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端倪

  又過了兩日。

  

  皇后的身子已經有見好的趨勢了，而皇上聽說了皇后生病靜養的消息，也去瞧過幾次，還賞賜了不少的上好的藥材。至於其他的妃嬪，也紛紛要求前去侍疾，但都被婉拒了。

  一切都瞧著是風平浪靜的，但私底下卻總是暗流涌動的。

  宮長樂已經派了人在各處盯著了，卻遲遲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不由得讓她有些擔憂。但是，既然這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就算計了皇后，自然還是有一番心思的，只怕沒那麼快露出馬腳。起碼，他撤手也是極快的，縱使是在宮長樂與謝智義兩方的夾擊之下，卻還是隱藏的很好，這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皇后的身子見好，這也算是行宮的喜事一件了。

  這不，這一天，不僅后妃統統去給皇后請安了，而宮長樂和宮未央自然也是跟著侍奉左右的，就連皇上也親自去了皇后的宮裡。

  宮長樂瞧著母后的氣色好了不少，臉色也開始有些紅潤了，心裡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了。好歹，還是有挽救的可能，否則，她指不定該如何自責呢。

  「你們都先退下吧，本宮身子才剛剛痊癒，不宜多見風。這行宮裡大好的風光，各位妹妹們自行觀賞吧，可別讓本宮掃了你們的興致。」皇后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諸位妃嬪也不是什麼不識抬舉的人，知曉皇后這是累了，便一個個地都請安告辭了。這皇后性子溫和，平日裡待她們便是不冷不淡的，生病了也從不擺架子叫她們侍候，這倒是樂得自在了。

  眾人去了之後，皇后便吩咐下面的人準備午膳去了。皇上早上便派人通知過了，說是要來陪著皇后用午膳。

  宮長樂和宮未央陪著皇后在庭院裡面逛了逛，早春的陽光透著少有的暖和，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皇后在寢殿中養了許久，如今倒是覺得外面的空氣自由而新鮮不少了。

  「沒想到，這行宮裡的地氣倒是暖和的很呢。」皇后只覺得滿眼的嫩綠色，庭院之中有些早春時節的花兒已經含苞待放了，細聞之下便有淡淡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宮長樂扶著皇后的手，見她臉上帶笑，心情也好了起來了。

  「母后，過幾日未央能不能跟著父皇他們去狩獵啊？」宮未央親昵地挽著皇后的胳膊，撒嬌般地說道。

  這幾日，皇后靜養，宮未央心情自然也好不起來，很是擔憂，每日裡都要偷偷摸摸地去看過一遍皇后才放心。即便是她那個貪玩的性子，也已經好幾日都沒有出過行宮的門了。

  皇后溫柔地笑了笑，輕輕地蹭了蹭她柔軟的髮絲，溫和地說道：「母后就知道你這個小丫頭閒不住，這事兒母后等會兒替你跟你父皇說說不就成了。」

  宮未央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甜了，越發地要膩歪在皇后懷裡撒嬌了。

  宮長樂勾了勾唇角，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那淺淺的梨渦煞是好看。

  母女三個在一塊的時光總是過得格外的快，這不，很快就到中午了，宮門口已經傳來了太監的唱名聲。

  這個點，自然是皇上來了。

  「在說什麼呢，都這般高興？」皇上的聲音很是輕快，還帶著絲絲的溫和，他臉上的笑意很深，仿佛是對眼前這幅溫馨的畫面很是欣慰。

  三人正欲給行禮，卻被皇上給攔了下來，「在這裡，不用拘束了，不過是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罷了。」

  宮長樂抬頭，剛好看見父皇扶著母后的模樣，談不上多深情款款，那雙眸卻透著關心與溫柔，難道，真的是自己防備心太重了嗎？

  謝貞義低頭之間，卻有些驚訝，那個明黃色的荷包又出現在了皇上的身上了。她雖有疑惑，但更多的卻是欣喜，這就說明，皇上還是念著舊情的，並沒有忘卻與自己的數十年的情分。

  大抵是因為四人的心情都極好，所以一頓飯吃的也很是開懷。

  甚至，在午後的時候，皇上還特意讓人在院子裡設了辟了一處出來，說是陪著皇后幾個多待一會兒。

  這不，連宮子文和宮陵安都被帶出來了，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

  皇后一邊逗著孩子，一邊陪著皇上說話，「臣妾瞧著皇上的荷包都有些舊了，不如讓臣妾重新繡一個吧。」

  而皇上愣了愣，看向了自己的腰際，卻停頓了片刻，才緩緩地點頭說道：「嗯，貞義你的女工自然是極好的。」

  聽得這話，皇后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而細心如宮長樂，卻注意到了這一點。若不是母后提起，她可還沒注意到這點呢。父皇來行宮的時候，都是身著的常服，一直在用一個淺紫色的荷包，怎麼今日竟換了明黃色的這個來。

