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2024-09-14 12:06:23
作者: 桓天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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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法有些惱怒,好不容易聯繫上神羅,遠程談判近在眼前了,克勞德卻像是中邪了一樣站在辦事處的門口,先是話也不說,等好不容易開了口,卻又擺著一張木訥的臉說據點裡可能有喪屍。
在這聚集著一眾委員的地方,在大家都在為活下去而努力的時候,以一個半感染者的身份堂而皇之地打斷所有人的對話。
委員們的臉上精彩紛呈,嫌惡地交頭接耳,對於貿然插入會議的克勞德非常不滿。
蒂法無法抑制地深呼了一口氣,柳眉在額上翻來覆去,如狂風中的枝條一般甩出一個凌厲的弧度。喪屍?誰是喪屍?別開玩笑了......她覺得自己頭痛欲裂,理智在重壓中岌岌可危,多日積攢下的疲憊和擔憂壓在她的心頭,讓她不可以相信克勞德的話。是,據點確實出現了一個犧牲者,但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明他是因何而死不是嗎?
據點中的人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如果存在那種喪屍,彼此親近的友人怎麼會完全沒有知覺。並且克勞德現在再次來提及這個猜測,在要跟神羅聯繫的前夕,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蒂法嘗試心平氣和,她向克勞德索要證據,克勞德無措地撇開眼睛,拿不出一絲一毫能證明他言論的東西。
看吧,那是他的空話,一個毫無依據的揣測,但足以被炙烤成惡毒的謊言。他這樣說是想讓大家怎麼做?放棄回到圓盤?還是先開槍試試同伴的真假?蒂法焦躁極了,明明據點裡的大家都朝不保夕了,他們需要的是活著,他們想要活著,連據點裡的新人類也難得安分地關注著進展,所有人都指望著這次會議呢。
一個火氣大些的委員迅速就要發難,他完全把克勞德當作來搗亂的混蛋,希望這個大搖大擺的半感染者立刻離開會議。不滿的嗡鳴此起彼伏,其中拄著拐杖的傑克先生打了個圓場,他搖搖頭,笑眯眯地看向蒂法。蒂法啞口無言,在委員們的督促聲里,用最後的耐心和體面將青年請了出去。
克勞德站在冷風裡發愣,回頭看了一眼隧道,想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尋找證據?人證?能成為人證的傑內西斯和薩菲羅斯,有一個算一個,對據點的人來說猶如洪水猛獸。物證?只有巴諾拉有,現在已經灰都不剩了。他不是想阻撓大家回圓盤的可能,只是如果真的能回去,據點和圓盤都要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他回到醫療所,想詢問愛麗絲的意見。等他來到走廊,發現傑內西斯也在,並且和薩菲羅斯倚靠在對立的外牆上。愛麗絲辦公室大門敞開著,一男一女的爭吵聲灌滿了整個走廊。
薩菲羅斯對克勞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向右移開一步,把離門最近的牆面讓給了克勞德。克勞德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接受了薩菲羅斯讓給他的特等席,他放緩腳步背貼牆壁,輕鬆辨認出裡邊兒的男聲是霍蘭德,而愛麗絲似乎在不停地翻著紙張,把資料簿摔在桌子上時還伴隨著脆響。
「又來了,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新人類身上排列的新密碼子讓整個組合規律都被重構,他們和普通人基因上的差異比人和魚都要大!結果呢?病毒出現不僅能感染人類,還能跨越物種差異感染新人類,因為它根本就是從新人類的機體中進化出來的,所以新人類才對它壓根沒有抵抗力!」姑娘的聲音像深秋的湖水,沒有那麼冷硬,但依舊透著寒意。
