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聽說了嗎，凪那傢伙被助教說是『勤能補拙』了。」

  「搜嘎，玲王和凪的組合也沒法在福山瞬手下拿到射門嗎……怎麼說呢，有點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我說，到底誰能得到那個pua大師的青眼啊？」

  Blue Lock里眾說紛紜，被狠狠打擊心靈的青春期男生們既憤懣不平，想看到福山瞬低頭認可選手的實力，又不甘願這個選手不是自己，矛盾之下，最大的樂趣竟然成了打聽其他人是怎麼被福山前輩評價的。

  潔世一雖然沒有主動去問，但身邊都是在談論這件事聲音，遇到了也不會假裝不感興趣，而是悄悄豎起耳朵。

  是嗎，玲王和凪也沒能逃過福山前輩的魔掌啊不是，玲王和凪也沒能得到福山前輩的認可啊。

  仔細想想，Blue Lock的選手踢過測試賽的已經過半，至今沒有一個人能完好無損——指心靈——從三號球場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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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按照個人能力排名，只說潔世一認識的人里，蜂樂回，御影玲王，凪誠士郎，蟻生十兵衛……當然還有他自己，這些人統統甘拜下風了。

  如今只剩下那個人。

  潔世一偏了偏臉，不只是他一個，訓練場內的人，或多或少，都分了一些注意力到糸師凜身上。

  Blue Lock排名NO.1的超天才前鋒，是一個把足球看作戰場的冷酷選手，雖然年紀比大部分人都小，身高體型卻占盡優勢。此時正做第一百二十九個伏地挺身，熱汗滾滾而下，照應他的眉眼越發清晰和冰冷。

  潔世一：「凜醬毫無動搖呢。」

  糸師凜：「再那麼叫，捏爆你的頭。」

  潔世一：「好啦，抱歉抱歉。」

  明明蜂樂天天這麼叫。

  雙標狗啊你。

  「閃遠點。」糸師凜說，「我不喜歡有人靠這麼近。」

  潔世一舉手表示投降，但沒走，繼續搭話：「現在從三號球場回來的人全都鎩羽而歸了呢。」

  潔世一：「剩下沒叫名字的人不多了，也快該輪到你了吧，凜？」

  「我剛剛也在想呢。」蜂樂回突然冒出來，豎起一根手指，大眼睛往上對著天空對對眼，「如果排名第一的凜醬也無法從瞬姐姐手下逃過一劫的話，Blue Lock是不是就顏面掃地了？」

  幹嘛講話這麼犀利啊。

  千切豹馬也冒出來，雖然被女中場不自知地玩弄了感情，但他的內心還向著對方：「『逃過一劫』講得人家好像很可怕一樣，應該是『得到認可』，凜，希望你能得到瞬前輩的認可，不要讓Blue Lock令她感到失望。」

  小哥哥你……

  凪誠士郎也擠了過來，認真加入討論：「『逃過一劫』的話，應該是『從她腳下逃過一劫』，這麼說才符合現實吧。」

  御影玲王：「有道理。糸師凜，希望你能從福山前輩腳下逃過一劫，我是誠心誠意地祝福你。」

  「凜？凜？你在聽嗎？怎麼不理我們啊？」

  一個個井字青筋從糸師凜額角接連暴出，一跳一跳的，像他撐在地上的雙手握拳那樣用力。

  這群衰人——真是吵死了！

  糸師凜一邊在心裡反覆念「跟笨蛋認真你就輸了」，一邊默不作聲地從地上爬起來，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冷冷地掃視眾人。

  糸師凜：「你們，不覺得自己可笑嗎。」

  「一口一個『前輩』『姐姐』的，真是噁心。」他微微揚起下巴，高傲得像一隻天鵝，「逃過一劫？得到認可？看來你們已經忘了自己是為什麼來到這裡，開始玩過家家了。」

  廣播此時叫到糸師凜的名字，去三號球場集合。

  糸師凜抄起毛巾搭在肩上，轉過身，用眼角斜視：「我，不需要誰的認可。」

  就算那個中場真的很強，那又怎樣，他會拼命努力，超過所有強者，獨自，獨自站到世界頂峰。

  望著糸師凜離開的背影，幾人默然片刻，其中一個開口：「要不要打賭，他等下出來的時候會氣炸？」

  「我賭他氣到跳腳。」

  「太誇張啦，那樣會ooc，我賭他氣得吃不下晚飯。」

  「你們真地獄啊，我也賭吃不下晚飯。」

  糸師凜出了基礎訓練場，陸陸續續碰上幾個也被叫到名字的人，都往三號球場走。

  大部分人已經通過朋友或舍友對這個助教有些了解，而且從給三號球場回來的人，其中性格好的還會提出讓他們做好心理建設再去這樣的建議，一時間都對這個女中場產生好奇，邊走邊小聲議論。

