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024-09-14 07:40:13 作者: 春溪笛曉

  第64章

  何子言以前雖沒來過這處行宮,卻也知道陪駕行宮的人大多是按品階住的。

  他信心滿滿地拉上袁騫,興沖沖地按照自己了解到的情況找了過去,卻被告知……這邊確實留了江從魚的住處,但江從魚根本沒來住。

  「難道他跟戴洋他們回了上林署?」何子言有點納悶。不是誰都能直接歇在行宮,他和袁騫都是沾了家裡的光才留下的。

  以江從魚那愛跟同伴待在一起的性格,說不定還真直接跟著戴洋他們回去了。

  袁騫見何子言一臉鬱悶,忍不住出言打擊:「興許他在陛下那邊留宿了。」

  倒也不是袁騫看出了什麼,而是他感覺以陛下對江從魚的偏愛,揭露身份以後留江從魚歇下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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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當今聖上根本沒有後宮,留信任的臣子秉燭說說話也生不出什麼亂子來。問題不大!

  何子言一臉被雷劈中的感覺。

  即使早在知道樓遠鈞隱瞞身份給江從魚當兄長的時候,他就知道樓遠鈞有多喜歡江從魚了,現在聽到袁騫的猜測還是整個人都泡進了酸水裡。

  當年他們剛到京師時遭了不少嘲笑,連去赴宮宴都屢遭刁難。

  也是有次在被幾個人圍著奚落時,他終於見到了樓遠鈞這位表兄,那時候樓遠鈞才十五歲,周身的氣度卻絕不一般,只是一語不發地立在那裡便叫那幾個欺負他的傢伙誠惶誠恐地逃了。

  見他呆呆地忘了行禮,樓遠鈞也沒有生他的氣,還勉勵他回去後好好讀書,以後爭取能入朝做事。

  樓遠鈞說,只有自己真正立起來了,才沒有人敢輕視你。

  明明只是幾句很尋常的話,何子言卻記了許多年,總想著自己要多努努力才能不辜負樓遠鈞對他的期望。

  想到自己和江從魚在學業的差距,何子言也知道怨不得樓遠鈞偏心。

  換成是他的話,他也會更喜歡江從魚。

  他明明都已經很努力了,很多東西卻還是根本學不會,以他的天資去求官只會遭人恥笑是靠外戚身份出的頭。

  袁騫見何子言情緒低落,免不了勸了一句:「你別和江從魚比,你看秦溯他們都不去比了。」

  在江從魚來到國子監前秦溯可是公認的國子監第一人,現在許多人都已江從魚為首,秦溯卻和江從魚成了知己好友!

  光是這疏闊放達的心胸,便讓人忍不住高看秦溯一眼。

  年少氣盛愛較勁可以理解,較過勁後能握手言歡才是最叫人欣賞的。

  何子言本來鼻頭都有點酸了,聽了袁騫的話後又把那股酸意憋了回去。

  對啊,以前他根本不敢想像自己和秦溯能有什麼交集,江從魚明明比秦溯還厲害,他總和江從魚比較那不是上趕著找羞辱嗎?

  兩人正聊著,就有人找過來給他們傳信:陛下邀他們去共進午膳!

  一路上,何子言還忍不住問那在前面引路的小內侍:「陛下還宣了什麼人?宣了江……永寧侯嗎?」

  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小內侍笑著應答:「永寧侯一直在御前陪著陛下批奏章呢,午膳肯定是一起用的。」他還給何子言講了陛下讓宣召過去的另外三個人。

  韓恕、林伯以及柳棲桐。

  好傢夥,全都是和江從魚相熟的!

  比那次他們端午相聚只多了兩個人!

  看來他還是沾了江從魚的光才有機會吃這頓飯。

  何子言心情複雜到極點,連酸都酸不起來了。他與其酸江從魚,還不如抓緊機會多跟江從魚學點真才實學!

