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前準備

2024-09-14 06:55:57 作者: 四隻鱷

  遊戲前準備

  時間倒回到進入遊戲前。

  「我叫些姜, 」像是流動的黃金一樣燦爛的金髮,「受遲念所託,」聲線凌冽如同清晨穿透霧氣的一枚霜刃,「來保護遲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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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水墨畫一樣素雅清透、卻朦朧寫意, 讓人看不清忘不掉的一張臉。

  「或許你們更熟悉我的遊戲ID, 」些姜露出一個不帶半點譏諷或虛偽的、只是輕鬆隨意的笑容, 仿若日光傾城,「在遊戲裡,我叫謝之殃。」

  桌子下, 葵又掐了遲欲的胳膊一下。

  他得意洋洋。

  「看, 我說吧。」

  謝之殃就是和遲欲有一腿, 他一定是他的男朋友。

  遲欲這時候才來得及仔細打量面前這個人的著裝。

  椅子腳划過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遲欲推開椅子站起來,繞到桌子另一側, 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

  些獎也不在意, 側過身子,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的視線如同雷射鐳射一樣一寸寸在他皮膚上滑過。

  和那頭燦爛如金色陽光一樣的發色不同, 些姜幾乎是穿了一身的黑色。

  只露出領口、包裹頸部的貼身內搭, 黑色的類似賽車服一樣的短款上衣,緊縛出腰身的是一卷看上去就非常厚重的粗牛皮腰帶,腰帶朝外的一面沒有打磨, 粗糙地翻著絨粒,寬大的金屬扣卻是光滑到放出冷冷寒光的。

  束腳款式的工裝褲, 大腿位置的布料因為坐下的動作而繃緊, 凸顯出有力的肌肉線條——

  金讓不太好意思,趴在桌子上, 低聲提醒遲欲:「你是不是看那裡看太久了?」

  遲欲回過神,從對方腳上蹬著的一雙黑色綁帶訓練靴上移開。

  就算外面陽光晴朗, 那雙鞋的鞋面也有點乾淨過頭了吧?簡直就好像是從商店櫥窗里現拿出來穿上的一樣,連綁帶最高處系的那個結都是圓圈飽滿、方向居中,兩側垂帶平行的。

  完美過了頭。

  說到完美,在遊戲裡見到的那個傳教士——他說的先知是什麼意思呢?是指謝之殃嗎?

  遲欲腦子裡剛閃過這個名字,「謝之殃」這個名字的主人就微微一笑,開口解圍道:「他是在看我的靴子對不對?」

  還在擔心好友弟弟其實是個色胚的金讓半信半疑:「真的嗎?」

  遲欲:「……廢話,不然你以為我在看哪裡啊?」

  些姜的實現落到自己的腳上,語氣稀鬆平常道:「是不是有些太顯眼了?這是一雙新靴子,還沒怎麼穿過,我也不清楚它適不適合我,但是據說穿著它爬山什麼的很合適呢,抓地力很好之類的。」

  這樣的還,靴子乾淨了點也不是什麼問題。

  「所以你是保鏢嗎?」

  遲念找來的?

  些姜回答:「保鏢這個詞好像不足以概括我能為你做的。」

  「除了保護我的人身安全之外,你還能為我做什麼?」

  遲欲有些狐疑地發問。

  他本來想問自己有什麼好保護的——但是既然是遲念找來的人 ,那麼一定就是為了對付鹿望東吧?

  鹿望東可是一直不放過他。

  而且現在遲念把這個保險箱交給了他處置……

  也許這個保險箱裡有什麼關於遊戲或者公司的機密,只要拿到手就可以獎在遲念消失後、越俎代庖掌管公司大權的鹿望東給搞下馬!

  這也許是一場商戰。

  亦或者是一場謀殺——遲欲又回到了自己最開始的猜測里,鹿望東說不定把遲念藏起來了,而遲念留下的線索能夠讓遲欲找到她。

  鹿望東不希望遲欲這麼做,所以會一直妨礙他。這種時候,遲欲就很有可能會遇到一些危險。

  而些姜就是來保護他不受到鹿望東的迫害的。

  所以,鹿望東能對他怎麼樣?頂多就是對他的人身安全造成一些威脅吧?

