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吻
2024-09-14 11:45:15
作者: 落雲山
第27章 回吻
「你最近還在和嘉禾聯繫?」餐桌上,莊天明忽然發問。
莊越坐在另一側,吃了一口蔬菜,味蕾覺得寡淡。大概是莊天明又請了新的營養師,要求口味清淡。
莊天明近年來注重養生,堅持少油少鹽的口味,認為一切高熱量的食物都會對健康造成影響,並時時提醒莊越也要注意。
莊越懶得聽他那些長篇大論,大部分時候都只是保持沉默。
聽到莊天明的問話,莊越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莊天明對方啟華和方嘉禾的遭遇表現得很遺憾,「媽媽剛去世沒幾年,爸爸的公司又出了這些事。」
「當初啟華要來首都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他,要注意這些問題,他就是太心急了,哪有一蹴而就的事呢?」莊天明似乎替老友感到遺憾,在餐桌上多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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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我也算是看著啟華一步步起來,可惜啊。」
聽著莊天明為方啟華錯誤的選擇而嘆氣時,莊越更覺得這頓晚餐沒滋沒味。
有的事情需要花費很久的時間才能認清,如果對象是親人,那麼發現真相的時間又會被延長許久。
莊越最近兩年才逐漸明白,莊天明並不需要莊越有多麼討人喜愛,只需要莊越能夠完美按照他的計劃執行,不要出現偏差。
而莊天明同樣熱衷為自己塑造各種形象,謙遜的企業家,低調的慈善家,以及和藹友善的父親。
譬如此刻,莊天明一面說著自己年輕時和方啟華情誼多麼深厚,當初又是怎樣苦口婆心的勸誡,實際上他多年來幾乎很少和方啟華打交道。
說到最後,莊天明終於說到了重點,他用充滿慈愛的語氣對莊越說:「莊越,你要學會辨明哪些人是真心對待你,哪些人是別有所圖。像方嘉禾這樣家裡起起伏伏的孩子,很可能心智不堅定。爸爸只是提醒你,你自己要知道輕重,明白嗎?」
莊天明擅於營造自己的優點,說得連他自己都相信,好像他真是世人評價的完美成功人士,道德高尚,高瞻遠矚,那些專制和控制欲都屬於另一個與他同名的人。
莊越覺得好笑,不同莊天明做無用的爭論,用完餐後,離開了昏黃燈光的餐廳。
周日的時候,他收到了方嘉禾的信息,說這周不能來訓練場,方啟華生病了,他要去那邊待一會。
莊越便取消了新訓練場的預約,重新去以前的訓練場訓練了一會。
他不喜歡早早回家,所以繞了一圈路,到方嘉禾常去的甜品店買了一些東西,順便給方嘉禾送過去。
靜謐的街道只有他們兩個人坐在路口,方嘉禾一口一口地吃著東西,吐露著心事。
當方嘉禾問起事情是否會好轉的時候,莊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看著路燈下方嘉禾的眉眼,方嘉禾的眼睛很亮,瞳色帶著一點淺棕,看上去似乎不諳世事。
其實方嘉禾並不像莊越以為的那樣脆弱,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因為母親生病而在他面前哭泣。
因為親人的逝去,方嘉禾也變得更加成熟。
空氣中的粉塵毫無規律的浮動,不知怎麼,莊越忽然伸手碰了碰方嘉禾被映得暖黃的側臉。
方嘉禾的臉很軟,因為他的觸碰,臉上的溫度慢慢升高。
在方嘉禾握住他的手靠過來的時候,莊越並不覺得討厭。
即便四周都是朦朧的夜影,是莊越很討厭的夜色,但方嘉禾靠在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包圍著他,讓他覺得這樣的空間也不那麼令人難受。
周六的時候,莊越購買的膠捲被管家送到了書房。
管家從前在地下室里找到了溫忻以前留下幾台的相機,莊越把幾台相機都送去修理,有兩台已經找不到替換的零件,有一台被莊越拿回了房間,有一台則一直放在書房。
書房裡那台相機裡面的膠片早已過期,只留有一些看不出模樣的底片。
上次從茶園回來後,舒雯送了他兩本相冊,裡面是一些莊越從未見過的照片。
舒雯說:「那時候你媽媽在茶園養身體,拍了很多。」
莊越看著沉甸甸的相冊,裡面確實有很多照片,主人公幾乎都是莊越。
舒雯慢慢翻閱著那些相片,目光懷念:「你那時候調皮,一會兒的功夫,就能爬很遠。」
「有次你不見了,我和你媽媽找得都快急哭了,最後發現你爬到衣櫃裡睡著了。」舒雯指著那張莊越躺在衣服堆里睡著的照片,臉上浮現出微笑,「你媽媽覺得好笑,趕緊去拿了相機拍下來。」
溫忻鏡頭下的莊越很少會是正經坐在椅子上或著床上,有他趴著睡在地板上的模樣,也有他因為不夠高拿不到玩具生悶氣的樣子。
大多時候都像是在某個時刻的抓拍,很容易讓人想像到當時的情景。
「你剛來的時候總是冷著臉,我都擔心給你這些,你會直接把東西扔了。」舒雯把相冊交到他手裡,「這些年你慢慢長大,我覺得你也應該知道這些。」