  陛下都說了,只有自己立起來了,才不會再被旁人輕視。

  何子言很快說服好自己。

  到了地方,何子言見江從魚自己在那洗手,不由跑過去問道:「你怎麼跟著陛下去辦公了?」

  江從魚糾正道:「我不是跟著去辦公,是坐在角落寫功課。」

  能吃多少飯就端多大碗,他現在根本沒有那麼大的本領,肯定不會傻到跑去干預朝政。

  樓遠鈞是真的能決人生死的,要是自己指點江山不小心捅了簍子,不僅自己得受指摘,連樓遠鈞也會挨罵。

  何子言道:「一般人哪有機會待在陛下處理政務的地方寫功課。」

  江從魚笑眯眯地扎他心:「你羨慕啦?」

  何子言:。

  這傢伙果然還是這麼討厭。

  江從魚又問他:「你想好要不要給我當牛做馬了嗎?」

  何子言一下子想起不久前江從魚說過,要是他做了對不起他的壞事,須得給他當牛做馬一個月才原諒他!

  何子言還以為這件事已經揭過來著,沒想到江從魚居然又提了起來。

  他忍不住說道:「我幫著陛下瞞你是我不對,可當時是陛下不讓我告訴你的,你難道還要讓陛下也給你當牛做馬不成?」

  江從魚還要再逗逗何子言,就聽立在不遠處跟著他們一起洗手的袁騫和韓恕行起禮來:「陛下!」

  江從魚轉頭一看,只見樓遠鈞不知何時已經議完事過來。他含笑免了所有人的禮,看了眼挨得頗近的江從魚和何子言。

  許是因為勉強也算血脈相連的緣故,何子言眉眼與他有幾分相像,又整日與江從魚朝夕相處——連床鋪都連在一起。

  他們關係會越來越好也很正常。

  只不過他也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不喜歡自己的枕邊人和別人太親近……也很正常吧?

  樓遠鈞笑問:「什麼當牛做馬?」

  何子言一下子慫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半句話來。

  江從魚也有點慫。

  他早就注意到了,樓遠鈞有事沒事都會酸上幾回。而每次樓遠鈞一酸,還會把他說得內疚不已,樓遠鈞想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配合,只求樓遠鈞能別惱了他!