「新人類的基因工程是神羅內部的機密資料,是我們一手研發的獨有技術,沒有公之於世的理由,你也沒有資格來做出要求!生物基因只要在複製就可能發生突變,要麼是人類抽中的下下籤,要麼是有人竊取了機密,謀劃了針對神羅的生化襲擊。」
「下下籤?偏偏就發生在你的生物實驗室?你不能撒謊,現在外面那個男人是神羅派到尼福爾海姆的士兵,你為什麼不和他公堂對簿,尼福爾海姆是不是第一事發地?」
霍蘭德的聲音消停了短暫一瞬,隨即又不滿地嚷嚷。「從昨天開始你就不依不饒的,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嗎?這對我和我的基地都是不公平的揣測,好端端的基地突然之間亂成了一鍋粥,等這幫人來了更是連屁都沒放一個就炸塌了大門,我應該和他討論什麼?重要資料、項目成果,我損失的還不夠多嗎?」
傑內西斯聽到自己被點名,對著克勞德歪嘴一笑,從青年身邊跨過去並用肩膀抵在門框上。「哦,這我不得不說一句。我還以為自己做得不錯呢,沒想到裡面還有倖存者,真是抱歉。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從塌方的大門底下跑出來的?」
克勞德聚精會神地聽著,愛麗絲和霍蘭德在爭論著病毒的起源,他從門框空隙里看過去,發現霍蘭德像牛一般噴了一口氣,把眼鏡摘下來哈了層白霧,擦拭乾淨後又戴了回去。
「附近的山都屬於神羅,山裡有一整套連接互通的暗道。在我基地的辦公室里就有一個入口,而這座避難所的入口在後山的半山腰上。」霍蘭德面色不快,對傑內西斯表現得頗有微詞。
愛麗絲被打了岔,坐回椅子上重新翻開了筆記,在傑內西斯身後看到了一束支棱出來的金色發尖。她因怒意而漲得緋紅的皮膚褪下些顏色,抿唇間收斂了情緒,藏起一瞬間出現的不安,當即把暴露了身影的克勞德喊進屋裡。
傑內西斯識趣地讓開門口,屋子不算寬敞,克勞德站進去後更顯得壓抑,於是薩菲羅斯放過了已經變得沉悶的空間,沒有跟進去,而是遠遠地靠在門廊上。
姑娘指縫間夾著一支中性筆繞來繞去,克勞德的心思也隨著筆尖的軌跡甩動,打著翩翩結成一團亂麻。
「是這樣的......昨天我做完了檢測,那具新人類樣本非常關鍵,謝謝你,克勞德。」愛麗絲埋著頭,腦後的蝴蝶結跟著耷拉下去,半晌後撐起手肘。「該怎麼說...嗯......我想我找到了喪屍病毒的源頭。它並不是由某種動物攜帶的天然病毒,是由新人類本身爆發的某種基因突變,以病毒的形式傳播出去的。」
「基因突變...呃...白化病之類?」克勞德搜腸刮肚,記起以前自己見過一個來警署報案的白化病人。那個病人來自鄉下,頭髮和皮膚都蒼白一片,臉上戴著巨大的遮光墨鏡。克勞德後來才知道那是基因病,淺淡的顏色讓他自然而然地聯想到薩菲羅斯的頭髮,暗自對比一番後發現還是些差異的
愛麗絲嗯一聲,又掃了一眼霍蘭德,接下來的話雖然依舊在對著克勞德說,可字里字外的矛頭所向明顯另有其人。
「通過□□等途徑,它的DNA會迅速整合進普通人的基因組中並進行同化,而對於新人類則是直接激活了機體中已存的特定表達組,在幾分鐘內誘發全面突變......這對普通人完全是無妄之災,想要製作任何藥物,都需要對新人類的基因圖譜進行反推。」
「......那在巴諾拉的藥......」
愛麗絲捏緊拳頭,「有新人類資料的只有神羅......巴諾拉流通的藥和我在圓盤拿到的那份,大概都是神羅投放的試驗品吧。它們是有缺陷的,維持不了太長時間......看來連神羅也沒有完全掌控自己手中的技術。」
在喪屍病毒蔓延後有藥品可用本該是好事,可這些藥物同時也是實驗品,在投放後催生了大量的半感染者,那之後的事呢?神羅就這樣放任自流了?他們到底把巴諾拉當作什麼了,克勞德的腦子嗡嗡作響,可就算如此,神羅卻依然是尼福爾據點最後的希望。
他接著就回憶起來,如果巴諾拉的藥全部是神羅投放的,那擁有大量藥物的青沙幫一定與有神羅有所交集。青沙首領至死都在念叨著的太歲,那種來歷不明的怪物,難道那東西真的是製作血清所必需的一部分?