  那些姜要做的不就是保護他的人身安全嗎?

  那這不就相當於保鏢嗎?

  「這取決於你需要什麼樣的保護,」些姜雙手交叉,放在大腿上,道,「或者換個說法,你認為你現在面臨的危險都來自何方呢?」

  遲欲聳聳肩,篤定道:「這還用說嗎?鹿望東。」

  「也許他對你有所妨礙,但是他還不足以稱得上是一種危險。」

  遲欲摸不著頭腦。

  而金讓卻也在這時候逐漸意識到了遲欲的問題所在。

  他嘆了一口氣。

  他好像也逐漸開始明白為什麼遲念和他約定的是儘可能地幫助遲欲,而沒有具體制定某一種幫助。

  因為遲欲甚至沒有意識到危險賴子何方。

  「你姐姐到底是怎麼讓你參加遊戲的?」金讓忍不住開口,質疑道,「難道她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就只是讓你進入遊戲嗎?」

  而遲欲則是不解地看這他,從他那副有些白痴的表情上來看,遲念似乎真是這樣做的。

  「天啊,她怎麼能這麼放心地讓你一無所知地進入遊戲?」

  這就像是讓一個孩子看管裝著食人魚的水缸,卻不告誡他不要玩水一樣。

  「你這話很奇怪,這只是一個遊戲而已,我又是一個成年人,她如果還要耳提面命地手把手指導那才不對勁吧?」遲欲下意識地為遲念辯解,「而且我得到這個遊戲的時候,她已經……我已經找不到她了。」

  「她要是有想要告訴你的事情,完全可以留下很多信息……」

  金讓擺擺手,有些不確定道,「除非她沒有時間,或者說她知道那沒有意義。」

  「可能是她被鹿望東藏起來了。」

  遲欲仍然認為鹿望東嫌疑很大。

  而金讓的表情卻表示他不那麼想。

  遲欲有些著急地追問道:「你沒有聽說過關於我姐的事嗎?」

  就和自己一牆之隔的鄰居、一個年富力強、事業成功的女人死去了,至少,在大眾的眼裡,她死去了——

  那麼作為鄰居,多少也有些關注吧?

  「大概知道一些。」

  金讓回答得有些含糊。

  「那這不就對了!這也太蹊蹺了是不是?不管這麼想,鹿望東都很有嫌疑……」

  遲欲還在喋喋不休,葵突然出聲打斷他:「遲欲。」

  遲欲一怔。

  葵看著他,那張長相稚嫩的臉上卻流露出和年齡不符的沉穩。

  「你很傷心是不是?」

  遲欲呆呆地看著他,然後眉毛逐漸皺起來,露出嫌惡的表情:「什麼?」

  他提高了音量,像是難以置信自己會面對這種提問:「我為什麼會傷心?」

  他和遲念已經十年沒有見過了。

  這十年裡,遲念沒有聯繫過他哪怕一次,他們沒有見過面也沒有說過話——偶爾遲欲會從不知道哪裡寄回自己的照片,但是開頭都只提到父母,沒有一次提到過他。

  再重逢的時候,也不過是隔著電話,故弄玄虛地哄騙他簽約當一個主播。

  遲欲並不為遲念死亡的消息感到傷心——

  「因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你懂嗎?也許小時候我們很親密,但是十年……十年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我現在才二十出頭,十年幾乎是我一半的人生,」遲欲扯起嘴角,似乎是想笑的,「她對我而言就好像是一個長得和我有點像的陌生人而已。」

