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2024-09-14 12:06:40
作者: 桓天
第 43 章
早晨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吹過農家傾斜的屋頂,帶來幾片柔韌的葉子。克勞德身上穿著母親新購置的白色里襯,外袍散落在腰間,安靜地等風經過,然後隨手接住飄零的葉子,把風送給他的禮物舉在眼前。他把樹葉往上疊了兩厘米,將邊緣靠在嘴邊,用唇瓣抿了上去。
清越的笛音源源不斷地飄了出來,時而短促時而婉轉,仿佛它仍然是那片混了土腥味兒的葉子,在風裡飄啊飄的,翻著跟頭追尋自由,也不知道最後要落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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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德閉眼吹奏著,腦袋不由自主地輕輕搖晃,劉海也隨著動作滑動,幾絲幾縷地搭在他的眼瞼上。
他忽然感受到身邊掠過了一陣氣息,屋頂的瓦片被踩踏出細微的聲響,然後有人坐在了他的身邊。克勞德知道是薩菲羅斯來了,因為男人的長髮拂過了他的臉龐,冰涼而輕柔地引誘了他。他還是專心地吹著葉笛,曲子的旋律循環往復,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完美收尾,這才睜眼看向男人。
薩菲羅斯也穿了克勞迪婭購置的新衣,寬鬆的黑敞蓋住他左邊的上身和胳膊,靠邊緣的地方繡著繁瑣的銀色條紋,領邊和袖口縫著一排灰白長絨。男人正遠眺著雪山,手指把玩著掛在脖子上的綠松石串珠,聽到曲兒停了轉回頭來,銀絲垂在深色布料上,像山岩溝壑里潺潺流淌的冰川融雪。
他嶄新的姿容一瞬間晃暈了克勞德,男人注意到克勞德睜得圓溜溜的眼睛,刻意把臉貼近了些,趁機搶來了克勞德手裡的葉笛。他研究了一會,學著克勞德的動作放在唇間嘗試起來,竟也吹出幾個斷斷續續的音階。
克勞德懊惱回神,見薩菲羅斯嘗試了半天也吹不出調時忍不住笑了一聲,伸手要搶回自己的葉子。「頭一次吹不出來很正常。餵薩菲羅斯,還我,我教你。」
薩菲羅斯左手攔在克勞德的胸前,右手把葉笛拉遠,惡劣地露出尖尖虎牙。「現在是我的了。」
「強詞奪理?」克勞德哼了一聲,年長的壞學生不肯虛心求教,居然還像個強盜,怎麼看都有些說不過去。他假裝放棄,在薩菲羅斯往回收手時打了個回馬槍,上身幾乎撞進薩菲羅斯懷裡,但被男人迅速地摟腰攔截。「什,放開我。」
「嗯哼?看,你也是我的。」薩菲羅斯笑意盎然,低聲調笑著。
克勞德看準機會,在薩菲羅斯話音剛落,一把將男人的上身向後推倒,自己猛然傾身向前,用手掌扣在男人的心臟上方。他一把搶回自己的葉子,露出個略帶驕傲的眼神,「全是破綻,注意防禦啊,現在你輸了。」
薩菲羅斯咕噥地笑了笑,放鬆地敞開胸懷,一副悉聽尊便的懶散表情,欣賞起克勞德臉上有些日子不見的靈動神態。克勞德為了昭示勝利,威脅一般地壓住手下的綿軟胸肌,掌心觸及穩健心跳時也觸及到一塊圓形的小硬物,他皺眉摸索了兩下後,記起它大概是那枚平安扣,薩菲羅斯依舊戴著它。克勞德心裡有些發燙,手掌鬆了力道,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男人轉瞬反壓到身下。
他們在屋頂打鬧起來,玩笑的動作幅度大了些,上身滾在一起,屁股和腿下的瓦片都被蹬裂了幾塊,險些帶著兩人一起滑下屋頂,也順利地驚擾了屋裡的克勞迪婭。
女人聽著乒桌球乓的動靜推門而出,看著屋頂上鬧成一團的兩個男人,無奈地笑罵道:「打擾一下,兩位先生,你們要負責維修我的屋頂了。」
讓母親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還是有些不雅,克勞德一骨碌從薩菲羅斯身上爬起來,乾咳了一聲,低頭讓母親埋怨了一頓。薩菲羅斯倒不覺得尷尬,他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站起身來,對著女人點頭問好。「看來打擾到你休息了。」