「...如果神羅做不出血清,是不是就......」克勞德頗為忐忑地輕聲問道。
「...不,還有希望。如果有藍本,我就可以用異能進行糾正或剔除,只要治癒了一個人,也許就能用這個人的細胞做出完美的定向藥。」愛麗絲快速思考著,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所有的生物抽絲剝繭後,留下的本源都是一串遺傳物質。它們可以一直盡忠職守,直到在某個瞬間出錯,恰如落筆時錯填的字詞,不幸地扭轉了釋義。既然病毒來源自新人類,那就是神羅親手釀製的諸般後果,但神羅應該沒有葬送自己心血的理由才對。愛麗絲的善意也在腦內徐徐闡述,告誡她這對所有人都是一場無妄之災,畢竟在第一塊木頭燃燒之前,猴子們也不知道什麼叫火。
克勞德現在只想知道結論。這會不會意味著只要找到新人類基因工程的藍本,愛麗絲就能夠推進血清和疫苗的研發,那樣就有了管控擬態喪屍的方式。有了這個消息,據點的人們乃至是整個人類或許就能熬過寒冬。
屋子裡的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向霍蘭德,神羅的基因工程專家。薩菲羅斯斂下眼底好似萃毒般的陰冷,以更晦暗的方式壓縮進瞳紋的肌理中,沒有聲張。鬍子拉碴的霍蘭德相當遲鈍地聳動著肩膀,用帶著濃重表演痕跡的無奈表示幫不上忙。基因工程是個繁瑣的項目,他不可能記住海量的數據和信息,那些資料全部都是儲存在尼福爾海姆後山的機密研究所里,但那裡面恐怕依舊囤積著大量的喪屍。
想要資料?那就去找吧,在被碎石和怪物把守的巢穴里,從尼福爾海姆墜落,勇敢地踏上死亡女神的領土赫爾海姆。
霍蘭德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他不在乎被埋藏的資料還能發揮多少光與熱了,最關鍵的資料神羅本部還存有備份,而他絕不會告訴這些白痴。只要他知道就足夠了,尼福爾海姆這個連神羅研究所都進不了的外行小妮子給了他靈感,幫他開拓了道路,剩下的就讓內行來繼續吧。只要回到米德加,憑他的經驗很快就可以破譯出血清,那樣他就可以重新變回生物二期的負責人,就像船到橋頭一般自然。哦,說不定還會升職,科研部長的椅子正等著它的新主人。
三個擁有強大目力的男人都捕捉到了霍蘭德鬍鬚下揚起的嘴角,傑內西斯的眼神像一把帶著尖刺的鉤子,在霍蘭德身上劃了幾道,最後反露出些悲天憫人的神情。
「我會去找的,愛麗絲。擬態喪屍的事情...據點並不相信我,這樣放著不管沒關係嗎?」克勞德看向愛麗絲。
「我會再去說一次。」愛麗絲的眼珠轉動,極快地回答。「而且聯絡神羅是有必要的,這件事神羅也需要知道。在血清問題上,我也需要他們的幫助。」
「......」克勞德看向別處,他不覺得神羅會輕易鬆口。
「我與蒂法商量過了,以我目前的成果和獨一無二的異能,加上原本是高級研究員的霍蘭德為籌碼。呃,以及人道主義譴責......」愛麗絲苦笑了一下,「我不想這麼說,但你手裡其實也有張夠分量的牌。總之,用這些來換取移居圓盤的資格。」
「我?...等等,你不會在說薩菲羅斯吧。」克勞德先是一頓,隨即臉色沉悶了幾分。「和他沒關係。」
「好好,我並沒有說要你做什麼,聽我繼續說好嗎?以現在來看,讓所有人能回到圓盤並接受隔離是最好的情況,這樣就算真的有擬態喪屍,圓盤也能控制住它們。這些都會是我們談判的內容,但我更擔心據點裡的狀況。」
她知道據點在擔心些什麼,能聯繫上神羅是最後的機會,但無人能斷定他們對據點手中握有的談判條件會作何反應。在談判桌上坦白擬態喪屍的存在會給據點增加更大的壓力,愛麗絲也猶豫過,只是她不能隱瞞如此危險的事情。
等從醫療所出來,克勞德才從「自己的牌」所帶來的錯位感中緩過神來。薩菲羅斯既然從神羅中脫離出來,那他就是自由之身,克勞德從未試圖把薩菲羅斯當作自己的「身家」,也不希望去勉強薩菲羅斯為他做些什麼,那些想當然的親昵對他來講反而更像......依賴?利用?
