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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坦白

2024-09-14 11:27:38 作者: 吃板溧

  第56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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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程澈就聽話地偏開一點, 氣剛剛喘勻便被再次追上。

  氧氣稀薄,這次的攻勢要更猛烈,準確來說對方更像是在掠奪。

  心裡雖是有氣,他到底還是恨不起來。

  一股淡淡的鐵鏽味絲絲縷縷鑽進唇齒, 啃咬生效, 這人是疼的。

  「嘶。」

  泄憤中斷,程澈條件反射地停下, 隨後倏然被一雙有力的臂膀自下而上抱起。

  下一瞬背緊貼著牆, 顛簸中他伸手去抱那張臉。

  「破了。」手指撫上這人的唇邊,緩慢觸碰:「疼?」

  「疼。」睫毛覆著半片黑眸。

  程澈看一眼都似乎快要栽進去。

  他低頭看了會, 情不自禁地怔怔低頭去尋, 聽那副嗓音順著耳朵往裡痒痒地鑽:「我喜歡你咬我。」

  於是程澈再次啃咬,背後是冰涼的牆壁,胸膛前是另一片熾熱,緊密相貼,擠壓。

  強烈的溫度對比刺激著感官無限放大。

  好安全。

  連腳趾頭都想要蜷縮起來。

  「啪。」唯一一盞頂燈的開關被無意間按到,房間瞬間失去所有燈源。

  窗簾沒有拉完全,因為嫌屋裡悶,程澈白天時開了點窗, 結果並沒有作用。

  那會兒沒等到的風此刻撓著窗簾輕輕拂動。

  不夠純粹的黑暗裡, 涼風吹著裸露在外的汗毛, 程澈打了個寒顫。

  與此同時,他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

  連牙關都磕磕巴巴上下撞擊著,仿佛置身於多麼可怖的寒潮中。

  身體失控, 強烈的恐懼與不安讓他無法冷靜下來。

  探索到此結束, 那隻手離開了。

  「你在抖。」不是責備,只是確認。

  「……」程澈閉上眼, 從緊咬著的牙里盡力吐出話來:「抱歉。」

  腦袋被呼嚕了兩把,隨後他被攬進一個溫熱又緊密的懷抱中去。

  「傻不傻。」一聲輕嘆。

  他們並沒有踏進那條線。

  -

  程澈從衛生間出來時,賀遠川正靠在床上,拿著本書看。

  頂燈重新被打開了,初次之外還多開了兩盞床前燈,這會挺亮堂。

  書是程澈帶來的,這兩天每天回來後他都會趴床上翻一會,白天時他剛看了一半,沒來得及收。

  旁邊的矮柜上扔著個屏幕粉碎的破手機。

  他抖了抖手上的水,坐下從紙盒裡抽出兩張衛生紙,將手指及掌心擦乾。

  粗糙摩擦中帶了些乾燥的紙屑味,還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別的味道,程澈垂眸慢慢地擦,耳朵尖還尚存紅意。

  擦乾後將衛生紙捏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我沒有乾淨的衣服。」賀遠川擡頭說:「得出去買。」