「我醒得還算早,但上面很危險吧?摔傷就不好了。」克勞迪婭呼喚他們下來時小心一些,又笑眯眯地指了指近處的雪山,話音里有些寵溺。「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家裡確實沒什麼事可做。不過今天那寺里有上師開壇講經,你們沒事可以去聽聽。」
「講經?」克勞德落在母親面前,幫她撣掉肩頭的灰塵。
「是啊,聽說都是些俗人接觸不到的密卷,這次難得向外布道,你們可是趕上好時候了。」
女人說完感嘆似地搖了搖頭,嘴裡哼著段輕快的小曲,又樂呵呵地去給氂牛添食去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克勞德看向母親所指的那座山,有些微妙的怪異。
尼福爾海姆有很多民間傳說,在克勞德小時候,也曾見過克勞迪婭祭拜大山。女人告訴他,自然中誕生了各式各樣的神靈,包括他們居住的尼福爾海姆山。得到山神的庇佑就能獲得狩獵和畜牧的豐收,而如果惹怒了山神,山神便會降下電閃雷鳴,讓人們顆粒無收。
山神活在山民嘴裡,是山民一生的依靠,他的母親大概也沒想走出大山,怎麼會信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但既然母親都這麼說了,克勞德還是會去看看,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那是母親說的話。
他和薩菲羅斯兩人再次從小鎮出發,跟著幾位村民走上草野里的小徑,向那座巍峨雪山前進。山在遠處就相當壯闊,走到山腳更加迫人。青色的山石壘積在一起,悍然填滿了眼前的一切空間,好像它不是堵在人的眼前,而是堵在人的心間。
山腳幾乎沒什麼積雪,他們從村民們常走的小徑禹禹上山,從路邊的雪松間探出視線,就能看到廣袤無垠的奇景。隨著攀登到山腰,積雪也逐漸多了起來,地上開始有人或牲畜的腳印,彎彎曲曲地繞過一大片湖泊,匯聚在湖泊邊依山而建的佛寺。
這湖泊的中心有一朵巨大的蓮花,蓮尖頂上暈著祥和的粉色,花瓣上還掛著露珠。環抱它的湖水澄澈得近乎沒有雜質,清晰倒映出天與雲,像佛母剔透的眼珠,注視著山寺金光閃爍的頂穹。
克勞德把手伸進湖水裡,即使攪拌一番,也能輕鬆地看盡水下的卵石和遊動的魚群。水中的生靈們極儘快樂,它們肆意穿行在漣漪里,甚至敢貼近克勞德的手指,然後又用一個甩尾走得靈活利落。
他捧起一抔水,向遠處拋灑而去,水珠在光里晶瑩剔透,如寶石一般落回了鏡面里。有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後方傳來,白色裙袂的女孩赤著雙足,石榴紅的眼睛在黑髮下一閃而過,隨後輕快地踩進了水鏡里,一路向湖心走去,直到水面沒過膝蓋,藕白的小腿踢起一排水花。
「......蒂法?」克勞德呼吸一滯,愕然地看著好似只有十四五歲的女孩的背影,緊跟著就想靠過去一探究竟。
女孩的笑聲依然清脆歡快,轉著自己漂亮的白色裙擺,像開在水裡的另一朵花。她並未轉頭,只是擡手指向了壇城寺廟的大門,然後向另一半岸上跑去,牽住了等候著她的家人,一蹦一跳地走遠。
什麼...這都是什麼,蒂法為什麼也會在這裡。他救了她,他記得自己救了她,她應該在醫院裡躺著。克勞德扶著額頭,忽然有些害怕,唯恐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陷入了癔症,是將要徹底墮落的前兆。但這是不應該的......因為他明明......
「怎麼了?」薩菲羅斯把克勞德拉回岸上,克勞德勉強站穩身子,臉色有些難看地搪塞過去。薩菲羅斯注視著克勞德神色,有些困惑。
兩人接下來進了寺院,也只有他們進了寺院,除了他們的其他人都止步於山門外,遠遠地拜了拜就離開了。
寺院並不廣闊,但牆壁上竟點綴著松石和白銀,特別是屋頂,每一片瓦都由黃金所制。這裡大概是擁有某種信仰的,克勞德沒在院子裡見到佛像,只見到了開了滿園的玉蘭花。