克勞德有些混亂,他一直搞不定這些彎彎繞繞,所以早年的夢想是一人一車浪跡天涯。現在看來這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他知道考慮得總是不夠周全,能做得沒有那麼多,所以如果愛麗絲的想法更加完善,那他可以成為執行者。他本想直接去尋找霍蘭德所說的暗道入口,只是念及距遠程談判快要開始,他還是決定先留下來看看兩邊最終的決議。
這段時間並不長,但讓人非常焦躁。克勞德不停地用腳掌拍擊著地面,薩菲羅斯隨手按住他的膝蓋,他消停一小會,很快又情不自禁地換了一隻腳。
「怎麼,發現身邊就有個病原體讓你害怕了?」薩菲羅斯這次也無視了他的小動作,一腳蹬在石頭上,望著另一片山頭。
「別開玩笑......現在我是傳染源,你才是要小心一點。」克勞德悶聲回應道,癟了下嘴巴,舒了一口氣。「但總算......」
「高興的時候不該是這副表情吧。」
「只是稍微輕鬆了一點而已。」
兩人等了一會,此時時間將將過了一半,隧道里開始跑出些人來,三三兩兩地湧向功能區里那座從未啟用過的通信塔。薩菲羅斯討厭置身人群的感覺,他建議克勞德趁著人群還沒有把通信塔大門堵死前進去,於是兩人從一群緊張兮兮的倖存者中路過,在人群的注目禮中著走向門口。
也許是愛麗絲提前囑託了什麼,門口的兩名自衛兵並沒有攔截他們,只是把他們當做空氣般不聞不問地無視了。
他們暢行無阻地到了中央廳,此時已經有好些人守在了那裡了。正調試設備的委員見他們進屋後猛地直起腰,一腳踹在金屬板上,怒氣沖沖地用眼神質問蒂法。蒂法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惶恐地往前挪了兩步,緊張的視線緊隨著克勞德的移動而移動。
她本想趁開始前把克勞德拉出去,可愛麗絲和霍蘭德正巧推門而入,阻斷了她的視線。談判中最關鍵的兩位到齊,這代表著會議萬事俱備,美中不足的是他們身後跟著個不請自來的傢伙。傑內西斯毫不尷尬,在委員們的目光洗禮下,精準找到了在牆邊自成一派的金銀兩人,迅速投靠了他們。
這裡對別人來說,可能是類似魔鬼海域的禁行區。克勞德很自覺,從進門開始就沒說一個字,但這完全不影響他和他旁邊的二位散發出一些不招人待見的厄運氣場。
愛麗絲那邊對著克勞德點了點頭,接著就找到蒂法,把幾個委員和後山的新人類代表召集了起來。自愛麗絲入住醫療所後幫了據點不少忙,委員對愛麗絲都有幾分好感。特別是到了現在,愛麗絲自願成為據點與神羅談判的砝碼,這也是他們能提出交易的底氣,對於據點來說無疑是下凡的女神。
只是再虔誠的信仰都有可能崩塌,何況是這滿屋的血肉之軀和行到水窮處的乾涸靈魂。在愛麗絲重申了擬態喪屍的存在,並提出她預定的解決方案後,人群一片寂靜,幾個委員互相對視著,全都乾巴巴地嗬著嗓子。
「愛麗絲小姐,你一定搞錯了。」傑克老先生安撫著其他人的情緒,他撐著拐杖,試圖挺直自己佝僂的腰。「那消息是怎麼來的?在面對神羅之前,我們要先團結不是嗎?請不要相信那些......謠言。」
「喪屍的習性到現在都沒有定論,既然有人親眼見過了擬態喪屍,我們就要更加地謹慎。」愛麗絲耐心地又闡述了一遍,連帶著將她預設的談判條件一起,向委員們提供了一個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案。「我認為我們需要告知神羅這個風險,這樣如果談判順利,雖然據點的移民會受到隔離,但依舊有回圓盤的機會。」
