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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走過千山萬水

2024-09-14 11:11:52 作者: 威威貓七

  第62章 走過千山萬水

  周安吉再一次見到陰山山脈時,已經是與上次時隔一年半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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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這一天天氣同樣很晴,就算兩人這時還沒來得及起床開門,躺在床上時就已經可以感受到屋外明亮的天光透過屋頂照射進來。

  周安吉在被子裡拱了拱,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八點,然後就拉著蘇和額樂起了個早。

  

  弄得蘇和額樂都開始往身上套衣服了,嘴裡仍打著哈欠。

  「你別太囉嗦,我們今天不是要早點兒回娜仁額吉家裡幫忙嗎?」周安吉站在洗漱台前,正刷著牙,含著一嘴泡沫含糊地說。

  蘇和額樂穿好衣服後走進浴室,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從後面抱住了鏡子前的周安吉,腦袋擱在他肩膀上摩挲了兩下:「不急。」

  聲音低沉得冒泡,聽起來真沒睡夠。

  周安吉回想起昨晚倆人也沒有鬧到太晚,於是問道:「為什麼不急?」

  「我額吉說,今年除夕不叫其他親戚朋友來家裡了,就只招待你一個人。」

  蘇和額樂往周安吉的脖子上啄了一個吻:「我們下午再回去也來得及。」

  周安吉聞言動作跟著慢下來,也不說話了。

  蘇和額樂笑著捏了捏他腰上的軟肉:「別緊張啊,都見過那麼多次了。」

  「大哥大嫂也會帶著小侄女回去,小姑娘現在剛學會走路,可鬧騰了。」

  周安吉被人環在身前捏著皮肉,癢得不由自主地向後拱了一下背。

  「別頂我啊。」蘇和額樂忽然失笑著道,「硬著呢。」

  「等我緩緩。」

  「那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周安吉刷完牙後又就著清水洗了把臉,然後轉過身來問。

  蘇和額樂伸出手背把他下巴上快滴下來的水珠擦了擦,接著往身旁在地上擱了一夜的水盆瞟了一眼,笑著說:「先幫你把羽絨服洗乾淨。」

  周安吉笑著讓他正經點兒。

  「然後我想再帶你去一次陰山。」

  蘇和額樂開車走的這條路線還沒被當成旅遊景點開發過。

  上山的路幾乎全是碎石和泥土,不過幸好這幾天連著天氣都很晴朗,路上沒積太多的雪。

  越野車的動力很足,但上山時壓著石塊前行仍晃晃悠悠的。

  周安吉握著車窗上的把手,一路都把安全帶拽得很緊。

  他望著前方的路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蘇和額樂口中的「再去一次陰山」,不是像上次那樣只在山麓附近停留一會兒,而是真真正正地想要上山。

  蘇和額樂用餘光瞟了他一眼,笑著說:「不用抓那麼緊,我開車技術不差的。」

  「為什麼突然想要來陰山?」周安吉問。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直到車開到前方再也沒有明顯的大路時,蘇和額樂才停下來。

  鎖了車之後,拉著周安吉的手繼續向上走。

  冬日的陰山其實挺荒蕪的,隨著海拔上升,植被漸漸過渡成了低矮的灌木,再往上慢慢變成了草甸。

  草甸在冬天變得枯黃,路上堆積著沒化的雪,怎麼看都很蕭瑟。

  不過幸好這天天晴,太陽從山的另一頭逐漸往高處攀爬,陽光照在人身上也不覺得冷。

  「怎麼樣?累不累?」蘇和額樂問。

  周安吉不擅長運動,不過身體素質倒也沒差到這種地步,他們爬的這一段山脈坡度很緩,他搖了搖頭。

  「可能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到頂了。」蘇和額樂說。

  「你來過?」周安吉問。

  他明明記得上次蘇和額樂告訴他從沒來過陰山的。

  「在你離開之後來過一次。」蘇和額樂回。

  周安吉在心裡瞭然,估計山頂真的有什麼很美的風景,才值得蘇和額樂專門帶他再來一次。

  於是他開玩笑地說:「如果等會兒上面沒什麼可看的,我就讓你背我下山。」

  蘇和額樂笑著說好,接著又調侃道天文系的高材生做事不講道理。

  後面一個小時的山路變得陡峭,兩人只顧著低頭爬山,沒怎麼說話了。

  等到終於到達山頂時,周安吉鬆了口氣,被蘇和額樂拉了一把站上了頂端。

  這裡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人修建的露台,此時站在山頂往下俯瞰時,正好可以看見山麓錯落有致的城區。