「相片是有溫度的,攝影師看到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拍出來就會是什麼樣子,別人會感受到的。」
莊越看著自己的照片,覺得陌生又熟悉。
他從書房裡找出那台閒置的相機,確定相機還能正常運行後,把相機和購置的膠捲打包好,準備送給方嘉禾。
莊越原本計劃的是等方嘉禾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送給他,只是中途出了點意外。
莊天明臨時改了心理諮詢時間,需要莊越配合。
今天的諮詢方式和往常並沒有多少不同,醫師跟他簡單的聊了會近況,忽然問他:「最近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你最近給我的積極反饋很多。」
莊越頓了頓,覺得變化這個詞最近在他生活里出現的頻率有些高。
兩個小時的問詢不長不短,莊越本應習慣,只是今天他比平常更感覺到醫師的問題無聊,他的回答也更簡短。
從私人診療所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十點,莊天明在車裡等他。
「上次宴會的徐小姐還記得嗎?」莊天明開口問,不等莊越回答,又兀自開口,「她父親和我也認識多年了,一直在Omega私校讀書,你們小時候還見過的。」
莊越沒有回應,他並不記得自己在宴會上和誰說過話,也不知道是哪個讀Omega私校的徐小姐。
「她上次說和你聊得很愉快,想邀請你一起去馬場,我替你答應了。」莊天明笑起來,眼神精明,讓莊越無端想起看見獵物的捕獵者。
莊越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許是因為多年養生,即便四十多歲,他的身形仍保持得不錯,沒有過度發胖,戴著眼鏡,像是勤懇善良的人,具有迷惑性。
狹窄的車廂里放著莊天明喜歡的音樂,座椅上噴過莊天明多年不變的香水,名為父愛的荊棘一點點捆住莊越,讓他覺得厭惡。
「你要是喜歡她,可以自己去。」莊越開門下車,沒有管莊天明變化的神色,重新打了輛車,司機問他去哪時,莊越報了方嘉禾的新地址。
今天溫度驟降,有的山區已經開始降雪,首都的街道也刮著冷風。
莊越在樓下等了一會,方嘉禾穿著很薄的兩件衣服就跑了下來。
他低頭看方嘉禾,他的鼻子被吹得有些紅,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
方嘉禾低頭認真撥動膠捲,隨後又把鏡頭對向他。
那時莊越在想,方嘉禾拍出來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方嘉禾湊過來親了他的臉。
莊越並不想躲開,身體也就沒有動。
明明是方嘉禾主動提出的提議,他自己又先害羞起來,唇剛碰到莊越的臉,就飛快地退開,像是碰到了什麼危險的東西,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今天真熱啊,是不是?」方嘉禾顯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仰頭看莊越,肢體很僵硬,臉頰浮了一層緋色。
很多時候,莊越都覺得方嘉禾慌張的樣子有意思,是很需要幫助的模樣。
莊越少有不經思考的行為,只是當方嘉禾退開的時候,他忽然不想結束。
於是他一手扣著方嘉禾的手腕,一手托住方嘉禾的後腦,低頭吻了下去。
方嘉禾的嘴唇比臉更軟,也更熱,像是一團棉花,散發著香甜的氣息。
懷裡的人並沒有掙扎,更多的是無措和順從。
莊越吻得很短暫,幾乎是一觸即離,然後問他:「還想要什麼?」
方嘉禾眼睛亮了亮,臉上還有羞澀,下一刻卻雙手環住他的腰,微微擡頭。
他眼裡有閃爍的微芒,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麼想說的話,不過莊越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重新和他接吻。
方嘉禾的舌頭很軟,親得很不熟練,舔了舔他的唇邊,把莊越抱得很緊。
莊越伸手捧住他的臉,加重了這個吻。
遠處巨大的鐘樓整整響了十二下,鐘聲迴蕩在空曠的街巷,掩蓋了兩人細微的動靜。
方嘉禾有些站不住地往後退,莊越攬住他的腰,直到方嘉禾的呼吸不穩,才停下來。
方嘉禾的頭靠在他肩上,胸腔的跳動頻率超過正常範圍,聲音很輕,帶有撒嬌的意味。
他問莊越:「我生日已經過了,還會有禮物嗎?」
方嘉禾的體溫漸漸上升,身上沾有他的氣息。
莊越抱住他,沒有思考多久,嗯了一聲。
他想,偶爾的頭腦一熱、心跳加速之後作出的結果並不總是糟糕的。之所以有人願意冒險,是因為成果有足夠的誘惑。
他討厭的親密接觸,似乎並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作者有話說
親個臉怎麼夠!
小情侶應該親得黏黏糊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