「可這根本是無中生有的事啊。愛麗絲小姐,請看看我們。大家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彼此知根知底,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另一個女性委員攤開雙手,向愛麗絲展示著她的軀體,她的樣貌。
「請聽我說,請理智一些好嗎?」
「怎麼能因為這種無端的推斷為基礎?連您都這樣說,那神羅那群人怎麼可能同意?」
委員七嘴八舌地抗議起來,一直站在後方的新人類代表眉頭緊鎖,指甲在掌心摳出幾道彎彎的月牙,直瞧著愛麗絲的嘴巴看。他瞳孔射出幾道寒光,直想撥開人群沖愛麗絲而去,幾番握拳後又忍了下來。
「夠了,別再妖言惑眾了。」傑克先生突然在屋子裡暴喝,他終於掛不住笑臉,向門外呼喚了兩聲,兩個持槍守衛便衝進屋子裡,擒住愛麗絲的胳膊,把她束縛在一把椅子上。「原諒我的粗魯。你應該冷靜一下,愛麗絲小姐,你現在有些......頭腦發熱。」
屋裡轉眼亂鬨鬨的,蒂法完全沒料想到這位一直笑面待人的老者會做出這種舉動,連忙想護到愛麗絲的身邊,可立刻僵在原地。
冰冷的硬物悄然抵在她的後背上,威懾她就這樣站在原地,別做任何事。黑髮姑娘沒有回頭,額間流出幾滴冷汗。老傑克安撫著其他委員,隨即把霍蘭德請到跟前,希望由這個原屬於神羅高層的男人和自己一起共主會議,發表一些更理智且符合事實的言論。
克勞德迅速摸上自己的武器,密切關注著愛麗絲和蒂法的方向,剛欲製作衛兵粗魯的動作,就收到了愛麗絲讓他不要衝動的暗示。
霍蘭德見到愛麗絲被控制住後先是分外暢快,他得意的目光順著椅背往上走,見到那衛兵的臉後突然神色一變,幾番風雲變化後,驚疑地詢問著。
「你是...你是那個新調來的組員?我記得是叫...木口十郎?你也活著?」
克勞德被吸引了目光,那個衛兵他相當之熟悉,正是藉由他的血射殺了新人類,還與他發生齟齬的男人。那傢伙在幾次照面的言行之中毫不掩藏對新人類的厭惡,討厭到可以不懼威壓,對著薩菲羅斯出言不遜。
那衛兵緊握著槍,面對霍蘭德點了頭,依舊是光明磊落的樣子,卻從正對薩菲羅斯的角度向側邊偏了幾個度。薩菲羅斯多看了木口十郎一眼,他一直覺得男人的眉眼輪廓有些既視感,現在來看就能與另一個人逐漸重疊。
霍蘭德咽了口唾沫,似乎想問些什麼,只是最後作罷。他清了清嗓子,像是在轉瞬間回到了神羅的樓層中,背著手提起肚子,信誓旦旦地賺取了委員們的簇擁。「放心吧,先生,你是對的。小姑娘家容易被騙,我們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的。科研人員講究的就是腳踏實地,事實證明,拿不出證據的推論都是別有用心的謊言。」
愛麗絲掙著繩子,眉宇間又氣又急,拉扯間把手腕勒出一道紅痕。她大聲質問著霍蘭德,霍蘭德聽在耳朵里,擺出一副遷就的表情,對著委員們攤手一笑,盡顯無奈。委員們應和著霍蘭德的「肚量」,跟著扯開臉皮,笑得露出牙齦。
克勞德終歸還是忍不下去了,剛欲舉劍就被傑內西斯攔了下來。他一把甩開傑內西斯扣在他肩頭的手,用滿盈怒氣的藍眸側頭看去,只看到了紅衣男人顫動的發尾。
「小子,有時候答案就擺在眼前。」傑內西斯緩慢地在赤劍上燃起烈火,讓劍身的顏色更加尖銳而明亮,隨後打了一個響指。「而我啊,只不過是給柴添一把火。」
所有人都視線都被清脆的叩擊聲吸引過來,而傑內西斯心滿意足地喟嘆一聲,如野火燎原一般迅速移動到人群中央,在眾目睽睽之下掀起熱浪,斬下了霍蘭德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