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將計就計

  謝淳微愣，頓了頓，只打量了一眼宮長樂，便示意她接著說下去。自己這一生只得謝貞義一個女兒，自然是疼的如珠如寶，保護的很好，但也把她的性子給養的太過單純了。

  卻沒想到，得了個外孫女，竟然有自己當年的風範，真是叫他欣慰啊。

  眼前的女子，只一身普通的衣裳，臉上還帶著未全脫去的稚氣，但那雙晶瑩的雙眸卻格外的明亮，蘊藏著一股子的處變不驚與淡定，仿佛能夠洞察世事一般，周身的氣派與威儀也早已混入了她的骨血里，這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女。

  「外爺，這件事，咱們不如就先將計就計。」宮長樂在心裡細一合算，便有了主意了。如今，皇上正值盛年，對權力的掌控欲望也是最盛的，他們又何必在這緊要關頭去跟他拼個魚死網破呢。

  

  若是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軌跡重來的話，父皇大約在三四年之後便會身染重病，到時候這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而她現在要做的便是，先培植起自己的勢力來，以免父皇太早為賢妃母子鋪好了康莊大道，到時候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謝淳有些疑惑，將計就計這辦法真的能行麼，若是到時候等皇子長成了，皇上真的封了宮子文為太子，又力保他，他們拿什麼來斗。

  只是在看到自家外孫女那一雙精明的雙眸之後，謝淳便覺得也無不可。若是不將計就計，如今也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一般了，總不能直接跟皇上撕破臉皮吧。這樣一來，他們謝氏一族怕真的要給折進去了。

  「外爺，你相信我，這幾年，我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等到了一定的時候，這一切自然都會柳暗花明的。」具體的細節宮長樂也無法跟謝淳解釋了，她總不能告訴他皇上幾年之後便要重病不治身亡吧，恐怕外爺也無法相信吧。

  謝淳最終還是點了頭，這個外孫女是個有主意的，他如今年紀也大了，謝氏子孫雖然繁盛，但能成氣候的終究還是不多的。只怕他年自己一旦去了，這宮陵安的皇位便坐不穩了。宮長樂從小便在朝政之中浸淫，心思也比別人玲瓏剔透的多，若是再加上謝氏的勢力，有這樣一位皇姐坐鎮，宮陵安怕是也有了保障了。

  見謝淳答應了，宮長樂心頭的一個結也算是消除了，接下來的事情也只得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這其中的彎彎繞還真是讓人頭疼啊，最起碼，她還得先瞞著自己的母后和妹妹。

  「長樂啊，你母后她性子單純，又對皇上十分信任，這些事情她怕是一時接受不了啊。」謝淳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不由得充滿了擔心。

  謝貞義年少便傾心皇上，更是不顧全家的反對，執意嫁給了皇上。若是叫她知曉自己的枕邊人竟然時刻都在謀算著自己和孩子，估計當場便要與他同歸於盡。

  「外爺，既然要做那就得隱秘些，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聲張了。但是，賢妃那個女人是個沒腦子的，少不得背著皇上做什麼蠢事，所以陵安的安全還是要拜託外爺了。」宮長樂轉念想到賢妃，心中卻隱隱在醞釀著什麼。既然賢妃不聽話，那不如讓她鬧得更大一些。

  謝淳應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現在看來，也唯有宮長樂的打算還算穩妥了。

  爺孫兩個又詳細地說了一些計劃的細節部分，宮長樂便打算離開了。

  只是，臨走之前，謝淳卻又仿佛想到什麼了，醞釀了很久最終還是張了唇，「長樂，你與雲衡……」

  謝淳到底是經歷過多年風風雨雨的人，對人心的揣摩與把握自然也別一般人準的多，加之他又有些了解宮長樂。宮長樂自然也無法像瞞著皇后和皇上一般了，一時竟有些愣住了。

  「外爺，若是雲衡坐得了齊國的皇位，對大梁來說，或許也是好事一樁。」宮長樂心中有著對雲衡的愧疚，甚至是藏著點點的情意，她也一心想要彌補於他。

  謝淳雖然覺得一個齊國的質子或許成不了什麼事，但這世事無常，誰也說不準的。況且，他也是見過那雲衡的，不過與之相交幾回，雖他有意隱藏自己的鋒芒，卻還是能讓人察覺到他的不簡單。