  太陽隨他們一路同樣攀爬到了一天之中的最頂端,陽光灑下來照著沿途的白雪,整座陰山下的城市都沐浴在除夕這一天的暖陽里。

  其實放在以前,周安吉對於這世界上無數座著名的或者無名的山峰並沒有什麼征服欲。

  他也知道他們現在立足的這個地方肯定不算是整座陰山山脈的最高點。

  所以蘇和額樂今天特意帶他到這裡來,除了看風景之外一定還有什麼別的事。

  他們四周沒有其他人,此時周安吉背靠在露台的木欄杆上,雙手隨意地向兩邊撐著,一臉愜意地望著蘇和額樂,對他昂了昂頭。

  「說吧,想對我說什麼?」他問。

  蘇和額樂失笑著歪了歪頭,手肘擱在欄杆上撐著下巴,雙眼在陽光下微微眯著一些:「我就表現得這麼明顯的嗎?」

  蘇和額樂沒否認,周安吉此時心裡有了點隱隱的預感,如果是單純的「我愛你」這樣的話,阿樂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是什麼話?」周安吉又急切地問了一次。

  「告白的話。」蘇和額樂回。

  「告白的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這次稍微有點兒不一樣。」

  周安吉聞言盯著蘇和額樂近在咫尺的眼睛看了幾秒,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笑出聲來:「不會是要站在這裡大聲朝山下喊吧。」

  蘇和額樂也跟著笑:「沒那麼幼稚。」

  「喊吧。」周安吉順著他的話繼續說,「反正這裡沒人,也只有我聽得見。」

  可蘇和額樂這時卻忽然收住了臉上的笑容,一臉鄭重其事的表情看著周安吉的眼睛:「我很想把『我愛你』那些話說出來讓全世界都知道。」

  「但阿吉你也知道,現在的人們對同性之間的愛情接受程度沒那麼高,所以我可能……」

  「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與你締結一段法律意義上的關係。」

  「我知道。」周安吉臉上的笑也收住了,將手伸過去覆在蘇和額樂的手背上捏了捏,「剛和你在一起時我就知道,我又不強求這些的。」

  蘇和額樂接著又說:「但我不想我們倆的關係只是簡簡單單地停留在『談戀愛』這個階段。」

  他又低頭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周安吉的錯覺,此時此刻蘇和額樂的眼睛裡似乎飽含了一汪淚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滿眼都亮晶晶的。

  「可能是我思想傳統吧,『戀人』這個稱呼其實不太能給我安全感,就好像隨時隨地兩人都可能會因為一個理由提出分手一樣。」

  「在我們蒙古族,兩個心意相通的人談了一段時間的戀愛後,就會步入婚姻。」

  「當然,你們漢族也一樣。」

  周安吉點了點頭,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去摸了摸蘇和額樂的眼睛,意料之中地摸到了一點濕潤。

  他將指尖的那點兒淚水在手指上碾碎,而後蘇和額樂將他的手從自己臉頰上拿下來,握住,接著輕輕「哎」了一聲:「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周安吉壓著嘴角笑了笑,然後鼓勵地對他昂了昂頭:「繼續說,我聽著呢。」

  蘇和額樂垂下頭,從隨身背著的包里掏出了一個小巧的首飾盒。

  他用一隻手打開,將裡面裝著的一枚素戒遞到了周安吉眼前。

  「其實這枚戒指在北京就買好了,一直沒找著合適的機會給你。」蘇和額樂聲音淡淡的,眼神也泛著周安吉常見的那種溫柔與平和。

  仿佛他們現在正交談的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我也一直沒想明白,我們倆這種關係更進一步後該怎麼稱呼。」

  「叫老公老婆什麼的好像不太合適。」

  這句話卻突然把周安吉逗笑了,他一笑,眼睛也跟著眯起來,眼裡蓄著的淚水自然也就裝不住了,「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先別著急哭啊,阿吉。」蘇和額樂此時沒有空出來的手,只好將握住周安吉的那隻手往上擡了擡,用他自己的手背擦乾了他臉上的淚珠,「我還沒說完呢。」

  「那你說。」周安吉忍著沒讓眼淚決堤,可聲音卻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眼圈兒也跟著紅紅的。

  蘇和額樂仍把戒指盒舉著,銀色的質地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我真的想了很久,後來覺得,如果是這種正式的場合,還是叫『愛人』最合適。」

  「這算是求婚嗎?」周安吉問。

  蘇和額樂笑笑:「你說是就是。」

  「所以周安吉,好好想想要不要答應我。」

  蘇和額樂向前一步擁過來把人抱在懷裡:「阿吉,不要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我知道我們一路登山上來,到達山頂的時候,你的心情一定會很澎湃、很激動。」

