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24-09-14 07:42:12 作者: 囊螢照夜

  第26章

  凌晨兩點的夜風很涼, 猶豫著撥通了姜厭郁的手機,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趙瞿幾乎立刻衝出了房門。

  風聲像是轟鳴, 遠處的一片樹影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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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趕不及穿外套,嗓音被風吹得幾乎都有些發顫, 他還是儘量冷靜地問道:「姜厭郁, 告訴我,你有哪裡不舒服, 我現在在趕去你家的路上。」

  電話那頭好長時間都沒有傳來聲音, 趙瞿心臟劇烈地顫抖, 好不容易進了駕駛座, 盯著手機就要掛掉打120的時候, 那邊終於傳出了聲音。

  姜厭郁只想閉眼睡覺, 他聽著趙瞿的聲音,感覺什麼也改變不了自己下一秒就能睡著的感覺。

  他能夠感受道趙瞿的緊張,可是自己卻沒有多大的委屈, 於是只能像陳述事實那樣道:「我發燒了,我好像快不行了。」

  原先刻意掩飾著的心思在此刻消失殆盡, 這句話聽得趙瞿心中劇烈一跳,時間仿佛從他帶著姜厭郁去看心理科到現在對方生病沒有改變什麼。

  他握著方向盤,感覺到一陣失力。

  不同的是姜厭郁學會了掩飾,像是已經習慣。

  直覺喉嚨壓抑地難受,似乎有什麼欲要吐出, 趙瞿儘量溫和道:「不要小事化大,別瞎說, 等我一會兒。」

  夜裡什麼都安靜下來,但是霓虹燈光依然閃爍不停, 善心的包容和吝嗇的催促,照耀著不同的人經過的時候總有不同的含義。

  掛掉手機之後趙瞿迅速撥打了救護車,他又聯繫了經紀人立刻買花送花之後,原本三十分鐘的路程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到了姜厭郁的小區樓下。

  急匆匆地隨著電梯上了樓層,趙瞿站在姜厭郁的門前,夜晚中突然響起的門鈴聲音格外突兀。

  他突然又開始理解姜厭郁,也難怪姜厭郁接到電話的時候只想要一束花毛茛。

  直到現在,趙瞿才發覺剛才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依然抖,像是所有無關緊要的事情通通被推開到了一邊,房門像是有生命之重,緊張得他的眼睛都不願眨。

  此刻他也只想確認姜厭郁好好活著,人生有很長的時間,愛恨離散經歷那麼多人。

  眼看著姜厭郁生病無助,他希望姜厭郁在他的人生當中,起碼有一個在他脆弱生病的時候能夠給他關愛的人。

  他這麼在意姜厭郁,這個世界再多給姜厭郁一點點好,他就會十分感激。

  站在門口的時間不知道是一分鐘還是兩分鐘,從原先的著急失措逐漸變成了忐忑和小心翼翼,似乎等到世界末日都快結束,房門終於被打開。

  姜厭郁裹著被子,臉頰已經被燒得通紅。

  他看著趙瞿難得狼狽的模樣,像是想笑,視線落到他的空空如也的手上,沒有有笑出來。

  姜厭郁皺起眉頭,略微不滿地問了一句「我花呢」,旋即強烈的失重感從大腦中傳過來,他一頭扎進了趙瞿的懷中。

  趙瞿臉色驟變,他摸了摸姜厭郁滾燙的額頭,蹲下身來用盡全部溫柔抱住了他。

  -

  像是睡了很長的一覺,姜厭郁再醒過來的時候,入眼是全然陌生的環境。

  若非床頭的床頭卡和呼叫器,他差點以為昨夜驚險又刺激的一晚是一場夢。

  大腦中混沌的疼痛已經消退,姜厭郁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解鎖屏幕之後自動跳轉到了昨天半夜三分鐘的通話記錄。

  他的目光往左邊床頭櫃看去,一次性紙杯當中接了半杯清水,裡面插了一支像是從花束上截下來的蝴蝶洋牡丹。

  姜厭郁撐起身體坐起來,用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那朵花,粉嫩的花瓣輕輕顫動,就如同他此刻的心。