  「能出去嗎?」程澈沒看他,看起來很忙:「你這樣出去算耍流氓吧。」

  賀遠川什麼都沒帶來,兩手空空,身上那套衣服再一脫,現在出去可真得有人報警了。

  「我穿下你的,」賀遠川笑:「你幫我找一套。」

  「我的你穿著小。」

  「沒關係,我不嫌小。」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程澈只好到行李箱邊翻翻撿撿。

  賀遠川的身形較他的要寬一些,小倒是不至於,就是肩那塊兒估計穿著會緊。

  程澈回想了下方才的觸感,大概把控了下肩膀尺寸。

  想著想著開了小差,不知道又是想到了什麼,蹲那悄悄一個激靈。

  賀遠川靜靜看著蹲在行李箱旁邊若有所思的那個背影。

  從他的角度看,男孩穿著身松垮的白t,脖頸後發紅,有塊痕跡。

  等下出門不能穿這件了。他想。

  賀遠川這次來頗有種全然不問身後事的意味。

  貼吧和超話對他的討論沸沸揚揚,順帶著有人又扒出了陳年老帖,無非就是之前老生常談的那些事。

  富家子弟,樓下停賓利,來這十八桿子打不著的小城純粹是因為體驗生活balabala——

  見到程澈前他在各平台把手機刷到快要冒煙,真見到後手機塞兜里一晚上也沒想起來看,除了付錢時掏出來一下。

  省會比清野鎮大得多的多,兩人跟廖老師請了個假,打車到市中心的商城買衣服去了。

  賀遠川嘴上說是給自己買,實際上只要買就是兩套,同款不同色。

  程澈:「你別給我買,我有衣服。」

  「衣服還怕多,」賀遠川又從架子上拿下來件,衛衣,帶著個兜帽,正中間印了個不顯眼的商標。

  這個標讓這件衣服的價格多了個一位數。

  他舉著衣服往程澈身上樣:「好看,過段時間就能穿了。」

  程澈看了眼商標,小聲說:「貴。」

  「嗯,」賀遠川收回手,「再貴哥也給買。」

  買完衣服兩人在一樓吃了晚飯,拎了大包小包的,賀遠川留了兩件夠穿,剩下的當天晚上全部寄回了清野鎮。

  吃完晚飯又寄完衣服,兩人順著江邊往回走。

  這條江比清野鎮的架子橋要大,遠遠的望不到邊,晚上人少,早春的天,在江邊還有些涼。

  所以賀遠川又義正嚴辭地將程澈的手揣自己兜里了。

  「手酸不酸。」賀遠川問。

  程澈沒反應過來:「酸什麼。」

  很快他就明白這人在說什麼:「你滾啊。」

  賀遠川笑,笑完說:「不酸回去還能。」

  程澈停下來,擡腿就踢了他一腳。

  踢得聽見「嗷」一聲,他又心疼,兇巴巴地問:「你不知道躲啊?」

  「不躲。」賀遠川也停下來:「我願意受著。」

  程澈不客氣,又給了他一腳:「那你就受著。」

  賀遠川忍痛「嗯」了聲,問:「腳疼不疼?」

  「我真是服了。」程澈長嘆一口氣,什麼火也沒了。

  賀遠川看了他一眼,這才往前走:「不生氣了?」

  「氣著呢,」程澈說:「氣炸了,見過河豚嗎,我就氣成那樣了。」

  「我看也不鼓啊。」

  「心裡鼓。」

  「回去我揉揉。」

  「……你別說話了。」

  兩人順著江邊走了一會,風吹在臉上,有點涼,但又很舒服。

  一種輕飄飄的舒服,大廈未崩塌,一切都還好。

  「騙你是我做錯了。那會每天白天,上課就盯著你看,晚上一回家就想知道你在幹什麼,吃了沒,睡了沒,睡得怎麼樣?每天頂著副大黑眼圈,看著可不像睡好了的樣子。」

  程澈沒說話,賀遠川慢慢地說,他也慢慢地聽。

  「所以又想你為什麼沒睡好,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還是有受什麼委屈嗎,控制不住,你對我下了什麼蠱,程澈,你說說。」

  程澈望著江的對岸,眼眶有點發酸:「我那時不知道啊。」

  「我沒說,你上哪知道去。」

  賀遠川笑,笑得也淡,像夜晚的江面:「後來有了貓,每晚都能跟你說上話,知道你吃了晚飯,黑眼圈看著也不那麼重,我就開不了口了,說不出來,可能……是害怕打破,也是我開始貪心。」

  程澈偏頭看了眼,深呼了一口氣,喊他:「賀遠川……」

  撕開傷口是件難免狼狽的事。

  賀遠川繼續說,淡淡的聲兒:「我是私生子,我媽不是原配,甚至他倆沒有婚姻關係。」

  之前的那個夜晚他倆曾經聊到過這些,賀遠川雖然沒有直接明說,但程澈多少能猜到些。

  「私生子傳出去不好聽,所以我一個人在這邊生活,除了臥室,家裡四處都是攝像頭,方便賀臨觀察我。直到半年前他告訴我,他幫我鋪好了路,要接我回去。」

  原來那位叫賀臨,程澈垂眸。

  「說來挺好笑的,因為那場謊言我才得以出生,我恨他,從小就千方百計地跟他對著幹,以為自己糊裡糊塗地活是對他的報復,覺得這樣就可以避開他的關注,徹底爛下去也無所謂。」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所謂的呢?程澈開始控制不住地去想。

  「遠川……」他又喊了聲,不走了。

  口袋裡的那隻手反倒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和他爭取到了,所以程澈,」賀遠川也停下了,他傾了點身子,很認真地平視著他:

  「我可以待到高考,就是之後可能需要你等我一段時間,我和你保證,事情一安定下來,我就立刻回來找你。」

  「你不參加高考?」程澈愣住。

  賀遠川很慢地點頭,看了他會,才說:「那對我沒意義。」

  可什麼有意義呢,沒有動盪地陪著他參加完屬於程澈的高考是嗎?

  怎麼爭取?得到對標著失去,就像那個丟了貓的雨夜。

  他開始小聲哭:「是因為我嗎?」·

  「哭什麼,」賀遠川替他擦眼淚,越擦越多:「只有決定以後要好好生活是因為你,不許瞎想。」

  「你會受委屈嗎?」程澈問。

  「不會。」賀遠川說,「你看我什麼時候受過委屈,沒人敢欺負我。」

  「我就欺負你了。」程澈說,說著說著鼻涕快要下來了,他昂著頭,流著淚自首:

  「我剛剛還踢你腿了。」

  「那是我活該。」賀遠川拿紙巾給他擦掉鼻涕,「誰讓我騙小孩兒。」

  「賀遠川。」程澈確認了,喉頭緊得慌,說話都得用大力氣:「我好像是愛你。」

  「嗯。」江邊的風大了,賀遠川擋在風口,低頭吻了他流淚的眼睛:

  「不是好像,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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