  「所以現在其實不是個求婚的好時候。」

  「我怕你是因為眼前的景色答應我的,是因為這一路走過來的艱難答應我的,是因為喜歡內蒙古才答應我的……」

  蘇和額樂又輕笑了一聲:「而且我還有點自私,為了滿足自己想要的安全感,就拉著你和我一起邁入婚姻。」

  「所以我今天只是趁這個機會向你提一下這件事,你好好考慮再答覆我。」

  「一年、兩年、五年……我都等得起……」

  周安吉靠在蘇和額樂的肩上一直沒說話,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一樣。

  其實在蘇和額樂看不見的背面,他背著人流了好一會兒的淚,眼淚滴下去把人的衣服都弄濕了一塊兒。

  「我如果不答應你的話,這個場景豈不是會很尷尬。」周安吉哽咽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此時此刻竟然還有心思跟人開玩笑。

  「是啊。」蘇和額樂笑著回,「第一次求婚,別讓我尷尬。」

  「不用你等,也沒有下次了,就這一次。」周安吉說著,從他懷裡站直了身體,重新噙著一雙淚眼看著蘇和額樂的眼睛,「是因為你本人,是因為蘇和額樂,才答應的。」

  蘇和額樂心裡早就對這個答案有過無數次的排練和預感,可是真的聽到時還是微微愣了一瞬,然後才咧著嘴笑起來。

  他曾經在無數場婚禮上聽過無數次「我願意」這句話,可他還是知道此時此刻的場景與那些婚禮都不一樣。

  他們周圍沒有觀眾,周安吉那句答應他的話,是趴在他耳邊只說給自己一個人聽的。

  這時陰山山頂上的風從他背後吹過來,細碎的陽光描摹出周安吉亮晶晶的輪廓,他的髮絲飛揚在耳朵兩側,正笑著對他說「我答應你」。

  蘇和額樂有些鄭重地將戒指取出來,舉在兩人面前,笑著問:「需要我單膝下跪嗎?」

  周安吉搖了搖頭,拉著他的胳膊:「不捨得你跪,地上髒,等會兒還得回家過年呢。」

  蘇和額樂將戒指輕輕旋進了周安吉的手指,然後緊緊地握了握,湊過去在他的耳邊說:「以後別取了。」

  周安吉點點頭:「那你有嗎?」

  「我沒有。」蘇和額樂大大方方地回應道,「等你補給我。」

  「人家買求婚戒指都是買一對兒,哪有像你這樣只買一隻的?」

  蘇和額樂此時偏要抱著人撒嬌:「我不管,別人的事兒我管不著,但你必須補一隻給我。」

  周安吉被擁在懷裡笑著說:「行,回北京就補給你。」

  蘇和額樂此時心裡高興,直起身來靠在了背後的欄杆上,用指腹輕輕擦掉了周安吉臉上掛著的淚珠:「別哭阿吉,笑笑。」

  「今天高興。」

  他握著周安吉的手,繼續侃侃地道:「其實傳統意義上求婚的一般都是男性,不過我們稍微特殊一點,但我不想在我們倆的關係中把『男性』或者『女性』分得這麼清楚。」

  「雖然說我一直都是上面那個,但我也不會覺得你是一段關係中的女性角色。」蘇和額樂盯著他沒移開眼神。

  「我知道有的同性戀人是把這個分得很明白的,但我更想我們倆是平等的。」

  蘇和額樂言語坦然,大大方方地敘述這個事實。

  周安吉其實一直都覺得他和蘇和額樂兩人都不算是很典型的那種同性戀。

  他們都從未對別的男人動過心,他們只愛彼此。

  「所以別忘了補給我。」蘇和額樂靠近他的耳邊說,「你欠我一隻戒指。」

  「那等我買好戒指再向你求一次婚嗎?」周安吉順勢趴在他肩膀上問。

  「也不是不行。」蘇和額樂回,「讓我也體驗一下像你這樣淚眼婆娑的感覺。」

  周安吉動手捏了一下他的腰,嘴上卻道:「現在哭不算丟人。」

  他湊過去把人抱得更緊了些,腦袋安然地擱在他頸窩,臉頰蹭著他耳側的碎發,有些鄭重地說:「謝謝你阿樂。」

  「謝我什麼?」蘇和額樂問。

  「謝謝你今天特意把我帶到這兒來。」周安吉說,「這裡沒有一個人,我才敢在你面前肆無忌憚地釋放情緒。」

  「我不喜歡那種周圍全都是人的場景,包括當眾表白、求婚、婚禮都一樣。」他說,「都不喜歡。」

  「所以如果你想要的話,其實我們倆也可以辦一場婚禮,就我們兩個人。」

  蘇和額樂點了點頭,說好。

  作者有話說

  1、「走過千山萬水」:出自《愛如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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