  「那你為什麼要進入遊戲呢?是她要你玩的是不是?你為什麼要聽一個陌生人的的話?」

  遲欲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低聲道:「還能為什麼。」

  因為她叫遲念,他叫遲欲。

  「她是我姐啊。」

  就算被拋棄了、就算從來沒有被想起過,就算再見面也只有利用和命令——

  遲欲有些頹然地捂住臉,喃喃道:「她是我姐啊。」

  他們是被丟棄的幼童和嬰兒,在孤兒院長大,然後被收養,再一起森*晚*整*理長大。

  那段記憶里沒有爸爸沒有媽媽,一切都是黑白的,散發著潮濕腐爛的味道,只有孤兒院角落的霉斑里長出的小野花有一點鮮艷的色彩。

  那朵小花被他寶貝地摘下來,別在遲念的辮子上。

  那之後的很多年,噩夢裡黑暗無邊無際,他睜開眼,眼前只看得到這朵花。

  十年之前,他再也看不到那朵花。

  莫名其妙地,遲欲被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拋棄了。

  「我覺得很奇怪啊,不知道她為什麼就離開了,我很想找她,可是我又能感覺到她不想被我找到……所以我不敢找她了,但是現在她找到我了,所以我想,我想著,十年啊……」

  現在人只要沒有生病或者意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偶爾鍛鍊的話,是不是能活到一百歲?

  那麼和一百年比起來,十年可真是短暫。

  那麼剩下的所有時間,他可以慢慢地去尋找被拋棄的真相,可以慢慢地去推理出答案——只有遲念還活著,他總有一天能知道答案。

  遲念打來電話的那天,掛掉電話,遲欲坐在沙發上想,啊,已經十年了。

  不過十年而已,我還有很長的一輩子,可以來慢慢填滿這段時間。

  而然相逢短暫,遲念突然就死掉了。

  遲欲堅持不住,緩慢地、像是一個年老的人一樣撐著膝蓋慢慢地蹲下來。

  「我永遠沒法得到答案了。」

  也永遠沒有姐姐了。

  遲欲蹲在地上,似乎是抽了抽鼻子,聲音低啞。

  他帶著憤怒、怨恨和不解進入了遊戲。

  但是這些強烈的情感的底色都不夠是一個關鍵詞:悲傷。

  遲欲不太想承認,自己為了遲念而傷心,遲念都不要自己了,自己還像是沒皮沒臉的狗一樣地圍著她留下的氣味打轉,可真是有夠賤的。

  可是他也不能不傷心。

  這並不受他的理智控制,就好像是被人強硬地取走一塊心臟——那麼心裡就會空出一個凍,走動的時候,風灌進去,於是就會聽到嗚咽的風聲。

  遲欲不得不承認,那聲音聽著讓人想要落淚。

  「沒關係的哦,」一直溫暖乾燥的手掌落在頭頂,遲欲遲鈍地擡頭,卻被那隻手有些強硬地按住,脖子動彈不得,只能維持一個很小的擡眼弧度,窺見那一抹金色陽光下溫柔的眉眼,「大家都是這樣的,不斷失去又不斷拾取,為了自己想要卻得不到的事物忙碌一生,最後再在地低重逢。」

  些姜刻意壓低了聲線,說出的話像是某種吟唱,帶著讓人不易察覺的蠱惑性。

  遲欲的眼神逐漸有些渙散,似乎是思緒隨著那低聲細語而翻飛著失去了引線,不再受主體的操控。

  遲欲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些姜垂眼看著他。

  遲欲有些艱難地仰起臉,擡手掀開頭頂的那隻手掌,道:「我們這個姿勢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簡直就是人與狗。」

  多米諾這個時候剛好從桌子下鑽出來,汪了一聲,然後蹲坐在地上,吐著舌頭,欣喜地看著金讓。

  金讓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多米諾的狗頭,順便習慣性地撓了多米諾稍顯扁平的頭頂,換得多米多舒服得閉著眼的表情。

  葵仔細參考這幅構圖,視線從多米諾和金讓的身上又落到遲欲和些姜的身上,然後肯定道:「確實是人與狗。」

  「抱歉, 」些姜收回手,解釋自己擡手摸頭的原因,「你看上去實在是太像一隻沒人要的小狗了。」

  他的語氣里可沒有多少道歉的意思,隱隱還有些笑意——而且比較微妙的一點是,他還真把自己當狗了。

  遲欲說不上現在是什麼心情。

  被戳穿的羞恥、想到遲念沒了的悲傷以及突然被溫柔以待的不自然——

  好像這些天以來,他的心情一直這樣複雜。

  複雜到好像是要把他前半生缺失被關押在心底某處的情感起伏都在短期內釋放出來一樣。

  遲欲條件反射地抹了一把臉。

  哦,沒有哭。

  做完這個動作,一擡頭,就看到些姜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看來兩個人都想起了「甜蜜家園」里遲欲瘋狂想要得到謝之殃眼淚的場景。

