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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林宇,幸會

2024-09-14 11:56:26 作者: 順頌商祺

  第29章 林宇,幸會

  如果是以前,邊跡會覺得讓別人開車自己睡覺不禮貌,無論如何也要強撐著精神陪開車人聊天,但今天他難得放鬆,居然真的靠著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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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內瀰漫著淡淡的灰色香根草味道,邊跡覺得好聞,所以呼吸的幅度都大了一些。漸漸地周遭聲音淡了,連空調的送風似乎都變得很輕。

  嚴岸闊將車開到萬航渡路一家咖啡店邊,停好車,側頭看著熟睡的人。

  邊跡正仰著頭,眼皮微微顫抖著。這個角度,能看到他修長的脖頸。

  頸部是很脆弱的,此時卻大方展示在岩岸闊面前,喉結也被繃得分外清晰,看起來很適合留下掐痕和齒印。

  嚴岸闊像深入羊群的狼王在凝視獵物,眼神在白皙的脖頸上隔空摩挲著。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地從車后座拿出筆記本電腦和眼鏡,開始閱覽心得案件資料。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邊跡被車外一聲路人的尖叫聲嚇醒,懵了會才意識到自己在哪,遲鈍地問嚴岸闊:「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嚴岸闊早已收起電腦跟眼鏡,一副沒有在等的樣子,「下車嗎?」

  邊跡說「好」,下了車,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問:「這是哪啊?好漂亮!」

  「我母校。」嚴岸闊說,「正好今天來送個材料,可以帶你逛逛校園,過會再去吃飯。」

  長寧校區在一所教會學校的舊址上改建,有近百年歷史,經過多次修葺,穹頂精緻典雅,遠看仿佛歐式花園,紅牆青水,確實很有逛頭。

  邊跡一邊感慨嚴岸闊母校的建築格調,一邊疑惑他怎麼頻繁來這邊。

  「跟本科的老師有合作案源,所以跑動會多一點。」嚴岸闊說。

  邊跡點點頭,跟著嚴岸闊往裡走。

  經過門口閘機時,嚴岸闊拿出電子校友卡鼓搗半天,才申請入校成功。

  保安指著他旁邊的邊跡,問:「他也是校友?」

  邊跡擺擺手,「不是。」

  保安又問:「家屬?」

  「嗯……也不是。」邊跡的嘴巴打了個磕絆,頓了會才說,「朋友。」

  「同行人,一位。」保安冷著臉,在登記表上勾選好,放行,「進去吧。」

  嚴岸闊很紳士地幫邊跡擋住感應區,讓朋友先進。邊跡跟他擦身而過,貼得很近,以至於這一秒好像被無限拉長,甚至在邊跡的腦內配上了鋼琴曲BGM。

  「去院樓要往左走——看路,」嚴岸闊跟著他進門,低頭看著他,聲音里分明帶著笑意,「別光看我。」

  邊跡咳了聲,趕緊轉過頭,專心致志地找路。

  二月的天仍然很冷,邊跡把棉襖拉鏈拉得很高,跟著嚴岸闊走進一棟紅白相間的歐式建築里。

  嚴岸闊讓邊跡在寬敞的會客區等,他自己上樓交材料,不到四分鐘就從電梯間出來,迎面走向邊跡,「走吧,帶你去操場轉轉。」

  去操場需要經過圖書館,嚴岸闊便聊起自己當初法考時搶自習座位的慘狀。邊跡聽了直咋舌,問他們是不是法學生學習起來都這麼卷,嚴岸闊說這不是卷,是沒辦法,就業市場太飽和了,即便是五院四系的人出來,沒些含金量高的證書實習也很難進好律所。

  「不像你們,專業性很強,人才缺口也大,出路比我這種人要寬闊不少。」嚴岸闊說這種話時很認真,讓邊跡看不出他是在謙虛還是來真的。

  「別開玩笑了,嚴par。」邊跡學著前台的稱呼喊他,「要是你都沒路走,其他人乾脆別活了。」

  嚴岸闊跟著笑了兩聲,被來來往往健身鍛鍊的人打斷思緒,於是指著他們說:「長寧這個校區比較小,能跑步的地方不多,所以我以前要麼來這兒,要麼就沿著蘇州河跑回宿舍。」

  邊跡問:「你宿舍不在這?」

  「不在,在河西。」嚴岸闊指著不遠處說,「看到那排紅房子了嗎?」

  邊跡看著紅色的屋頂,睜著眼睛說瞎話:「哪個?」

  「站起來看。」嚴岸闊伸出手,扶他站起來。

  邊跡順理成章地搭在他的手背上,半靠不靠地挨著他的肩膀,繼續往遠看。

  這樣的動作對於兩個男人來說過於親密了,邊跡自認現在跟嚴岸闊熟稔不少,至少可以算還可以的朋友,但跟他做這種肢體接觸還是會心虛。好在嚴岸闊那邊心思坦蕩,扶他起來後自然地讓了半身,側著給他讓出視線。

