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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2024-09-14 07:37:31 作者: 麻匣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到第二天,顏再寧都還沒有和莫昂說起這件事,莫昂拿不準他的心思,不知道自己是該主動探明還是裝作不知情。

  上午大課間的時候,顏再寧一個人走出了教室,手裡拿著一張寫滿了整齊字跡的紙,莫昂猜那是他昨晚回去寫好的。等顏再寧離開了一分鐘,莫昂也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顏再寧去的是校長室。

  莫昂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心裡不太痛快,卻只能憋著。他坐在樓梯上,要是顏再寧出來心情還是不好他好歹能第一時間安慰,要是事情解決了心情恢復,那當然就皆大歡喜,只有茫茫受傷的世界達成了,哼。

  顏再寧在校長室里呆了十分鐘,出來了。

  他看到莫昂背對著自己坐在樓道上,背影很大一隻,無聊地支著下巴扣指甲,他還不清楚莫昂為什麼會在這裡,但看到這個人,他的心裡就鬆了下來,暫時忘卻了荊棘的束縛。

  「起來,也不嫌髒。」顏再寧說。

  莫昂仰起頭看著顏再寧,發現他的神情沒有沉鬱,便高興了起來,看來顏再寧好比什麼都重要。

  他拍拍褲子站起來,沒有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走吧。」

  

  顏再寧和他並肩下樓,到了轉角處,他開口:「昨天校長找我,說我的省三好被舉報掉了,原因是我……我談戀愛了。」

  最後五個字聲音很低。

  四下沒有旁人,莫昂拉住了顏再寧的手,「嗯,其實我已經知道了。」

  「難怪。」顏再寧笑了笑。

  他們慢慢往下走。

  「那剛才你們說了什麼,事情解決了嗎?」莫昂問。

  「算解決了吧。」顏再寧說,「我不打算申訴了。」

  莫昂詫異轉頭,「可你不是寫好說明書了嗎?」

  「這你都知道,情報能力可以啊。」顏再寧眯了眯眼睛,「不是說明書,應該算是……檢討書?畢竟我確實,談戀愛了。」

  聽了這話,莫昂心裡別提多美了,面上卻是遲疑:「我們還沒有吧?不是說等高考之後才重新認定關係嗎?」

  顏再寧晃了晃他們的手,「那你先鬆開。」

  莫昂反而緊了緊,笑起來:「我不。」

  但出了樓道口,該鬆開還是得松。

  莫昂問:「校長沒罵你?」

  「沒有,只是很遺憾。」顏再寧難掩愧疚,「我讓他們失望了,但他們卻沒有責怪我。我一定要用高考成績來回報他們。」

  莫昂摸了摸鼻子,怎麼我昨天被罵得那麼慘?

  但之後發生的事,才真正引起了莫昂的不滿。

  吳煅才親自給他們調了座位,莫昂保持不動,顏再寧則到了第二組的中間。

  「沒剩幾天了還換位置,有意思嗎?」莫昂抱胸坐在顏再寧的椅子上,絲毫沒有挪窩的樣子。

  「在學校里就要聽老師的。」顏再寧說,「不要耍性子,新同桌要過來了。」

  莫昂滿臉幽怨,臉頰不自覺地鼓了一些,顏再寧想要薅一薅他的頭髮,但只是手指動了動,忍住了。

  顏再寧還是搬走了。

  這間隙程子馴從外面回來,莫昂起身大步迎上去,把他堵在講台上。

  程子馴後退了一步,擡了下眼鏡,「有什麼事?」

  「我和顏再寧,還是換位了。」莫昂說。

  程子馴:「哦,這是老師要求的,我沒有話語權。」

  莫昂盯著他:「開學那會兒,你有嗎?」

  程子馴靜了片刻,忽然一笑:「我說有,你是該謝我還是怪我?」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腦子裡沒幾道彎還聽不明白,莫昂聽明白了,他壓低了聲音,透著絲絲冷意:「再寧被舉報的事情,你知道嗎?」