  倒不是他怕了樓遠鈞,只是覺得總那麼折騰他實在有些吃不消了。

  江從魚咻地一下直接挪到了樓遠鈞身邊,堅決表明自己不再和何子言挨在一起開玩笑的態度。

  樓遠鈞見他們這般表現,也沒再揪著不放。他笑著邀柳棲桐他們洗手落座,君臣幾個一起吃頓便飯。

  林伯去了羽林衛後精神愈發矍鑠,瞧著很有當年領兵打仗的勢頭。

  江從魚吃飽喝足,還好奇地在中庭拿起林伯入殿前取下的刀試著耍了耍。

  然後他發現自己實在沒天賦,只好把刀還給林伯了。

  江從魚積極遊說林伯:「羽林衛中有這麼多好兒郎,說不準就有適合使刀的,到時候林伯你找幾個義子義女把畢生所學傳授給他們,說不準您這身本事將來還能派上大用場!」

  林伯拿回自己的刀,眼前仿佛也浮現出了往昔風雲歲月。他不是愛糾結的人,點著頭朗笑道:「若是遇到適合的好苗子,我肯定不會放過的。」

  得了林伯的準話,江從魚不由轉頭關心起柳棲桐的婚姻大事。

  這一個兩個老大不小的竟都沒有成家,真是讓他這個當師弟/當晚輩的操碎了心。

  柳棲桐笑答:「母親頗喜歡表妹,我也覺得挺好,已經挑好婚期了,就在年後。」

  他說的是自己幫著在京師站穩腳跟的那家遠親。這門婚事雖沒有仕途上的助益,但他本就不是那種愛攀附的人,只求家中安寧即可。

  江從魚歡喜不已:「那敢情好,到時候我陪你迎親去,我還沒見識過京師這邊是怎麼成婚了!」

  柳棲桐笑著答應:「好。」

  才送走林伯和柳棲桐,何子言又湊到江從魚身邊把他早上想問的課業問題給他講了。

  袁騫和韓恕也在旁邊等著聽。

  江從魚本來就在寫功課,便與何子言幾人聊起了自己的破題思路。

  直至感覺有道視線燒灼著自己的背脊,江從魚才發現自己已經跟其他人聊了好久了。

  只是這邊都起了頭,他只能解決完何子言他們的問題才跑回去哄樓遠鈞。

  何子言他們離開後,江從魚就發現樓遠鈞以要歇晌為由讓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議事的地方裡面本就有個供皇帝歇息或更衣的地方,江從魚才剛回到殿內就被樓遠鈞給拉了進去,關上門抱住他想要親。

  江從魚剛才給何子言他們解答問題說得口乾舌燥,不由推拒起樓遠鈞的吻來:「我有點渴了。」

  樓遠鈞也不惱,拉他到坐塌上給他餵蜜茶,餵著餵著就改成用嘴來餵過去。

  江從魚有些不想在外頭做這些事,手抓在樓遠鈞腰側商量道:「晚上再來好不好?」

  樓遠鈞已經親了江從魚許多回,倒也沒非要在這種地方白日宣淫的想法。他說道:「那先記在帳上。」

  江從魚聽到記帳心裡就打了個突,忍不住問:「怎麼又記起帳來了?」

  「我剛才一直在想,你與旁人說幾句話我就親你幾下。」樓遠鈞道:「都說天子要一言九鼎,我肯定要履行到底才行。」

  江從魚和他分辨道:「那怎麼親得完?我每天都要跟人說好多話的!」

  樓遠鈞很好商量地改了口:「那就換成我在的時候你與旁人說了幾句話,我就親你幾次。」

  江從魚還是不服:「你不也會和旁人說話!」

  樓遠鈞道:「好,你也數清楚我和旁人說了幾句話,記在帳上回頭我讓你親。」

  「……誰會數這種東西啊!」

  「我會。」

  「……」

  江從魚登時無話可說。

  樓遠鈞問:「還渴嗎?」

  江從魚怕樓遠鈞又藉機親來親去,忙道:「不渴了。」

  他不是不喜歡和樓遠鈞親親抱抱,只是樓遠鈞剛才像是要把他吞進肚子裡去似的,再來一回他怕自己唇都要被親得又紅又腫了。

  樓遠鈞擁著他道:「那我們歇一會再出去。」

  江從魚點點頭。

  他平時沒有午睡的習慣,不過樓遠鈞想睡他自然要陪著,他可沒忘記樓遠鈞總是睡不好的事。

  不知是不是早上趕功課耗了許多心力,江從魚這個說要陪睡的倒是一轉眼就睡得挺香。

  提議想要午歇的樓遠鈞卻是一直沒合眼,定定地看著江從魚被他親得有些發紅的唇。

  等到一覺醒來,這些他留下的痕跡又會消散無蹤。

  明明說好他們背著所有人在一起,絕不叫旁人發現他們的關係,可每每看到其他人與江從魚親近的時候他又很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江從魚是屬於他的。

  樓遠鈞往江從魚唇上親了親。

  江從魚不知是不是被他親習慣了,感受到熟悉的熱息便乖乖張口給他吃自己的唇舌。

  樓遠鈞只覺江從魚真會折磨人。

  這叫他怎麼親得夠?

  江從魚睡了小半個時辰,醒來感覺……唇比睡醒前還麻。

  他用懷疑的目光看向明顯醒得比他早、瞧著一派從容矜貴的樓遠鈞。

  樓遠鈞毫不心虛地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衫,還哄道:「你頭髮睡亂了,我給你重新綁。」

  江從魚聞言也不糾結樓遠鈞是不是趁他睡著「討債」了,聽話地轉過身去讓樓遠鈞把他的頭髮鬆開重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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