  只有糸師凜獨自一人，誰也不理，誰也不理。

  得到助教的認可？太可笑了，他糸師凜就算是想得到什麼，也得是進球，是勝利，是強大。

  糸師凜絕不會為區區一個認可有任何情緒波動。

  對於助教，如果她不夠強，他反倒還要重新思考Blue Lock是不是個值得來的地方。

  球場即戰場。看著吧，糸師凜的踢法自始至終都不會改變，他是為射門而出生的前鋒，一切對手隊友助教教練，統統——都是糸師凜前進路上的墊腳石！

  「小凜？哇，你和你哥哥長得好像啊，噢，忘了說，我之前跟你哥哥冴是一個訓練營的，我們經常一起踢球來著。」

  女中場指著自己，蓮花眼亮亮的：「你哥哥有跟你講過我嗎？」

  糸師凜：……

  糸師凜：？

  先不說糸師訝青訓期間就沒怎麼回過家，就算回家了，為什麼要講你啊？

  你誰啊？

  「沒有嗎？誒，嘛，也是，他就是那樣的性格。」因了糸師哥哥的存在，女中場貌似自認為和糸師凜更熟悉一些，單獨跟他自我介紹，「我叫福山瞬，踢中場，凜可以叫我瞬姐姐。」

  這自來熟誰啊？

  糸師凜已經不想再跟這個奇怪的人說話了。

  女中場沒在意他是否回應了，不如說，她好像有一套內部流程，不管合作方的反應，都要把流程走完才能開啟下一項人物：「等下踢5v5比賽，凜君想和姐姐一組嗎？」

  糸師凜已經很不耐煩了，如果不是這個人出身RE·AL青訓營，還好像跟糸師冴很熟的樣子，他現在已經掉頭就走了，於是開口：「不用了，我去另一組。」

  「誒，凜是個獨立又懂事的孩子呢。」女中場鬆了口氣，「太好啦，我本來也更想看看凜沒有中場時是怎麼戰鬥的，幫大忙了。」

  不多時，哨聲響起，比賽開始。

  剛剛見面時女中場的眼神很親切，態度熱情，笑起來又甜甜的，雖然囉嗦了點，但確實很如她所說是個好相處的大姐姐形象。糸師凜對這種人不感冒，只想快點踢比賽。

  人的性格和經歷多多少少都能在足球風格里展現出來，而作為超天才前鋒，糸師凜有著絕佳的足球天賦和敏感度，他很快從福山瞬的足球里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種熟悉的感覺在第二次選拔的末尾，五人小隊組成後，與繪心甚八高價聘請來的五個職業球員比賽的時候，糸師凜也嗅到過。

  而再往更早的時間追溯，一年以前，糸師冴從西班牙回來，跟他踢的那次一對一的球里，糸師凜第一次捕捉到這中感覺。

  這是一種很飄渺的、奇妙的、難以言喻的感覺。一定要給這種感覺找個定位的話。

  世界足球。

  糸師凜想。這個人踢的是世界足球。

  想到這裡，血管中的熱血不由沸騰起來，他用力攥緊拳頭，以抵抗激動帶來的手指顫抖。

  呼吸間，熱氣穿過鼻腔和嘴唇，糸師凜不知道自己現在雙眼發亮，比拿到心心念念玩具的小孩還要興奮，踢球的熱情猛漲，短短几分鐘達到巔峰！

  來吧，來吧！世界職業球員，就讓我成為你的對手！

  大腦飛快轉動起來，整個球場一比一縮小在腦海中成像，糸師凜誓要用盡所有能力和手段，要在這個中場手下搶到射門。

  他會射門！

  「你的眼裡，只有球門呢。」女中場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這傢伙從哪兒竄出來的？！

  糸師凜瞳孔微震，快速扭頭環顧球場，他個子高出福山瞬許多，可以直接越過對方的頭頂四處觀察局勢。

  這個中場的行動多次超出他的預料之外，所謂比之其他選手更廣闊的視野在她面前也遠不夠看，比賽難度升級加碼。

  糸師凜無意識吐了下舌頭，他踢球踢得滿臉汗，因專注而瞪大的眼睛亮亮的，銳利又機敏。

  不行，時間不夠用。

  福山瞬是個職業球員，每一名職業球員都合作過無數隊友，因此在適應陌生隊友的能力上十分突出，而今比賽剛剛過去了十四分鐘，她就已經跟素不相識的前鋒們建立起了較為密切的練習。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儘快進球結束比賽，否則等福山瞬完全適應了隊友，真正發揮中場指揮官組織進攻的威力之時，這裡沒人能在她手下奪取射門權。

  糸師凜下意識扭頭確認對方球門前球員的站位，腳下步伐變換，意圖向邊路移動。

  「真有趣，你的球風是在模仿你哥哥嗎？好像啊，簡直了。」女中場讚嘆地說，「就像是你哥哥一直在踢前鋒的話未來會變成的樣子。」

  糸師凜愣了一下，眼睛不自覺微微睜大，聲音放輕；「你……他在西班牙，踢前鋒的時候，你也在？」

  對於糸師冴在西班牙RE·AL俱樂部的生活，他所知甚少，只知道對方明明是以前鋒的身份加入青訓，後來卻改踢中場。現在世界上大多數人只知道糸師冴是天才中場、日本至寶，而不知他以前其實是個天才前鋒。

  「對啊，冴剛來的時候好像就是踢前鋒多一些。」女中場腳步未停，回憶道，「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轉到中場位置了，前鋒幾乎試也不試了。」

  她不太在意地說：「可能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前鋒的才能吧。」

  「……」糸師凜步伐逐漸慢下，走了幾步停住了，低下頭，雙手握拳，用力到微微顫抖。

  女中場疑惑地跟著停下，看都沒看腳下地朝身體左側飛踢一腳，球就被她傳了出去，引起一陣驚呼。

  「比起這個，凜，」女中場接著說下去，「測試結束後，接下來我們還會踢比賽，你要不要踢一局中場試試呢？說不定會……」

  「可惡……」

  「嗯？抱歉，我沒有聽清楚，可以再跟姐姐說一遍嗎？」

  「我說——」糸師凜緩緩擡頭，綠眸燒得雪亮，利劍般刺向對方，「我會讓你知道，我，糸師冴——

  都應該踢前鋒！你這無知短視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