  程子馴平淡地回答:「聽老師說了。以你們家的實力,幫他重新拿到名額不難吧?」

  這時,上課鈴響了,鈴聲和班級短暫的嘈雜掩蓋了他們的對話。

  「再寧放棄了,他自認受之有愧。」莫昂一字一句地說,「他也不屑於卑鄙的行徑。」

  下午放學,莫昂打球去了,顏再寧到校外的便利店買他們要吃的便當。莫昂運動後胃口會變大,還得給他買些能量棒,顏再寧挑選著莫昂喜歡的口吻。

  便利店門口響起叮鈴鐺啷的歡迎聲,又進來了幾個學生,買了些速食坐在門口邊上的就餐區聊天。

  「嘖嘖,我就說那些學生會都是道貌岸然!」

  「必須的,在學校權利那麼大,怎麼可能忍得住?」

  「我還真被他們騙了!」

  在裡頭貨架的顏再寧也聽到了,忍不住皺眉,雖然他已經離開學生會,但內心依然與那裡榮辱與共。

  正要站出來,又聽到那些人在說:

  「顏再寧在學校裡頭抓了多少對早戀的?呵!他自己不也談著!真是虛偽!」

  顏再寧渾身一僵。

  外面反而發出笑聲,笑那人以前也被逮到過。

  那人理直氣壯:「我被抓到過怎麼啦?那我也是被處罰了,當學生會會長就是好,自己隨便談!」

  「他跟誰談啊?」

  「這個沒聽見老師說,但我猜應該就是現在的那個會長,才高一就能當會長,肯定有姦情!」

  「顏再寧不也是高一就上去了。」

  「誰知道他是不是出賣色相?人家情場高手~」

  頓時,那邊的笑聲變得邪惡。

  直到那些人離開了許久,顏再寧才慢慢走出來,神色晦澀難明。

  他把給莫昂買好的東西放到籃球場邊,就一個人走回教室,大腦里仿佛有一個重壓立場,每當他去想「有多少人知道了」「我變成了那種人」,重壓就會加強一分,壓迫到了他的其他感官,他好像快無法呼吸,聽不清,看不見。

  途中和別人擦肩而過,他仿佛能感受到旁人質疑、蔑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能聽到那些竊竊私語,說他身為學生會會長,帶頭違規,真是好不要臉。

  恍惚間,他沒有回到教室,而是來到了另一個地方,直到他擡手推門,才回神過來自己正站在學生會辦公室的門口。

  這個地方……我還有資格來嗎?

  荊條爬滿了顏再寧的手臂,尖銳的刺深深扎進他的血肉里,他失措地將它們拔開,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晚自習,顏再寧的同桌注意到他幾乎撓了自己半節課,手臂、脖子大片大片的紅疹,已經被撓出血了。

  「你沒事吧?是不是過敏了?」同桌小聲問。

  「可能是。」顏再寧抓了抓鎖骨,又多了三道血痕,「我去趟衛生間。」

  冰涼的水沖刷過的皮膚,能暫緩痛癢的感覺,顏再寧掬著水連潑了幾下臉,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他擡起頭來,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脖頸、鎖骨、手臂,還有下巴,裸露的皮膚像被野獸的利爪襲擊過那樣,真是狼狽啊。