  「看見了,好多人還晾著衣服是吧?」邊跡因為剛剛撒了個拙劣的謊,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誒,那旁邊的矮房子是什麼?」

  嚴岸闊不響,邊跡以為他是畢業年久忘了它。沒想到,兩個人靠著站了會後,嚴岸闊才講:「法援中心,後來改成研究室了。」

  邊跡「噢」了聲,問:「你經常去嗎?」

  嚴岸闊又是不響,默了一會才說:「嗯,以前在那裡待過一陣子。」

  學法的學生,做過法援不是什麼稀奇事。邊跡沒有追問,跟他聊了會別的樓:「對了,你們教學樓呢?想看看你上課的地方。」

  嚴岸闊想了想,說:「研究生在另一個校區上課,本科的話……在紅樓旁邊那幾棟房子裡都有課。」

  將自己的母校介紹給陌生人是件很微妙的事,尤其是當這個人與自己並無利益聯繫時。那些不必為討好客戶而說的、剖開自己的過去的話,能說出來,純粹是因為想要分享而已。

  在聽這些時,邊跡覺得他們兩個離「朋友」這兩個字越來越近——也或許,是越來越遠。

  「你成績肯定一定很好,」邊跡聽完,大膽猜測道,「科科第一的那種。」

  嚴岸闊笑道:「第一談不上。我們只算績點,人又很多,所以有很多並列的。」

  邊跡若有所思:「那能跟你並列的人一定也很優秀。」

  嚴岸闊迴避了這句話,指著一排很顯眼的歐式建築,說那裡有很多明星去拍戲,要帶他去參觀。

  穿過一座橋,再途徑幾棟教學樓,時間也才過去十五分鐘。嚴岸闊指著一樓滿座的教室說:「裡面應該在考試。」

  邊跡能看到攢動的人頭,好奇道:「剛開年就考試嗎?」

  「我們學院是這樣的。」嚴岸闊自嘲道,「不分什麼考試周,也沒有劃重點一說。只要任課老師想,每天都可以有小考。」

  於是邊跡開始回憶自己上大學那會,發現能記得的並不多。他剛上大學就跑出去租房,只為了能有獨立的居住空間。

  唐平夏給過他很多錢,但他只收取了其中生活費的部分,租金很高,於是他的很多時間都用來兼職家教或者實習。因此,大學於他而言只留下兩個意象——夏天的冰西瓜和小單間裡嗡嗡作響的電風扇。

  嚴岸闊的母校顯然有趣很多,學業也辛苦很多。

  說話間,那些學生們考完出來了,互相討論著案例題的適用法條與多選題的答案。

  邊跡和嚴岸闊自覺退到一邊,小聲問:「我們也走吧?」

  嚴岸闊說「好」,正要轉身,忽聽背後響熟悉的聲音。

  「岸闊?」來人邁下台階,兩步並作一步上前,驚訝地說,「你怎麼在這。」

  嚴岸闊腳步頓住,回頭時調整好天衣無縫的表情,點頭道:「隨便轉轉。」

  對方對這個答案沒有發表看法,但看表情也知道並不相信。他回頭高聲喊了句「林老師快來」,看到邊跡後,指著問:「誒,這位是?」

  以邊跡的性子,本不會在這種場合默不作聲讓自己尷尬,但他本能地覺得,對方與嚴岸闊不是那種普通的客戶關係,於是識相地沒有講話。

  被稱作林老師的人也慢慢走過來,胳膊下夾著一沓文件袋,封皮上寫著「試卷」。

  嚴岸闊如常地跟邊跡解釋:「文鴻宇,我師兄。他在校內當講師,也接一些刑事案件。」

  隨後他轉向對面另一側戴眼鏡的人,頓了一秒。

  對方沒等他介紹,自行站出來,朝邊跡點了下頭說:「林宇,幸會。」

  【作者有話說】

  修羅場這不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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