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0章 「下次」
2024-09-14 11:56:14
作者: 順頌商祺
第0020章 「下次」
門口的玻璃門自帶百葉簾,嚴岸闊摁了下按鈕,遮住門外的視線。
邊跡正低頭開塑料盒,沒注意這個動作,舀出一勺後吹了吹,送到嚴岸闊嘴邊,看他吃下一口後才問:「你覺著燙不燙?」
「還好。」
「那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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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岸闊看著他,說:「近點。」
邊跡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嚴岸闊說:「我不太起得來。」
「噢。」邊跡便將凳子往嚴岸闊那邊拖幾厘米,傾身餵著粥。
制服褲的面料與西褲類似,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安靜的會客室里分外明顯。
明明什麼都沒做,邊跡卻莫名覺得臉熱,不可避免地,看向帶著水汽的眼睛,微敞的襯衫,滾動的喉結,起伏的胸口……打住。
可是,好像連皮鞋碗口連接腳踝的曲線都很性感。打住。
邊跡強行掐斷自己的念頭,清了清嗓子,說:「你嘗嘗看蛋花?補充點蛋白質。」會客室外。
由於客人過於養眼,同事們在寶貴工作時間內爭分奪秒地八卦:「剛剛是嚴律關的百葉簾嗎?」
「好像是。」
「什麼情況?」
「那個人……跟嚴律好像關係不一般啊。」
「也,不是,沒有,可能?」
七嘴八舌中,邊跡推開門,拉著腳步飄忽的嚴岸闊,出現在一眾好奇的視線里。
嚴岸闊上前一步,把邊跡擋在身後,跟黃蕭筱說:「幫我跟周主任說一聲,今天有點事,先回了。」
黃蕭筱點頭:「好,嚴par注意休息。」
下樓有早早叫好的專車,邊跡讓嚴岸闊先上,自己關好門,問嚴岸闊:「你跟司機說下地址。」
嚴岸闊小聲報完地址,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一副很累的樣子。
邊跡嘆氣,「睡會吧,馬上就到家了。」
嚴岸闊「嗯」了聲,便不再說話。
汽車穿梭在城市的街道里,梧桐樹在乘客的臉上留下影子。邊跡望著窗外走神,忽然覺得肩上一沉——是嚴岸闊睡得脫力,躺在自己的肩膀上。
邊跡猶豫不定,最後存了私心,還是沒將他扶正。
司機默不作聲地開車,快到濱江時,導航大聲報導:「前方一百米,到達目的地附近。」
可能是被吵醒,嚴岸闊動了動腦袋。邊跡見他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正在想要不要喊人,忽聽肩上有人低低地抱怨:「邊跡,你的制服好硬。」
邊跡趕緊側身:「肩章硌到你了?」
「沒。」嚴岸闊揉揉太陽穴,直起身,伸了個懶腰,「你穿制服很好看。」
邊跡不好意思地笑:「畢竟修身嘛,公司老讓我們弄這些,覺得大家愛看。」
「嗯。」嚴岸闊自覺對號入座,「愛看。」
邊跡一時不知道怎麼接,正好司機說「到了,請慢走」,他便下車扶嚴岸闊。
「我就不方便上去了,你自己可以嗎?」邊跡撐著他來到電梯口。
嚴岸闊奇怪:「為什麼不方便?」
邊跡從小寄宿在各個親戚家裡,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個人空間,因此長大後對界限意識比一般人更重。沒人進過他的小公寓,他也極少踏足別人家裡。
嚴岸闊倒無所謂,他在濱江這座房子一百多平,媽媽、妹妹都常來玩,同事有時也會過來開會,沒覺得哪裡不方便。
邊跡站在電梯口,說:「畢竟是你家,我不好隨便進。」
嚴岸闊不置可否,刷指紋,推門,邀請道:「有主人的邀請也不行?」
邊跡還是尷尬,搖搖頭,婉拒了。
「病人拜託你幫忙也不行?」嚴岸闊靠在牆上,問。
眼神過於可憐,邊跡無奈應下:「那我幫你準備好吃的、拿的,很快就走。」