聖地清淨,沒有人聲熙攘,只剩木魚聲有節奏地叩擊著,偶然從後院傳來悠遠的鐘鳴,渾厚地震顫著草木。克勞德在菸灰和木屑的焚香里靜了下來,從大路尋去了正殿,走了一圈也沒見到有僧人或是住持。
「一個人都沒有。」克勞德繞過燃香的正殿,順著台階繼續往山上走,心有所感般回頭望著山門前的雪山之瞳。「為什麼他們不進寺?」
「誰知道,也許他們是信徒,信徒總在信他們想信的規則。」薩菲羅斯回答,他手裡鮮少不拿武器,現在悠然地垂在身側,指甲長得平整。
山路直通向山頂的寶塔,地勢陡峭,路邊上沒有扶梯,走起來相當可怖,尋常人大概無法攀登這樣一條天險之徑。兩人攀上山頂,寶塔占據了大部分空地,外邊看很是古樸,正門的大門虛掩著。克勞德本原本還有些猶豫,只是剛剛走近,門便被風吹開,向內敞開一道寬縫,吸引他貼近過去。
佛塔內昏暗極了,中間點了兩盞形似瓊鳥的立扡式燭台,燭台上繪著難懂的花紋。燭光暈染出塔底層巨大的蓮花寶台,座上空無一人,也不知道供奉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座下跪坐著一個光頭的老者。
克勞德本能地覺得有些不舒服,他環顧塔內,環繞塔壁的一層層連廊極其狹窄,並不供人行走,而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佛像,隔五步中安放著一枚燭台。
「你來了。」那老人在搖曳的燭影里站起來,眼睛始終閉合著,不看任何東西,也不看任何人。克勞德不確定他在跟誰說話,是自己還是薩菲羅斯。
「來?你是誰。」克勞德謹慎地挪動腳步,儘量跟老人保持一定距離。
「有緣人。祂呼喚,祂施恩。」蒼老的聲音波瀾不驚,老人面向推門而入的兩人,虔誠地雙手合十,轉而對著無人的蓮花座垂頭俯身。「一切都是緣的安排,祂的離去和歸來。」
克勞德的皮膚上激起一片小疙瘩,一瞬產生了被從四面八方注視的感覺,那目光像是一個人,又像是無數人,無法遮擋也無處可逃。是誰?克勞德抻直脖子,憤怒地搜尋著高處的一尊尊黑影,想要用尖銳的視線粉碎那些指向他的矛頭。
身影半藏於黑暗中的老者好像聽到了他內心的疑惑,面朝蓮台,告訴克勞德祂就是祂。
【祂曾是此處的王,祂帶領信徒們修習著時間的流動、空間的法則和宇宙的至理,人們共享著知識與歡喜,所以這裡沒有紛爭和罪惡。】
蓮台上空無一人,卻仿佛有巨大的身形映射出投影,包容著克勞德的質疑,籠罩在他頭頂。薩菲羅斯繞著牆壁踱步,半蹲下身子,拾起擺放在地上的小銅像若有所思。
【有一日,從欲界來了幾個求經的旅人。旅人見這片國度鳥語花香,居民長壽延年且沒有煩惱,於是向祂發問。「我們在尋找香巴拉,這裡是香巴拉嗎?」祂感受到旅人的虔誠,慈愛地回答了他們。「是的,這裡就是香巴拉。」】
啊,香巴拉。克勞德向後退了一步,恐於自己變成古舊傳說里的旅人,從老者腐朽的講述里跨越了時間,也因為追求著執念而進入天國。他側頭去看薩菲羅斯的側臉,與他一同行路的旅人也是追尋著香巴拉的行者,是他的真實與幻夢,也是他得到的圓滿的一部分。
【祂心思仁厚,又以慈悲為懷,所以接納了旅人們。但旅人們身負重責,他們要為欲界眾生帶回經卷和教誨,所以祂幫助了他們。祂的身口意三密化身成了其中一位旅人回到了欲界,在無知與蒙昧中傳道布教,教化眾生,播撒火種,受到無數愛戴,直到用盡力量。但祂並不是消失了,祂只是回到了家鄉,變回了香巴拉的雪山。】
克勞德依然不知道祂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祂是何種模樣。他只覺得大腦細胞在顫抖。他腳下的地面不再堅硬,反而變得凹凸不平,好似要把他吞噬進去一般涌動起來。
「薩菲羅斯,這裡......」克勞德的直覺從意識深處浮起,他向上環視著擺滿寶塔的佛像,恍然間視線閃動,那些肅穆的人形依然面容嫻靜,眼中卻同時流出斷線的紅色血珠。
它們好像活了過來,沒有雕刻出瞳仁的眼睛卻有了聚光的焦點,無數道視線注視著克勞德的一舉一動。克勞德終於找到了視線的來源,那些隱藏在高處的佛像仿佛要墜落下來,砸爛他的腦袋,或是啃食掉他的皮肉。此時若隱若現的既視感終於清晰了,那些背靠著牆壁的東西似乎和牆壁的陰影嵌合在一起,成了他曾經見過的那間滿是嬰兒的加工坊。