  他閉上眼睛,嘴唇細微的顫了顫。

  再睜開眼,鏡中的莫昂,目光緊緊地鎖著他。

  這天晚上,莫昂請了他們兩人晚自習的假,帶顏再寧去醫院查看身體情況,不是大問題,免疫力低下導致的蕁麻疹,開了點兒藥外用抹幾天就能好。

  從醫院出來,他們就回了家,路上莫昂都在注意顏再寧,見他又要撓自己趕緊制止,這人勁兒大,對自個兒也沒輕沒重,身上快沒一處好皮了。

  回到家,顏帆知道了顏再寧的情況,心疼地拿著他的手臂看了好一會兒,「小時候的毛病了,好多年沒犯,最近幾天我就見你時不時抓自己,沒想到那兒去,還有哪裡不舒服?」

  顏再寧笑了笑,「沒有了,你忙去吧,我擦個藥就不癢了。」

  顏帆又叮囑了他幾句,才下樓去。

  莫昂把釀釀從顏再寧的房間裡抱出來,「這幾天它放我那邊去,等你好了再讓它回來。」

  顏再寧點點頭,洗澡去了。

  洗好澡,他發現莫昂在他房間裡,拿著粘毛滾輪往他床上一遍一遍的滾,地板也明顯拖過,不由心頭一軟。

  莫昂對著滾輪仔細觀察,確定粘不出貓毛了,站起來,看到顏再寧便問:「洗澡的時候撓自己了嗎?」

  「沒有。」顏再寧走進來。

  「你等我一下。」莫昂去仔細洗乾淨手,再消毒一遍,回來給顏再寧上藥。

  顏再寧按著領口,躲開他伸過來的手,「我自己能行。」

  莫昂:「後背也長眼了嗎?」

  「我說脫衣服。」顏再寧無奈,脫下了上衣,原本細膩的皮膚被大面積的紅疹覆蓋,紅疹因為一道道鮮紅的抓痕顯得格外瘮人。

  「你對自己能不能溫柔點兒?」莫昂皺著眉,語氣責怪又心疼,「我都不捨得。」

  「那你以後都別咬我。」顏再寧故意說。

  「你現在別說這種讓人亂想的話!」莫昂說,他將藥膏擠在手上,均勻的塗抹在顏再寧的患處。

  「癢。」顏再寧輕聲說。

  「忍一忍。」莫昂讓他轉過去,後背也是「傷痕累累」,特別是那細韌的後腰,幾道抓痕亂而清晰的印在上面,有種被凌虐的傷痕之美。

  莫昂深深吸了口氣,警告自己不許產生奇怪的念頭,要做個人。

  把每個患處都照顧好,藥膏也下去了半管。

  顏再寧穿上衣服,莫昂提醒他:「儘量不要亂動,要做什麼就告訴我。」

  「困了。」顏再寧倦倦地說。

  「哦,趕我走啊?」莫昂臭著臉。

  顏再寧無言看著他,烏黑的眼睛有天然的冷情卻又泛著柔軟,勝過千言萬語。

  莫昂翹起嘴角,把他按在枕頭上,自己坐在地上,在床沿支著下巴,「真拿你沒辦法。」

  顏再寧的手挪過去,摸了摸莫昂的臉頰。

  莫昂歪頭,臉頰臥進他的手心裡,「那麼現在,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訴我了嗎?」

  顏再寧閉上了眼睛,像是在醞釀睡意,片刻後才說:「你不是自稱對我了如指掌嗎,還以為你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莫昂自鳴得意的語氣,讓顏再寧的嘴角勾了勾,「但這得由你自己說出來。」

  顏再寧明白莫昂的意思,這份心事,或是說這份芥蒂必須讓他袒露出來,才能算真正面對它。

  於是顏再寧徐徐說道:「我的那件事情,好像在學校里傳開了,然後我發現自己比想像中的更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當聽到他們說我道貌岸然、表面君子的時候,我不能像以前那樣反駁或者無視,因為我……底氣不足,我真的是……」

  莫昂握緊了顏再寧的手,認真地糾正他:「你不是,你也知道自己並不是。」

  「嗯。」顏再寧低聲說,「但我能感覺到以前的顏再寧對現在的我,很失望,我沒有做到當初對自己的要求,以身作則,克己守紀,我也變成了秩序的破壞者。」

  「哪有你說的那樣嚴重,學校里不還是好好的?連校長都沒有責備你,你是全校最寶貴的第一名。」

  「可我這麼多年就是這樣過來的。」顏再寧較真地說,「我就是這麼要求自己,才走到了現在,才能讓大家信任我,甚至畏懼我。我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不敢正視學生會,就好像不敢回家那樣。我知道這些在你看來太小題大做了,但我享受到了管理者的尊崇,就要承受違反規則後的審視和指責,還有這種羞愧的心情。這是我給自己上的枷鎖,只有我知道它們落在我身上時,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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