  遲欲有些莫名地尷尬。

  「你是巧合,嗯,剛好進入我的懲罰關卡的嗎?」

  「這也是保護的一種,」些姜道,「我可是找了你好久。」

  「啊,你一直在找我嗎?」

  「只是可惜,每次遊戲結束,你都匆匆忙忙,所以我沒有機會確認是不是你,」些江說完,略作停頓,然後勾唇一笑,「畢竟,你和小時候很不一樣了。」

  說完,些姜偏著頭,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撐著側臉,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遲欲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道:「你以前認識我啊?」

  葵忍不住插嘴:「你自己的事兒你記不住?」

  遲欲也覺得有點說不過去——「你以前也是金髮嗎?」

  他想要確認這一點。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些姜很貼心地為遲欲辯解,「而且沒有相處很長的時間,基本上就只見過一兩次,記不住也是正常的。」

  他並沒有回答這頭金髮的事情。

  「哦,別敘舊了,」金讓拉住多米諾的項圈,一邊預防它再一次在廚房裡亂竄,一邊擡起頭,對遲欲道,「把衣服脫了吧。」

  遲欲茫然:「啊?」

  然後他聽到另一邊傳來了一聲輕笑。他循著聲音看過去,些姜已經把臉偏了過去,手指也遮擋住了邊角上揚的嘴唇。

  自己應該沒聽錯吧?

  些姜,好像笑出聲了?

  遲欲沒有更多時間來分析些姜笑他是出於何種考量——因為金讓已經有些不耐煩地催促他:「不是,你磨蹭什麼啊?脫啊。」

  遲欲盯著他好幾秒鐘,面露猶豫——是脫吧?不是諧音吧?是叫他脫衣服的意思吧?

  金讓一臉你沒聽錯的表情凝視著他。

  而葵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還有閒心彎腰逗狗。

  些姜……算了,考慮他做什麼。

  脫就脫唄,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

  遲欲對這方面也沒有特別在意。

  所以當他意識到金讓沒有開玩笑後,動作麻利甚至可以說是飛快地脫掉了上衣。

  當他低頭解開皮帶的時候,金讓尖叫一聲:「你幹什麼!」

  制止了他行雲流水的寬衣解帶動作。

  遲欲:「……不是你叫我脫的嗎!」

  怎麼現在搞得好像是他在耍流氓一樣啊?

  「我只叫你脫、脫衣服,沒叫你脫、脫衣服,」金讓結巴了一下,然後道,「只露出上半生就好了啊,下面是、是想幹什麼……」

  又是一聲輕笑從靠窗的那個方向傳過來。

  遲欲很確定些姜又在偷笑。

  「不是,脫衣服還是脫衣服你說清楚啊……」

  遲欲慢吞吞地把皮帶扣回去。

  原來金讓說的脫衣服就只是脫掉上半身的和褲子區分開「衣服」而不是包含全身遮掩物在內的所有「衣服」。

  這也不能怪他理解錯誤嘛……

  脫掉上衣,遲欲光著個膀子站在桌邊。

  三個男的視線齊刷刷過來。

  遲欲不自然地摸了摸手臂,皺著眉道:「然後呢?」

  「轉個圈。」

  遲欲:「……」

  他感覺這個畫面更詭異了。

  但是還是轉了個圈。

  「停。」

  金讓一聲把他定在了了某個固定的角度。

  這個角度基本上背對著桌邊的三個人——「哦,還在啊。」

  「什麼還在?」

  遲欲問,沒人回答——反而是一根冰涼的手指落在了他背上和胸口相對的位置的一側。

  那是後心口窩的位置。

  奇怪,些姜的手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涼。

  是因為突然脫掉衣服,皮膚溫度下降的原因嗎?