「香巴拉之中,萬物有靈。」
老者慢慢轉回頭來,脖子發出咔噠咔噠的錯位聲。克勞德手裡沒有武器,他這才發現自己忘記了劍應該在哪裡,只能戒備地底伏重心,看著老者的眼窩凹陷,鬆弛的皮膚上滾落血淚。
「萬物構成世界,世界即是知。」薩菲羅斯低聲應和,置身於寶塔正中擡起手臂,像在感受著世界裡的光與風。「我即是世界,世界即是我。」
薩菲羅斯並沒有感覺到環境發生變遷,安靜地享受著琉璃寶塔里的莊重肅穆,他喜歡參透世界時的徹悟,但也注意到克勞德從僧人講經時就有些不對勁,一直左顧右盼的,好似在忌憚著四周。「你的臉色不好,克勞德。」
「......走吧,薩菲羅斯,走吧。」克勞德頭暈目眩,寶塔內部似乎快要坍塌,而落下的不是磚瓦,而是紅色的肉糜。地磚變得綿軟,磚縫間咕嘟著溢出漿液。他看到牆壁上爬滿纖維,而後附上一層黏膜,接著世界開始搏動,死寂的蓮台也變成血紅的腫瘤。
「克勞德?」
遙遠的聲音從地下傳入克勞德的耳朵,克勞德聽到了它,也聽到了世界在咆哮。他只想逃離這鬼怪的魔地,於是不等薩菲羅斯的回答,直接抓住男人的胳膊。
他們大步撞出塔門外,克勞德眼中的世界卻並沒有安定下來。天地無光,山河震顫,原本覆在山中的白雪被全數浸透,赤紅的色澤填滿了克勞德周身的每個角落,連路上都長滿了增殖的肉芽,山澗的走勢像極了生物肌肉的分束。
克勞德抓緊了薩菲羅斯的手,跌跌撞撞地沿著山的筋脈奔跑,從復甦的寺廟口中逃脫,又落進赤紅一片的水裡,斷絕了下山的可能。
湖在生長,早已失了清澈,濃縮的紅色顆粒彌散在透明的水體裡,讓湖水看上去就如同血一般濃稠,克勞德甚至聞到了鐵鏽的味道。
「...不......」克勞德的肩膀垮了下來,這裡可是香巴拉啊,如果連在這裡都無法獲得安寧,他又該去哪裡。他怔然地踩進血水裡,想淌水走一遭,還未邁步,就聽到腳下有骨骼斷裂的聲音。
血水中全是骨頭,有肋骨、髕骨、脊骨,像是被惡鬼啃食吮吸過一遍,上面還纏繞著深色的肉絲。失去營養的骨頭被丟進了湖底,密密麻麻地堆砌在一起,它們就是血湖的河床,是山的基底。
「原來如此。你還是吃了那顆藥。」
薩菲羅斯在克勞德身側低啞地陳述著,他反手牽住克勞德,領著他往湖心走去。克勞德想要掙脫,他每邁出一步,都要踩斷無數的屍骨,那些骨骼會發出綿綿不斷的嘎吱聲,追隨在他的身後,攀附在他的肩頭。
克勞德的瞳孔有些失焦,他發現自己腳下的骨頭漸漸變了觸感,從堅硬些的大骨骼變得小而脆的小骨頭,似乎重量壓上去,能把好幾塊一起壓成粉末。他踩著越發細碎的河砂,被薩菲羅斯牽引到了湖心的高台邊上。
高台是被層疊堆起的構造,形如蓮花,宛如在寶塔中空置的蓮台一樣。克勞德瞪大雙眼,看著蓮台盛開的花瓣,這才看清它根本不是枯萎的蓮花,而是一個又一個,被收束在一起的人。
這些人的視線追隨著克勞德而移動,瞳孔發灰,但掩蓋不了那圈發光的綠環。它們發出毫無意義的呻吟聲,腰腿被束縛在後方,從外層的孔隙能看到擋在深層的人臉,它是被層層束封的人肉花瓣。
這朵花生長在肉里,綻放在血里,美麗的花盤極盡奢華,而在熱情的簇擁之下,依稀缺少了中心的蓮尖。它是不完美的,它還缺損了畫中的點睛之筆。
「...這裡是香巴拉嗎?」盡善盡美的福地怎會如此髒污,克勞德茫然地站在原地,如同一無所知的孩童,握住薩菲羅斯的手臂。他開始聽到各式各樣雜亂的聲音,有叫喊,有咒罵,也有哀求。
【喂,醒醒——!】
【傲慢、卑劣、自命不凡,它們想要得到一切。】
【救救我......我不想死...也不想活著...】
【它們自願向祂獻上自己,又妄想分食祂。】
【怎麼處理?要開槍嗎?】
【祂生於胎藏法種,終立身於金剛月輪。】
克勞德看到世界在慢慢融化,如同被火焰炙烤出油水,從鮮嫩收縮成乾癟。細胞擠出自己的一切,在香料中重新嬌嫩欲滴,散發出供人大快朵頤的焦香。他的身體失去力氣,拼命追尋著薩菲羅斯身邊的暈光,卻沒有想要求得的願望。薩菲羅斯是世界中唯一還在發光的東西,男人似乎在回答他,嘴型變化間,身體也如螢火一般消散。
【...遺憾......不夠完美...下次......香巴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