  趙瞿還記得昨晚他的期盼,母親的愛已經被他送到身邊來,這是趙瞿第二次送給自己花。

  心中一下子變得非常柔軟,他剛剛把手收回去,病房門就已經被打開。

  宋遇臉上還畫著妝容,像是錄節目錄到了一半,似乎看見姜厭郁醒來有些驚訝,走到他的病床旁邊,問道:「鬱郁,你醒啦,現在感覺怎麼樣?」

  姜厭郁其實內心的驚訝不比他少,若非通話記錄清清楚楚顯示著昨天和他打電話的人是趙瞿,他差點要產生了什麼狗血的誤會。

  姜厭郁點了點頭:「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怎麼會過來這裡?」

  稍微停頓片刻之後,姜厭郁垂下眼睛,又假裝不經意地問起:「趙瞿呢?」

  宋遇觀察了一眼他的神色,從旁邊熱水壺裡倒了杯水給他,語氣里終於添了點不滿,回道:「還不是那個江白,他今天早上突然昏倒了,送來醫院檢查,只是低血糖,但是節目組好像要後期剪輯成他創作過於勞累暈倒的。」

  「過會兒攝像機要圍在江白病房裡拍探望花絮呢,趙瞿好像去看望他去了。」

  姜厭郁倚在床邊半晌沒動,紙杯當中的花朵在素淨的病房當中突然有些刺眼,更何況只有一朵,更顯得無辜又可憐。

  他感覺自己的臉上的微笑毫無變化,甚至還能平靜地接話:「節目都拍到醫院了,這麼有緣分。」

  手中的熱水杯遞到了姜厭郁的手指上,宋遇看著他無意識地喝了一口,因為被燙到迅速擰起眉,急忙拿了回去,道:「忘了和你說,水壺接的是開水,涼一涼再喝。」

  疼痛使得大腦迅速驚醒,姜厭郁被燙得清醒,稍微有些尷尬,解釋道:「剛發完燒,還是糊塗的時候。」

  宋遇猶豫著,又把杯子放回一旁,對他的行為表示理解,繼續了原先那個話題:「江白確實太誇張了,不過還好我跟著一起過來了,要不然也不知道你會發燒到都住了院。」

  他突然對上姜厭郁的眼睛,問道:「不過話說回來,趙瞿送你來醫院,這麼重要的事情,一個普通朋友這樣麻煩他不太好,鬱郁。」

  宋遇坐在了他的病床邊上,拿起姜厭郁的手。

  掛了半晚上的水的原因,姜厭郁的手微微發涼,對方手指的溫度很快傳到了他的掌心。

  宋遇碰了碰尚且還貼著的為了止血的輸液貼,因為知曉早已不會有任何流血的跡象,所以他惡作劇一樣突然地把它撕開。

  宋遇還認真地看著,他繼續道:「下次喊我也行,鬱郁,我不嫌麻煩,因為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姜厭郁皺起眉頭,高燒過的大腦有些難以運轉,或許自己已經開始變得冷靜,他從知道對方的心思到現在已經明確感覺到如今宋遇每次說起這種話語都會讓他感到負擔。

  不過以宋遇的性格來說,自己必須要好好斟酌語言才能夠把他們之間擺正到正確的位置上。

  姜厭郁思考著對方的心理承受能力,剛想要說些什麼,病房門傳來了有節奏的幾下敲門聲。

  走廊上的燈光映在木製的病房門上,二人同時擡頭望去,趙瞿站在大開著的門旁邊,將眼下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

  姜厭郁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從宋遇手中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

  對方微笑著走了過來,還穿著那件昨夜那件短T,稍微冷的早晨,趙瞿很少有過這麼不得體不光鮮的時刻,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之上。

  趙瞿杏眼平靜地看著姜厭郁的手,然後道:「昨晚花店都打烊了,沒有買到你想要的花毛茛,所幸有個小姑娘善良,從戀人所贈花束當中無償折下一支。」

  「她說一生當中,父母、愛人、子女總有離散之時,但要是真正愛過的人,愛的習慣卻會長久保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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