  遲欲還在想些有的沒的,突然後心口一疼——那根溫涼的手指突然彎曲,修建得當的圓潤的指甲直接深入皮膚、扣弄那一塊新長出來的嫩紅色的肌肉。

  「嘶——」遲欲疼得倒抽冷氣,側身躲開那隻鉤子一樣的手指,回頭,剛想罵些姜你有病啊,葵舉著一個正在錄像狀態的手機、獻寶一樣地展示給他看:「看!」

  莫名其妙叫人脫衣服,然後圍坐在桌邊看,看半天也不講話,然後突然上手旁邊還有人錄像……

  遲欲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道:「你們遲早會被抓起來的。」

  然後側著身子靠過來,查看錄像裡面的內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背。

  葵哇嗚了一聲,調侃道:「沒想到你看著白切雞一隻,其實還是有些肌肉的哦~」

  「什麼叫白切雞,」遲欲嚴肅糾正,「我那叫薄肌。」

  雖然看著不壯觀,但也是有一點的好不。

  畫面從流暢的肩線下滑,一側肩胛骨上有兩粒小小的痣,隨著呼吸時胸腔的擴展收縮,背部肌肉也有規律地平緩震動,肌肉線條上,那兩粒小痣就於是就像是活過來一樣——遲欲覺得這畫面怪詭異的。

  首先,和一堆認識不久的男的看自己的半果錄像這件事本身就很怪。

  其次,這兩粒痣看久了總讓人環視蟒蛇的兩顆毒牙——

  就像是有一條蛇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對齒痕似的。

  幸好,就在遲欲剛想發作說快進的時候,畫面再次移動,這會畫面里多了一直骨節分明的手。

  一看到那修長手指前端的圓潤的半透明的指甲,遲欲就感覺後背後心口窩的位置隱隱作痛。

  然後下一秒,那隻手就在輕柔地觸碰之後,突然蜷起中指和無名指,無情又堅決地——

  「你有病吧!」

  遲欲脫口而出的同時,些姜也終於在那塊血肉中挖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片新鮮的、像是剛長好的皮膚。

  它是新鮮的嫩紅色,和周圍的皮膚格格不入,可憐可愛。

  葵鄙夷地看了一眼遲欲:「就掉了那麼一小塊皮,有什麼好鬼哭狼嚎的?」

  遲欲:「……」

  那叫掉了一小塊皮嗎?那是硬生生被人扣下來的一塊連肉帶血的皮!

  「你的癒合力挺強的,肉基本上都長好了,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來」些姜一邊用消毒濕巾擦拭著手指,一邊說,「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傷口是我造成的話,我也不太能確定具體位置。」

  「那個傷口……」

  遲欲後知後覺。

  大腦似乎是很抗拒回想起自己在懲罰關卡中被「謝之殃」掏出心臟的那段記憶,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個情節,要很努力地去用力回想,才能夠勉強回憶起當時那幾乎被銘刻在靈魂的、瀕臨死亡的苦痛。

  突然地,遲欲胸口一痛,並非被些姜扣掉一塊肉的那種刺痛,而是鐫刻在更深處的,失去心臟時的那種疼痛。

  但還好,那疼痛短暫得稍縱即逝。

  遲欲嘴唇蒼白,乾巴巴道:「能別提了嗎一想起來我就胸口痛……」

  「痛就對了。」

  些姜將用過的消毒濕巾擲如垃圾桶中,道,

  「不然你似乎還不能意識到,你剛從生死邊緣走了一遭。」

  遲欲皺眉,稍微歪著頭,似乎是不能理解他話里的意思。

  是想告訴他,遊戲中收到的傷害,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反映到現實,假如受到太多或者太嚴重的傷害,甚至可能危及現實中生命這件事嗎?

  「我知道啊,」好半天,遲欲眨了眨眼,語氣輕鬆,「我知道這個遊戲可能會要人命。」

  「我只是不在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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