嚴岸闊點點頭,緩慢地換下睡衣睡褲,動作輕得確實像個病人。他上床後見邊跡站得很遠,問道:「你真不進來?」
邊跡搖頭,「你睡你的。」
嚴岸闊不再堅持,躺下閉眼。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晚上隱隱有燒起來的態勢,嚴岸闊不敢再作了,乖乖休息。
邊跡不可能進別人臥室,從高處廚房櫥櫃中拿好碗筷,又買了肉蛋,在電飯鍋里定時煲好湯。因為第二天晚上要飛,所以他走得很早,輕手輕腳地留下字條:粥在微波爐,熱水在暖瓶里,你一摁就能出來。
嚴岸闊獨自在家,中間又燒起來一次,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真正退下去。他感覺身體好些了,量了個體溫,將「37.1」的指示燈拍給邊跡看,說「謝謝」。
邊跡下飛機後才看到消息,問:[感覺怎麼樣?]嚴岸闊說:[好多了,在喝你煲的湯。很好喝。]發燒的人哪能喝得出味道,邊跡知道他這是在客氣,沒拆穿:「喜歡就好。我給你煲了兩天的份,你記得喝。」
嚴岸闊說:[好,看到了,非常感謝。]邊跡:[那麼客氣幹什麼。]嚴岸闊:[你什麼時候回上海?等你回來了,一定要請你吃飯。]邊跡:[還不一定呢,這幾天天氣不好,航班總是延誤。]嚴岸闊:[那等你回來告訴我。]邊跡回完「好」才收手機,通知乘務組就位檢查。
通常機組都會提早到場準備,因此中間有很長的空檔時間。這次搭班的機長跟邊跡很熟,見他狀態不對勁,敏銳地察覺並詢問:「今天有什麼開心事嗎?」
邊跡攤開手,「明明每天都有。」
機長笑而不語,點點自己的腦子,「我看你是有情況。」
邊跡跟他打太極:「八字沒一撇呢。」
機長揚眉,「哎喲喂,那就是有想法畫八字?好久沒見你這麼開心過了,剛手機上跟誰聊呢?」
邊跡笑道:「就……一個朋友。」
機長不信:「朋友?」
「啊,」邊跡承認,「想追。」
機長簡直大吃一驚:「不會吧,你還要追人?什麼樣的談不到啊?」
邊跡無奈:「嗯,他還挺難追的。」
還有十幾分鐘的空閒時間,機長來了興趣,乾脆坐他身邊:「說說?怎麼個難追法?」
邊跡一邊說,一邊給嚴岸闊打字:「我倆都客氣,怎麼聊感覺都不太熟。當然,主要是我不敢太越界,怕把人家嚇著。」
機長明白了:「你不會還不知道人家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吧?」
邊跡苦笑,「是啊。」
機長點點頭,「那是得緩著點來。」
「嗯,畢竟認識時間也不長,直接問人家性向也不合適。」邊跡想了想,「但我感覺……他好像不排斥我。」
機長性格爽朗,是個北方人,一說笑就會冒出家鄉話:「真有意思,就你這長相,誰能排斥你?」
邊跡跟著笑:「損我?」
「誇你呢!」機長說完,欠嗖嗖地湊近手機,指著屏幕問,「誒,那你打算怎麼著?就這麼先處著,當朋友?」
這下還真把邊跡問住了,論追人,尤其是追一個性向不確定的人,邊跡實在沒什麼經驗,好在他在討人喜歡和社交方面頗有天賦,面對生平頭一次的挑戰也能得心應手。
邊跡在手機上飛快打字,問嚴岸闊:[你下班了嗎?]嚴岸闊說沒有,他就問對方什麼時候回家。
對於普通朋友來講,這樣頻繁問話實在是有點曖昧了。
機長在一旁正大光明地窺屏,連連咋舌:「好好好,先查人家崗,適當冒犯,打破社交距離……厲害啊,邊乘務長。」
邊跡沒特意避著人,但也沒想隱私被人看光。他半警告地收起手機,「嘖」了聲。
機長為不禮貌的行為道歉,仍舊感慨:「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戰略。」
邊跡不置可否:「沒戰略怎麼追人。」
手機上,嚴岸闊回復他[現在回],又問邊跡回滬時間是否確定,他想提前約餐廳請客。
邊跡看了眼排班表,其實現在能給嚴岸闊一個準確的落地時刻,但他選擇先緩一緩,告訴嚴岸闊:[現在難說,下次告訴你吧。]邊跡像一千零一夜的講述人,用一次又一次的「下次」勾著嚴岸闊。
殊不知,對方也像人偶戲的行家,輕易能用一根引線牽動邊跡往他那邊去。
【作者有話說】
嚴律:某人主動的進度有點慢,著急,讓我來努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