  而且，從皇后的話中也不難分辨出，這荷包應該是出自母后之手，若按照平日裡父皇對母后的溫情與關懷來說，怎麼會忘記呢？

  這一切，乍看之覺平常，卻耐不住細緻的分析。宮長樂有那麼一瞬間是希望自己的多心的，因為她不願意看到母后那失望到痛徹心扉的眼神，可是，有些事情，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的。

  宮未央不如宮長樂性子那般沉靜，在父皇面前也是多有拘束的，所以才待了這麼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無趣了。

  看著宮未央那四處迷茫的眼神，皇后都忍不住笑了，自己生的女兒她自然是知曉的。宮未央從小便是活潑好動的，哪裡有片刻閒的下來的時候呢。

  「皇上，長樂和未央這幾日怕是關心臣妾都沒有好好休息呢，不如讓她們早些回去歇著吧。」

  皇上看了一眼兩人，便點了點頭。

  宮未央高興的緊，而宮長樂大約是心裡裝著事情，表情依舊是淡淡的。

  很快，兩人便回了各自的宮苑休息去了。

  「夏瑤，你去打聽打聽，父皇身上原先的那個淺紫色的荷包哪裡來的。記住，要隱秘一些。」宮長樂躺在那美人榻上，手中隨意拿了一本閒書，卻怎麼也看不下去，腦海里一直都在琢磨方才的事情。

  夏瑤見宮長樂的神色有些凝重，心中大約有些明白了，得了命令便趕緊去辦事了。

  不過，宮長樂還未等到那荷包的細緻消息，便得到了皇上明日要去圍場狩獵的消息。派過來傳消息的公公還特意說了，若是宮長樂和宮未央有興致，也可以跟著去玩一玩。

  翌日。

  圍場離行宮很近，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

  宮長樂的眼下有些烏青，很顯然是昨夜裡心思太重，沒有休息好。而宮未央卻很興奮，一路上都是嘰嘰喳喳的，倒是讓這馬車裡熱鬧的很。

  大梁的公主，自小為了強身健體，也是學過了一些拳腳功夫的，而騎射自然也是略通一二的。可從前頂多是在皇城郊外狩獵罷了，那裡場地不算大，獵物也很少，哪裡有著圍場讓宮未央覺得新鮮呢。

  「長姐，你且看著，等會兒我一定要多打些獵物回來，好讓你和父皇、母后都嘗嘗鮮。」宮未央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

  宮長樂被她這幅模樣給逗樂了，故意潑她冷水，道：「你才多大，等會兒，父皇指不定只讓你在外頭看看呢。」

  宮未央一聽這話，可有些不樂意了，嘟了嘟嘴巴。

  「那我可不依的，父皇都已經答應母后了……」

  宮長樂的臉上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卻煞是好看，剛準備再說些什麼，卻感覺到馬車已經停了下來了。想來，這是到了。

  宮未央很是興奮地挽著宮長樂下車，姐妹兩人一路親親密密地說著話，巧笑嫣然，自然沒時間注意到旁的事情。

  而緊跟著後面有一輛華麗的馬車，下來的則是一個偏偏的少年公子。只見他，劍眉星目，豐朗俊逸，風姿卓越，而一件繡著繁複白藻紋的玄色衣裳更是襯托得整個挺拔、修長。

  而他也不是別人，正是煥王的養子，付寧晨。

  遠處的少女漸漸的走遠了，那一紅一白的身影還隱約在眼前浮現，他抿了抿薄唇，視線卻久久地定格在那裡。

  早就聽說她也要來了，一直卻未曾見到，所以他今日特意提前下了馬車，卻沒想到，還真的給碰見了。即便是遠遠地看上一眼，那便也足夠了。

  白色繡著大朵海棠的衣裳雖有些素淨了，但她的容顏嬌俏而清麗，穿起來竟別有一番氣韻，那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之間，更叫人心動不已。

  「少爺，咱們該走了。」小廝見自家少爺一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上前輕聲地提示了一句。

  付寧晨這才恍覺自己的失態，面色微白，旋即卻又恢復了正常，邁開步子便走了。

  從前在行宮的時候，她貴為長公主，自然是住在後宅的，自己即便是煥王養子，那也是外男，自然不得見。現如今，總算是能看見她了。

  一想到此，付寧晨的心情不由得愉悅了許多，連步子也輕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