  與謝淳告別之後，宮長樂不由得在想自己方才的話。

  其實，這其中也有一些私心的。既然齊國那個位子總要有人來坐，若是雲衡，那或許比其他人來的更好。

  但一想到此處，宮長樂便不免有些心煩意燥了。上一世，雲衡為了自己，甘願放棄齊國，這一世，所有人的軌跡都不同了，而雲衡又會不會再為自己放棄一切呢？

  想了半天，宮長樂也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希望如何的。雲衡若是做了皇帝，齊國與大梁的關係有所緩和，那可是普天同慶的好事兒，但她身上承擔的重擔註定兩人就要走上不同的路了。可，宮長樂也不願讓自己的兒女情長羈絆住了雲衡……

  罷了，還是讓雲衡自己來選擇他的人生吧。

  宮長樂回宮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因為買了許多的東西，她一回去不過換了一身衣裳的功夫就吩咐人把東西搬著去了棲鳳宮了。

  而宮未央自然是早早地就在皇后宮裡待了，不因為別的，就是她早上去找姐姐玩的時候，卻被告知宮長樂出宮了，這丫頭一聽說宮長樂來了還有些氣鼓鼓的呢。

  皇后無奈地看著這小丫頭笑了笑，這姐妹兩人自小感情便好，長樂又向來懂事，照顧著未央，她倒是也省了不少心呢。

  「長姐出去玩就撇下我了，母后，你待會可要幫未央說話呀！」宮未央搖了搖皇后的胳膊，一臉委屈地說道。

  皇后點點頭，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聽得外面傳來了一道宛若黃鶯的女聲，煞是好聽。

  這母女兩人自然不陌生，便是宮長樂了。

  只見，宮長樂朝皇后盈盈一行禮，之後眼神便分明地瞧見了那在旁邊氣鼓鼓的宮未央了。

  「未央，你今日要不理我嗎？」宮長樂也不惱，笑笑說道。她打小便知曉這宮未央的性子，十有八九是在怪自己今日沒有帶她一起出去玩兒，只不過，這丫頭倒是也好哄著的很。

  「長樂，你來的正好，未央可是生了大氣了，你這做長姐的想想該怎麼著吧。」皇后見姐妹兩的神情，不由得也打趣了一句。

  「啟稟母后，既然未央不理我了，那我帶回來的東西都可以留給弟弟了，也就不用給未央了。」宮長樂瞥了一眼宮未央，便一本正經地對著皇后說道。

  宮未央一聽，嘟了嘟小嘴，她才不肯呢，便偷偷地扯了一旁皇后的衣襟，小聲地讓母后給她留一些新鮮的玩意兒。

  皇后一聽，便笑了，接著打趣她，「未央，你也是姐姐了，怎麼跟弟弟搶東西呢。這些可都是你長姐送給弟弟的，你若是想要，找你長姐去要不就得了。」

  宮未央紅了臉，掃了一眼宮長樂身後跟著的宮人搬著的那大一包小一包，便輕哼了一聲，偏了頭，對宮長樂說道：「長姐，你若是不給我，我，我不跟你玩了。」

  宮長樂看著妹妹這般可愛的樣子，忍不住上前去，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臉，溫和而寵溺地說道：「是是是，我知曉了，這些東西都用來哄咱們未央殿下開心。」

  宮未央一聽，撇過臉去不讓宮長樂捏，但卻也還是忍不住笑了。

  一時之間，這宮裡的氣氛和樂融融。

  「皇后娘娘，賢妃過來了。」只不過，卻總有人不得安生，想要打破這一片和諧。隨著外頭的宮女的稟報聲，母女三人的神色便都有些嚴肅起來了。

  宮未央嘴巴快，直接便嘟囔道：「這個女人也真是煩人的很，咱們不過才回宮也不讓人安生。」

  宮長樂拉了拉妹妹的手，眼神示意她別說了。

  這裡即便是棲鳳宮，那也不代表沒有其他人的眼線了，能用的心腹也就那麼幾個，其他人誰能保證不被人收買呢。若是這種話傳入了她那個父皇的耳朵里，難保不會算在母后頭上。

  「她來做什麼？」自從皇上冷落了賢妃一段日子，皇后更是樂意不見她了，心情也是極好的。怎麼，今日這個賢妃竟過來了，當真是來敗壞人的興致的。

  「賢妃娘娘說，想要來看看小皇子。」宮女如實地稟告道。

  皇后眉頭微皺，她也不是容不得人的女子，她有自己的親子，也是這大梁的嫡子，將來那必定是要繼承大統的。皇上卻安排了宮陵安與宮子文一同教養，她雖不會對孩子下手，但若是她的母親起了什麼異心威脅到了她的孩子，那她謝貞義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行了，帶她去看看陵安吧。」謝貞義到底是個軟和的性子，也不忍叫人家母子分離，太過生分，到底還是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