜:「……謝謝,前輩的好意。我好好收下了。」
「Good boy!」福山瞬眉開眼笑地放開手,熟門熟路地捏了一下他的臉蛋,「小凜果然是個聰明的男孩子。」
對話結束,空氣像膠水一樣難以呼吸,臉很痛,糸師凜想趕緊離開,和她告辭。
福山瞬拉住他:「洗完手再去吧。」她指指地板,笑容還是那麼溫柔,「地上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